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惜看到了什么?”孟冰非常想知道,她抹了牛眼淚,然后將牛眼淚遞給我。
不用它,我都看到了。
從次臥走出來一個巨大的身影。
親,知道有種尸體叫巨人觀么,就是因為一些特殊條件,尸體死亡幾天,迅速腐敗后,身體內(nèi)堆積了大量腐敗的氣體,這些氣體將整個人撐得脹脹的,像快要爆炸的氣球一樣。
對,走出來的那個鬼魂,就是那種樣子。
我裝作剛抹完牛眼淚的樣子,驚呼:“我去,這是什么鬼?!”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孟冰說著,還湊近了次臥看著,研究著:“喲,今天是你頭七么,別來這里嚇人,快點回去看看家人吧。”
說完,一道驅(qū)鬼符剛剛揚起還沒拍下去,這鬼魂被嚇得彈了老遠(yuǎn),頭也不回的又跑進(jìn)了次臥,從窗戶飄了出去。
它雖然體積很大,但還挺靈活的。
孟冰來到次臥門口,然后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說道:“太婭,你快點過來看看,有非常好玩的東西。”
我提高了警惕:“什么好玩的東西。”我不相信孟冰說的好玩的東西,能會好玩。
孟冰不給我逃跑的機(jī)會,牢牢的拽住了我的手,然后將我拉了過去:“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然后我過去看了一眼,此生再不能忘記。
孟冰嘴角噙著一絲壞笑:“怎么能讓我一個人惡心壞了雙眼呢。”然后她抽出來幾張驅(qū)鬼符,給我,“拍吧,一個一個的拍。”
我:“……”
這是一個只有張單人床的房間,衣柜都沒有,簡單的幾件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的擺在一邊的角落。但是,讓人惡心的是屋子里大大小小的鬼魂,他們身體或是殘缺不全,或是面目猙獰,帶著各種各樣的目的,在這個房間。
大部分都是白色的,只有那么一兩個是黃色的。
我剛到門口,就有一個黃色的鬼,湊進(jìn)來,在我身上聞著。仔仔細(xì)細(xì),仿若在考量我好不好吃。這個舉動惹起了我不好的回憶,我一拳揍在他臉上。
但事實是,揍了個空。
我沒有空手打鬼魂的技能。
黃色的鬼捧著肚子哈哈哈笑著,我看他這么樂呵,干脆摸到了驅(qū)鬼符。可黃色的鬼魂笑著笑著,用手用力一扒,結(jié)果把自己的肚子扒開了。
臟器什么的,瞬間流了一地。
黃色的鬼在這堆紅的白的東西里面,掏啊掏,摸啊摸,然后摸出來腸子的一端,塞進(jìn)了自己個兒嘴里。
這是自給自足么?!
他像是吸溜米粉那般吸溜著自己的腸子,不時的發(fā)出砸吧嘴的聲音,好像很美味的樣子。
這畫面太美,我不敢想象,我覺得自己能聞到食物消化的味道,能聞到糞便的臭味。黃色鬼的這種惡趣味,我無法直視,移開目光,我送給了他一道驅(qū)鬼符。
他表示震驚極了,留下一個“我正在享受自己的美味,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的目光,然后化成一道黃色的風(fēng),消失不見。
有他做前車之鑒,剩下的鬼魂就很好整理了,很快,我跟孟冰就將這個屋子收拾的干干凈凈。
我嘆一口氣:“大白天的,這屋子里就擠了這么多鬼魂,那晚上還怎么得了。”晚上一個人在睡覺,十多個鬼魂在旁邊圍觀著,還不停的吸溜自己的腸子,這能睡得著?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
孟冰攤手:“沒辦法,這就是陰陽眼的吸引力。”她解釋道:“這陰陽眼,不光能見到鬼。有陰陽眼的人,在鬼的世界里,是一盞明燈,鬼會不自覺朝有陰陽眼的人聚攏。”
這技能,太傷人了。
常??吹礁鞣N各樣的鬼,大人都害怕,更何況是一個孩子。
我看了眼瑟瑟發(fā)抖的李惜惜,感嘆道:“她還挺堅強(qiáng)的,現(xiàn)在也只是害怕,要是我一個人在這種環(huán)境中,肯定會被嚇出來精神病。”
我話剛說完,客廳傳來一聲尖叫:“??!”
我跟孟冰連忙跑出去,只見得原本匍匐在地上的李惜惜,突然抬頭跟我說,“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去死?”
她整個人,像是突然被施了魔法一般,朝廚房走去,“我要去死。”她嘴里念叨著,手摸到廚房的門,打開,伸向了菜刀。
孟冰看著我,用嘴唇告訴我:你個烏鴉嘴。
李惜惜……有精神病。
我上前,想阻止她,目光落在了李惜惜的腳上,那一直存在著的鐵鏈子。
原來,鐵鏈子的用處在這里。
鐵鏈子一頭打在墻上,跟墻體相連,非常結(jié)實。而且長度剛剛好,她摸不到廚房里的菜刀,也打不開窗戶的。
李惜惜煩躁,想用手掰開,可是鐵鏈子哪里是她徒手能弄斷的!
李惜惜還在跟鐵鏈子較勁,我挺同情這個姑娘的。她只是有自殺傾向,對別人沒有危害性,我過去,掰開她抓著鐵鏈子的手,抱住她,“李惜惜,什么都沒有了,他被打跑了,你不用害怕了。”
李惜惜仍舊發(fā)抖著。
我不停的拍著她的后背,慢慢的,她的情緒才平復(fù)下來。
“謝謝。”她抬頭的時候,濕漉漉的頭發(fā)蓋著眼睛,就這樣,也掩蓋不了她亮晶晶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這雙眼睛很漂亮,但是誰又知道,它給李惜惜帶來了多少痛苦!
“不客氣。”我剛要松開她,目光落到她后背,“這是什么?!”
李惜惜抓緊了毛衣的領(lǐng)子,將身體藏的嚴(yán)嚴(yán)實實,眼神躲避著:“沒……沒什么……”
我強(qiáng)硬的抓住李惜惜的胳膊,然后擼起她的袖子,天啊,誰知道她身體有異樣,但卻干干凈凈的姑娘,衣服下面居然有這么多的傷痕!
大大小小的傷痕,在胳膊上爬滿了!
最嚴(yán)重的一條傷疤,是半圓形的,它像蜈蚣似得,從手肘到上手臂內(nèi)側(cè),能想象出來,當(dāng)時整塊肉都要快要掉了!
這得有多疼!
孟冰看到,也驚呆了,她問:“誰。”
李惜惜躲閃不過,眼淚涌出了眼眶,一滴一滴的砸在地板上。倔強(qiáng)的她說道:“不用你們管。”
“你哥哥?”我首先想到的是那個陰暗的少年。
李惜惜立刻搖頭。
“你爸媽?”
李惜惜猶豫了下,然后淺淺的點頭。
“麻蛋!”
“畜生!”
我跟孟冰同時罵出了口。
怪不得李炎君說,他父母是世界上最惡心的人!在我看來,李炎君罵輕了,這哪里是最惡心的人,簡直都稱不上人!
孟冰陰沉著臉:“因為你身體原因,還有你能看到鬼,所以他們這樣對你?”
李惜惜哭得不能自己,她撲到了我的懷里,雙手抱住了我:“我出生以后……就能,能看到鬼,有記憶的時候,我知道我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我很害怕,我跟別人的小朋友玩不到一起……他們覺得我是個怪物,我爸媽也……”但是后面的字,李惜惜說不出來,想想也知道,她的爸媽,要不認(rèn)為她撒謊,要不也認(rèn)為她是個瘋掉的怪物,于是結(jié)果是:“我爸媽覺得我不是正常人,丟他們臉,開始打我……”
“嗚嗚嗚……”李惜惜邊哭著,邊把后面更殘忍的話,講了出來:“三年前,他們打我的……打我的時候,不小心……我摔在了茶幾邊角,脊椎受傷了……他們不敢送我去醫(yī)院,我……要不是哥哥一直照顧我,我早就死了……可是哥哥未成年,也沒錢,送不了我醫(yī)院……求助的媒體,也沒一個當(dāng)真的……我傷好了后……腰就再也直不起來了……”
李惜惜發(fā)泄般的說道:“從小到大,沒有人在乎我,沒有人覺得我正常!除了我哥哥!我……我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李惜惜的脊椎,不是因為生病,不是因為意外,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施虐的時候,傷到的!
我回想了下,在醫(yī)院里,見到的李惜惜的父母。
他們是那么的有禮貌,言語得體大方。那個男人,提著公文包,像成功人士。那個女人,打扮時尚,提著香奈兒的小包,多像個雍容的貴婦??墒钦l能想象,他們在家里,對自己的女兒,卻是個惡魔!
在李惜惜的哭泣中,房門的鎖突然發(fā)出聲響,是開門時彈簧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李惜惜又是一哆嗦,我連忙將她護(hù)在身后。尼妹,要不要這么狗血,李惜惜的爸媽恰好這個時候回來!
門被推開,進(jìn)來的居然不是李惜惜的爸媽,而是李炎君。
李炎君面色潮紅,他虛弱的依靠著墻,嘲弄的笑著:“呵呵呵,你們果然來了。”
聽到李炎君的聲音,李惜惜立刻從我身后閃出,她非常的開心,揚起明媚的笑臉:“哥哥!”看到她哥哥狼狽的模樣,又立刻化為了擔(dān)心:“哥哥,你怎么了?”
李炎君抱住李惜惜,摸摸她的頭:“沒事兒,惜惜不用擔(dān)心。”他對自己的妹妹是陽光少年郎,對我們卻是黑暗的小變態(tài),他對我和孟冰說道:“你們兩全的辦法想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