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dāng)時被那個男人嚇得驚魂未定,我媽問了好一會兒,我才反應(yīng)過來,結(jié)結(jié)巴巴道:“就是在藏街那一段兒……”
聽完我的話,我媽的臉色更難看了:“哎呦兒子,你怎么跑那兒去照相了?”
“那兒怎么了?”我滿頭霧水,以前班里的同學(xué)也不是沒有在那條街上照過,也沒見他們怎么著???就前幾天,我們寢室的那什么洛西辭還戴著個大墨鏡在路邊兒搞自拍發(fā)QQ空間裝X呢。洛西辭是個細膩的男生,他不光名字和畫風(fēng)和我們不一樣,連言談舉止也跟我們這些糙漢子舍友是截然不同的。
他喜歡打籃球,陽光帥氣。當(dāng)然我也喜歡打籃球,我也陽光帥氣。但我們這些陽光帥氣的舍友都沒有他受女孩子喜歡,也沒有他臭美。洛西辭是個富家公子,家里做汽車生意的,聽說家業(yè)都做到外省去了。他爸逼著他去貴族學(xué)校念書,他死活不肯去,非得來咱們這種平民高中,說好聽點兒是親民,說難聽點兒是為了逃脫他爹媽的魔掌,當(dāng)一個安安靜靜搞攝影的美男子。
咱們學(xué)校里里外外,藏街那一帶里三層外三層就沒有他沒照過的地方。我和鄭玲一塊兒照相那個地兒,洛西辭照過無數(shù)次,照完了還發(fā)QQ空間,強行逼迫我們這些室友去給他點贊,去給評論說:“哎呦嘿!!洛帥攝影技術(shù)屌爆!”
那條街我在空間看見過無數(shù)回,確確實實沒有出現(xiàn)那個男人。所以那個男人是沖著我來的么?
我屏住呼吸盯著我媽,極度緊張。我媽張了張嘴,不知想說什么,終卻又變成了:“早些睡覺吧,大晚上的說這個怪嚇人的!明早你還要去學(xué)校呢,哎,讓你今晚去你不去,明天早點兒起來,別遲到了。”
晚上嚇人,這種事兒白天說也嚇人好么?不過晚上說太多了確實是不大好,晚上說多了容易招鬼,要是一個不小心把那東西招屋里來了可不得了。
于是我立即閉上了嘴,躺在床上心里忐忑不安的,聽我媽這意思,那條街似乎是有點兒什么問題。女人最擅長的就是講是非,傳八卦,我媽也不例外。她白天去給人家做鐘點工,雖然不愛說,但也樂于聽人家講八卦。
我媽有個客戶,是個五十多歲還沒嫁過人的老處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太婆喜歡講人家的壞話,包括她自己姐姐的壞話。據(jù)說該老太太天生殘疾,腳是瘸的,所以自小脾氣就怪的很。后來家里人給她相親,她嫌這嫌那,非得找個跟她姐夫一樣好的。
可天下哪有那么多跟她姐夫一樣好的男人,于是她一直沒嫁出去,以前說姐姐的壞話,整天跟姐姐吵架,姐姐見她可憐,不與她計較,她卻變本加厲。
有一回竟然把她姐姐給打了。并且還讓姐夫評理,姐夫忍無可忍,直接給了她一頓痛罵,說她人長得不好也就罷了,脾氣也不好,整天整天的挑三揀四,這就算了,問題是整天欺負他老婆算是怎么回事兒。說以前不跟她計較都是看在她姐姐的面兒上,這回她居然動手揍她姐,簡直不知道什么是長幼有序。
這老太太因此抑郁了好久,據(jù)說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愿意和姐姐說話。一個人守著偌大的房子,整天沒事兒就擦地,擦完地跑出去就到處聽八卦。我媽去她家給她做衛(wèi)生,她就給我媽講。最后這老太太漸漸的成為了成都市一大卦源頭,成都誰家離婚了,誰家又搞小三了,誰家喂的狗偷了隔壁的狗咯,誰家小孩兒早戀,哪條巷子鬧鬼她都比住在那個地方的人還要清楚。
我媽那八卦就是從老太太那里聽來的,第二天早上我吃飯的時候,聽我媽說。那條街道上好幾年前就鬧過鬼,據(jù)說那會兒有個女學(xué)生那條路上照相,結(jié)果從身后照出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穿了一身民國時代的西裝,一只手搭在女孩兒身上。
女孩兒受到了驚嚇,回家以后就噩夢不止,后來因為太害怕就去了外地。再后來也有人在照相的時候照到過那個男人,不過姿勢都和之前不一樣。那些人回家以后也就是發(fā)發(fā)燒,倒也沒有什么。唯有那個女孩兒,嚇得都快成精神病了。據(jù)我媽說這個女孩兒就是咱們那個高中的,那會兒說是在上高二,因為那事兒就去了外地上高中。然后就沒有消息了。
聽完我媽的話,我就納悶兒了,也是恐懼的。那個男人是想要做什么?他做什么把手搭在我肩膀上,這是有什么用意嗎?他想弄死我?
我內(nèi)心極度不安,但我爸聽后居然說不是什么大事兒,說那東西聽起來不像是什么厲鬼,否則他若是跟到了咱們家來,咱們昨夜是不能睡得那么安寧的。然后我爸給了我一個護身符就讓我回學(xué)校去了。
我爸說不是什么大事兒,我卻是很害怕的,我總覺得這東西是纏上我了。若是被這種東西給纏上了,那可不容易甩掉。
我左思右想,吃完中午飯以后躲寢室陽臺上給高天霖打電話。
嘟嘟嘟……幾聲之后,手機聽筒里傳來高天霖半死不活的聲音:“喂,干嘛呢!勞資過不了多久就要高考了,正在奮斗呢!沒事兒別打擾我!”
據(jù)高天霖說,他們青羽族之人,但凡是到了九十九歲那一年都會飛速成長,等到了一百歲的那一天就是成年人了。相當(dāng)于我們普通人十八九歲的樣子,高天霖沒成年以前已經(jīng)夠高了,成年以后已經(jīng)達到了一米八六的身高。這樣的身高,在我們四川同胞里可是出類拔萃的。
但無論是高是矮,高天霖都已經(jīng)參加過好多回高考,念過好多回大學(xué)了,每回都是不同的專業(yè),簡直是開了掛的人生。就這等開掛的人生,他竟然說他在為了高考而奮斗,明顯是在糊弄我!
我沒有給他任何顏面,當(dāng)場拆穿了他:“您老都高考多少回了,為了高考奮斗,你逗我玩兒呢?”
“你不懂,最近這幾年的題是越來越變態(tài)了!”高天霖唉聲嘆氣的抱怨:“也不知道我爺爺是怎么想的,你說這找靈姑就找靈姑吧,他還非得讓我念高中,搞什么高考!你知道他今年讓我考什么專業(yè)嗎?”
“臥槽!他讓我考數(shù)學(xué)專業(yè)!尼瑪我就是考上了我也當(dāng)不了華羅庚,成不了泰勒斯?。?rdquo;高天霖說到數(shù)學(xué)兩個字簡直是咬牙切齒,憤恨之極:“你說!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最先開設(shè)了數(shù)學(xué)這門課的!千萬別讓勞資逮住他!否則勞資一定往他嘴里塞一千份數(shù)學(xué)試卷??!”
我有些無語,高天霖這廝縱然已經(jīng)有一百歲的高齡,但依舊有一個亙古不變的十三歲中二病的少年心。剛認識那會兒我以為他是個高冷的人,后來我又認為他是個成熟的人。事實證明,我是錯的。
我很無奈,靜默的聽完他的話以后,悠悠道:“我見鬼了。”
“哎呦,你見鬼不是常事兒么?”高天霖的態(tài)度和我爸一樣,不以為然。
“這回和以前不一樣啊,那家伙居然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站在我和鄭玲后面偷偷跟我們合影!”對于他們這樣的態(tài)度,讓我覺得很傷感。為了讓高天霖相信我,我跟他說起了今天凌晨我上廁所那事兒。
說起那事兒,我感到難以啟齒,我深深的咽了口口水,未免被舍友沒有聽到,我刻意壓低了聲音:“我跟你說啊,今兒個凌晨。我去上廁所,我正尿尿的時候,那家伙忽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嚇得我褲子都沒穿好就跑出去了。這家伙出現(xiàn)在哪兒不好,非得出現(xiàn)在廁所里,肯定是個死變態(tài)!”
“都是鬼了,當(dāng)然是死變態(tài),難道還能是活變態(tài)?”高天霖聽后依舊不以為然:“再說了,死鬼出現(xiàn)在廁所里不很正常么?島國那些恐怖電影里都是這樣演的!”
“自己的事兒自己解決!多大的點兒事兒啊,我說以后要沒了我,你小子是不是得分分鐘被鬼弄死??!”話說完,高天霖就啪的掛了電話。
手機里只剩下嘟嘟嘟的聲音,這忒么掛得也太快了,沒有一點點防備啊!
我捏著手機,木訥在站在原地,高天霖那話是幾個意思?他不肯幫我?讓我自己解決?我除了有雙能見鬼的眼睛,我還能怎么對付他們?況且,我現(xiàn)在也不是時常能見,這陰陽眼時靈時不靈的,高天霖說,等我完全看不見,并且感受不到那些東西的時候,就說明我已經(jīng)把前生的孽債還完了。
然而,我現(xiàn)在就還了一半兒,導(dǎo)致我這陰陽眼動不動的就不靈,這種半生不熟的時候是最讓人惱火的。
我要怎么辦?那個鬼搭上我肩膀到底是幾個意思?他到底想要干嘛?一個鬼找上我,怎么說都是有原因的。他到底想干嘛???
“喂!”我正在深思那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兒,舍友洛西辭忽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大叫一聲,嚇得我手機砰的掉地上。
媽蛋,我這手機可是才買的,雖然不貴,但這也是我的第一個手機啊!我慌忙撿起手機,一邊兒檢查手機有沒有壞,一邊兒氣憤的說洛西辭:“洛西辭你是不是有病啊!!人嚇人會嚇?biāo)廊说模?rdquo;
“哎呦,我開個玩笑而已,我說你一個男人這么小氣干嘛!不就一破手機嗎?”洛西辭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伸手拿過我手機道:“再說這也沒壞,壞了哥配你一個就是!”
我本來就是有點兒生氣,聽了他這話,我是非常生氣:“洛西辭,我知道你們有錢……”
“臥槽!這人長得跟我家老照片上一個男的好像!不不不……簡直是一模一樣!”我話還未完,洛西辭忽然滿臉驚訝的打斷了我的話,手指指著屏幕上那個穿著民國西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