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苗小雨告訴我左前方坐了個老太太,我就總感覺這一樓的客廳里面陰氣森森的,不由自主的開始感到緊張,并不時往左前方的那個椅子處偷瞄。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那張椅子好像會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向我這邊挪蹭。我為此感到極大的不安,小聲問苗小雨:“那老太太現(xiàn)在在哪?”
苗小雨低著頭,只偷偷的向自己面前斜上方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對了,現(xiàn)實世界和鏡中世界沒有打通,那個老太太的人魂應該看不到我才對,所以她到目前為止一直在罵的應該是苗小雨。
雖然可以稍松一口氣,但我心里挺過意不去,于是起身站到苗小雨前面。這是沒有意義的,但我暫時除了這么做,再想不到什么辦法能夠給苗小雨提供安全感。
小奶狗似乎挺害怕,蜷縮在苗小雨的懷里假裝睡覺,偶爾偷偷睜開眼睛看一眼前面,然后立刻又閉眼。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給陳雪飛打了個電話,將孫大丁家里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問他有沒有什么事項需要我注意。
陳雪飛沉默一陣后,有些惱火的罵了一句臟話,非常氣憤的說:“我說那群家伙怎么沒人接,不談錢多錢少,那個人魂恐怕不好對付,很有可能是慘死的,怨氣很大。”
確實,那個老太太人魂不僅能夠支配現(xiàn)實世界的東西,還能對孫大丁的孫子產(chǎn)生影響,這水準有點接近小林艷。
上次要不是佟靈在,我估計已經(jīng)被小林艷給害死了,哪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活蹦亂跳。
我忙問陳雪飛:“要不,我就說我處理不了,錢也不要了,趕緊撤吧。”
孫大丁應該正在炒菜,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我的話,竟然拎著把菜刀就跑了過來,站在不遠處,表情陰晴不定的看著我,把我嚇了一跳。
我忙伸手按住手機的話筒,有些不安的問孫大?。?ldquo;怎么了?”
孫大丁眼神冰冷的看著我問:“有沒有什么忌口的?”
我連忙擺手說:“沒有沒有,隨便弄點什么就行了。”
“小先生,你們幾點開始施法???”孫大丁又問。
我本能的就開口回答:“子時三刻,也就是晚上十一點半到十二點之間。”
這話剛說完我就后悔了,直想抽自己嘴巴。剛剛陳雪飛還在說讓我把這事給推掉,結果不小心把做法事的時間都報過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實在不行,我就先施法和那老太太談一談,然后再說我處理不了。至于面子什么的,終究沒有命重要。
孫大丁拎著菜刀又盯著我看了一會,才轉(zhuǎn)身回廚房。
我暗松一口氣,再接起電話。
陳雪飛應該是聽到了剛剛我和孫大丁的對話,非常生氣的說:“你剛才還說要推掉,怎么又接了?你就不能有點原則?”
我無奈的說:“不是啊,你沒看到,那人拎著菜刀出來的……”
“他拎著菜刀還能砍你不成?聽我的,趕緊……”
陳雪飛的聲音戛然而止,我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手機因為電量不足已經(jīng)自動關機。
既然陳雪飛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我覺得還是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比較好。正在我考慮該怎么開口的時候,竟然響起了敲門聲。
外面來的不知道是誰,敲得挺猛,整個門板都被敲得發(fā)顫。
孫大丁的媳婦抱著小男孩“噠噠噠”從樓上跑了下來,只瞪了我一眼,連個招呼也不打,就跑過去開門。
門開后,三個剃著小平頭,滿臉橫肉的壯漢沖了進來,一個個兇神惡煞的,其中一個臉上還帶有一個幾厘米長的刀疤,一看就是附近的混混。
刀疤男進屋就問那中年婦女:“姐,你說那小子在哪呢?”
中年婦女沖我這邊努了努嘴,撇著嘴說:“就那個。”
我一看這場面,心中頓時就是“咯噔”一下,意識到今天恐怕想走不容易。
刀疤男帶著另外兩個壯漢走到我這邊,自顧自扯了個椅子坐到我對面,翹起二郎腿,點上一根煙,一邊吞云吐霧一邊沖我冷笑,還不停上下打量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聽我姐說,你是個通靈師,能做法事對付鬼?”刀疤男用鼻尖看著我,語氣中滿帶質(zhì)疑。
我努力讓自己表現(xiàn)的平靜,淡淡道:“這種事不是靠說的,是要靠做的。”
刀疤男聞言一愣,拍著大腿笑道:“果然痛快,就喜歡你這樣的。這事你要是能幫我們處理了,錢不會少你一分,還會把你當朋友看。你要是以后遇到事了,只要一個電話打給我,我就是拼了命不要也給你辦成。”
我正尋思這人雖然態(tài)度惡劣,但是話說得挺場面,卻聽刀疤男話鋒忽然一轉(zhuǎn):“但你要是抱著騙一家是一家的想法,別人的事我管不著,你這次攤上了我們家,算你倒霉。要么胳膊要么腿,你總得留點什么才能出的了我家的門。”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心中一沉,皺起了眉頭。
刀疤男冷笑著說:“什么意思你清楚。就這段時間,什么樣的騙子我們家沒見到過?既然你是姐夫請過來的,我們自然給姐夫面子,給你創(chuàng)造一切條件讓你施法?,F(xiàn)在你還是客,我先供著你。小東,上煙!”
話音剛落,他左邊的那個壯漢從兜里掏出一包軟中華,走過來發(fā)給我一根,不顧我的拒絕直接幫我點著。
刀疤男拍著大腿只看著我冷笑,看得我心里直發(fā)毛。
不多時,孫大丁端著兩盤菜過來,看到客廳里坐著的三個壯漢,淡淡的打了聲招呼,然后又去盛了兩碗飯給我和苗小雨送了過來。
兩盤菜里面有一盤是紅燒雞塊,小奶狗看得直流口水,沖我“嗷嗷”直叫。
想到它自己能干掉巨無霸烤雞的本事,我無奈的向?qū)O大丁多要了一個盤子,撥了半盤雞塊給小奶狗,吃得它直搖尾巴,一改之前慫包的樣子成功化身成了吃貨。
畢竟攤上了這個事,我一點胃口也沒有,隨便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然后在滿屋子人的注視下盯著時間看。
刀疤男等得有些無聊,支起了麻將桌開始打麻將,不時問我還要等多長時間。
可能是因為手氣好,刀疤男連贏了幾把,態(tài)度也變好了不少,竟然偶爾還會笑呵呵的讓我別緊張,還說相信我是真有本事的人。
我呸,你要是真信,至于是那個態(tài)度嗎?
苗小雨坐在位置上一直很緊張,身上多處都被汗水打濕,看樣子是害怕的厲害。
小奶狗吃完就睡,趴在苗小雨的懷里,打著響亮的呼嚕,那不爭氣的德行氣得我牙根直癢癢。
終于,在艱難的等待中,時間到了晚上十一點。
孫大丁家里掛了個那種帶壁畫的電子表,一到整點就報時。
大家聽到“現(xiàn)在時刻,二十三點整”的時候,都再次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刀疤男將麻將一推,抓起麻將桌上的錢塞進兜里,起身來到我旁邊,一臉虛偽笑容的拍著我的肩膀說:“小兄弟,你看是不是要開始做法了?不用緊張,放開了干,我們就在邊上看著,不會騷擾你的。”
我皺眉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走到一旁,拉開了背包的拉鏈,讓其他人給我讓出足夠的位置,然后將通靈十三靈媒一一取了出來,在地上擺出一條直線。
因為他們家鋪的是地磚,很多東西不好放置,于是我只好將客廳里的凳子都搬了過來。
圍紅線鈴鐺、撒雞血糯米、用指南針定位后放置黑羊角等步驟完成之后,我將靈幡綁在一張椅子上。
那個刀疤男說是不騷擾我,但卻不停的問我這個是啥,那個是啥,非常的聒噪,但我又不好說什么,只能忍著。
在撒完無根水之后,已經(jīng)到了晚上十一點半。
我看了眼時間,對他們說:“再等十五分鐘吧。”
刀疤男笑呵呵的說:“小兄弟啊,看得出來,你這還挺像那么回事。我還沒見過通靈呢,正好跟著你開開眼,好好干啊。”
我點頭說了聲“好”,便不再理他。
十五分鐘過得很快,我見時間已經(jīng)到了,便讓眾人遠遠的退開,然后問孫大丁:“你母親叫什么名字?”
“田桂英。”孫大丁連忙回答。
看他那緊張和不安的表情,似乎是已經(jīng)信了七分??墒撬莻€媳婦卻依然一臉的不屑,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說:“你再裝?看你一會露餡了怎么辦。”
我點好三炷香插進香爐,抽出一張黃紙,用毛筆沾朱砂在黃紙上完成召魂符,然后稍稍沉穩(wěn)心神,用打火機點燃符紙,抬手丟到空中。
刀疤男拉長了臉,似乎不太高興,盯著我說:“小兄弟,你這裝的可就不到家了,我看那些道士啊,陰陽先生什么的,一抬手符紙就能燒著,你這還要自己點……”
他話剛說到這里就停了下來,因為客廳上的水晶燈開始閃爍,并發(fā)出電流的“嘶嘶”聲。
隨著我開始搖晃引魂鈴并低聲念出召魂咒,原本封閉的客廳里,自不同方向刮起無名陰風,向著我這邊怒卷而來,將我的靈幡吹得興奮舞動。
除了苗小雨,屋內(nèi)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再看向我的眼神已是敬畏加驚恐。
刀疤男聲音微顫著說:“小兄弟,這……”
“來兮!”我大喊一聲,嚇得刀疤男連忙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