沈樂池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樣子,自顧自地在床尾坐了下來,一會才說:“我果然還是比較適合惹人生氣,但你這時候氣一氣也不算壞。”
我怔了一怔,心里動念,這話什么意思?說得好像是故意來惹我生氣讓我發(fā)泄情緒的一樣?這死狗的情商有這么高嗎?
想到這我忽然意識到心里確實沒有之前那么壓抑了,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心,我確實小小地發(fā)泄了一下情緒。
“沈樂樂怎么跟你說的?”我瞪眼質(zhì)問他。
他轉(zhuǎn)過頭來說:“她就是叫我來看看你,應該說什么的嗎?”
我喏喏地一時說不出話來,總覺得很難為情,難道就這么跟他說我有一個笑話你要不要聽這樣嗎?
好像跟他很熟似得,我開不了口。
“把刀收起來吧,我今晚不動你。”他又說。
我冷哼一聲,匕首回鞘,想了想,將匕首別在褲頭里。
沈樂池的臉色綠了一下,皺眉說:“說實在的,如果沒有鬼胎這回事,你愿意跟我做嗎?”
“我呸!憑什么啊!”我鄙視他。
“因為我?guī)洶。?rdquo;他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還站起來轉(zhuǎn)了個圈,然后很認真地擺個pose。
我瞠目結舌,心跳確實快了很多,他是很帥的沒錯,白襯衫敞了兩顆紐扣,七分休閑褲尤其顯得腿長,臉好看,穿著簡單而不失瀟灑,也是我喜歡的類型。
嗯,是我以前喜歡的類型,我自問沒辦法喜歡眼前這個怪物。
沈樂池見我發(fā)呆,也就放棄了pose,有點不甘心地說:“沒道理嘛,我以前去高中門口站一站,那些看起來很清純的高中妹子都會主動加我微信的,然后隨便聊幾句我就可以翻牌子了,你怎么也比她們有需求吧?”
我暈死,這個人到底怎么回事?他以前說話挺文雅的啊,就算是很生氣的時候,混蛋禽獸這些詞都是用一個“壞人”來總結的,這會說什么約炮打炮的,一對比就覺得他現(xiàn)在有點不知羞恥。
不過他這是高估我了,我沒說話不代表沒想法,只是我比較知道羞恥。
要是正常的男歡女愛我倒是不介意跟這么帥而又健康的男人來一場露水姻緣什么的,有時候的春夢也就是那回事,但他并不是個人,關鍵是,懷鬼胎跟得艾滋病沒什么差別了,從這點來說,他極度不健康,說不定還有棺材菌之類的,想一想都惡心得不行。
就算像他假設的那樣沒有鬼胎這回事,也沒有棺材菌那些東西,現(xiàn)在的我不想跟他來什么露水姻緣了,因為有點熟了。
是的,就是有點熟了,不負責任什么的下不去手,負責任嘛又沒有那個心。
仿佛是在回應我的心聲,沈樂池有點無奈地嘆氣說:“你真是個奇葩。”
我瞪了他一眼,迅速清理掉那些不等用的想法,現(xiàn)在的任務是,讓他笑一個。
不管沈家兄妹怎么坑我,但他們在莉麗的事情上確實都出了力,幫了大忙,答應沈樂樂的條件我還是想完成它,不然心里總覺得欠了她。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看著沈樂池,好一會才咬著牙說:“你有什么興趣愛好呢?”
沈樂池的眼神有點意外了,做沉思狀,一會才說:“沒有。”
“沒有?”我不信他,“怎么會沒有呢,你再想想。”
我看得出,他很努力地在想,眉心都皺成“川”字了。
“肯定有的,譬如說我,我喜歡漂亮衣服,只是沒錢買而已,我喜歡慢跑,讀大學的時候連續(xù)四年參加城市馬拉松比賽,我喜歡旅游,已經(jīng)和莉麗約定了……”
約定了每年都要去一次遠方,但忽然就哽住了,心如刀割。
沈樂池定定看著我,眼神慢慢就變了,變得空洞,變得……寂寞。
“我不記得了,可能小時候有過吧,后來,慢慢就不記得了。”他喃喃地說。
我也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家伙,是家教太嚴嗎?不對啊,他禍害了多少女孩子啊,說家教太嚴太假了。
我有點泄氣,哼哼著說:“你就知道滾床單嗎?”話說出來就有點后悔了,雖然他是很可惡,但這么說似乎也有點欠妥當。
沈樂池眼神一變,站起來轉(zhuǎn)身……
要走了?我心里一急,連忙說:“先別走,我還有話說。”
他頓住,轉(zhuǎn)頭看著我,但身子還沒轉(zhuǎn)過來,看那架勢是生氣了,準備隨時走人的。
我有點后悔惹惱了他,這家伙,這么小氣!
說點什么好呢,怎么讓他笑呢?我越來越著急,有點心煩意亂起來。
“你說不說啊?”他不耐煩了。
被他的語氣一沖,我也不耐煩起來,張嘴就說:“你,給爺笑一個!”話一說完我就驚呆了,這是莉麗常對我說的話,我悶悶不樂的時候她常常會這么命令我。
我不自覺地說出來,下意識里把自己當成了莉麗,口吻是一模一樣的,命令,不容置喙。
可是……這對象不是另一個秦山楂,是怪物沈樂池!
我瞄一下沈樂池,有點意外的是他還沒生氣,哦,可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我心驚膽顫,暗暗向后挪了挪,左手抓住了門把手,右手按在腰間的匕首上。
他,他皺眉頭了,要來了,就要爆發(fā)了……我的手心在出汗。
他的嘴唇動了。
他說:“你再說一遍?”
威脅,赤果果的威脅,但還好沒有馬上爆發(fā),那就是說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我承認我是被他威脅到了,扯了扯嘴皮說:“口誤,一時口誤,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他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我心神一顫,脫口而出:“我的意思是大爺你可不可以笑一個?”
呃,我自己都愣了一愣然后才回味過來,頓時欲哭無淚,給爺笑一個還能理解,這是大爺對小妞說的,讓大爺笑一個是幾個意思?調(diào)戲大爺?
敢調(diào)戲大爺?
嗤!
啊,我這次真的驚呆了,沈樂池,沈金鱗,那貨……笑了!
我的媽呀,他笑了,居然就笑了,毫無預兆的,笑得那么真實,那么……燦爛。
但僅僅是一秒鐘,他的笑容以及其不自然的表情收斂了回去。
他瞪了我一眼,然后哼一聲,轉(zhuǎn)過頭去,一步邁出,消失了。
我這時才回過神來,感覺怪怪的,有完成任務的欣喜和放松,也覺得后怕,還有,默默地吐槽,原來他是個死傲嬌么?
我的心跳得好快,看來真是被嚇得不輕,但那一秒鐘的笑容再次浮現(xiàn)在我腦海里時,我的心跳就更快了一點。
呸呸呸,那是個鬼渣,長得帥頂兒屁用,趕緊洗把臉清醒一下。
洗了臉,我又做了十幾分鐘的禪定印,終于徹底平靜下來,然后,開始收拾東西。
明天一早就要去翰文大酒店了,之后就是所謂的第一集新聊齋的拍攝,應該要持續(xù)好幾天,要帶行李的。
到了現(xiàn)在,我非??隙ㄋ^的新聊齋真人秀只是亮晶晶公司的一個掩人耳目的借口,他們一定在謀劃著什么,但不能直截了當?shù)厝プ觯谑钦嬲婕偌俚嘏裁凑嫒诵?,用整一個攝制組幾十人來做掩飾。
所以,節(jié)目怎么樣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機會弄死宋浩軒、沈樂文和費雅寧,前天夜里召雷電劈掉法壇的人不是費雅寧就是劉雨薇,我更偏向于覺得是費雅寧。
金曉旭應該是沈樂文的棋子,那三個黑影鬼魂,應該是宋浩軒的。但無論這猜測是否正確他們都已經(jīng)是我必須要殺死的人。
不是他們死,就是我亡!爸媽那邊只能奢望他們能諒解了,諒解我的冒險。
我不是打算去送死,我要活著回來的。
結果還是一宿沒睡好,沒一會就在想沈樂池的笑臉,魔障了似得,渾渾噩噩地鬧鐘就響了。
八點多的時候,我和燕子收拾了東西往翰文大酒店去。
燕子在路上跟我說翰文大酒店也是香港沈氏集團旗下的產(chǎn)業(yè),而且是最新落成的,還沒正式營業(yè),這次讓節(jié)目組入駐本來也有試營業(yè)的意思,是一次各取所需的共贏合作。
來到酒店門外,我再次被沈氏集團的財大氣粗震驚,這翰文大酒店的外形比五星級的香格里拉和丹楓白露還要氣派,富麗堂皇。
節(jié)目組全體入駐?試營業(yè)?這堪稱是天上掉餡餅的事真的有嗎?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恍惚間覺得眼前的大酒店是一頭猙獰的洪荒猛獸,會吃人的。
走進大堂的剎那我的這種感覺更深刻了,因為跟當初走進費雅寧診所時的感覺幾乎一模一樣,一股陰風撲面而來。
大堂里空蕩蕩的,柜臺那邊的清秀服務員在朝我們微笑,但多看兩秒就覺得那微笑很詭異,仿佛惡夢里的鬼笑,讓我心里瘆得慌。
我仔細打量四周,忽見服務員背后的墻壁上有一個淡淡的黑影,那是一個人的側面輪廓,像皮影,就印在墻壁上。
“好奇怪的裝潢,印個人影在墻上有寓意嗎?”我直接問服務員。
“墻上有人影?哪里?”服務員有點愕然抬頭。
“那邊墻壁上不是嗎?”我以眼神示意方向,服務員和燕子同時看去,兩秒鐘卻轉(zhuǎn)頭看著我,滿臉疑惑地樣子。
我心里一緊,這時,電梯間傳來腳步聲,我轉(zhuǎn)身看去,見方開宇和羅宏迎面走來。
“秦姑娘!”方開宇的表情先是意外,但馬上就變成了一臉的著急。
公安也來了,能有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