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所腐爛流出的綠色醬湯滲透保鮮膜,在地面上畫出一條長長的痕跡,納克緊咬牙關(guān),使力的拖拽著,那條尸好像非常不愿意被丟進河里一般,抗拒著納克。
就在這個時候,挺大喝一聲,“納克先生,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這一喊,夜幕之中駭?shù)募{克渾身打了個哆嗦,吧唧一聲尸體從他手中脫落,我也只好從草地里爬了出來。
“你們一直在等我?”納克瞪著挺,突然反應(yīng)過來,“說說吧,你們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我看了一眼保鮮膜內(nèi),同一灘融化了的綠色橡皮泥一般的尸體,久久不敢相信,“納克、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么你會把他藏到了你的院子里?”
納克沒有答話,很警惕的瞪著我和挺,挺雙手合十,非常鎮(zhèn)定,“它就是莊園內(nèi)那只困擾了納克先生長達十年之久的陰靈,而且納克先生也一定認識這個人對吧,納克先生,我只問你,它一定不是正常死亡的吧,甚至它的死亡和你也脫不開關(guān)系是嗎?”
“你怎么知道?”納克愣了一下,當(dāng)下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緊張之下,一句反問便如同承認了挺的疑問。
“納克先生,十多年前,是你出了個裝鬼嚇鬼的主意,說明你很了解它活著時候的人性,你會把它埋在自己房子下面,卻不敢輕易將它挖出來,說明它的死不能被人知曉,這也是為什么你繞著多彎子,旁敲側(cè)擊的想我?guī)湍銓⑺鼛ё叩恼鎸嵲颉?rdquo;
挺閉著眼睛仿佛生出一絲悲憫,“我想,如果這件事情被人發(fā)現(xiàn)了,死者的身份也會跟著曝光出來吧!”
聞了這話,納克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定了神,承認了,“不錯,這個人是我莊園里的一個工人,膽子特別小,叫濤,他是被我一槍打死的!”
“十多年前,我和我的妻子繼承祖業(yè),居住在莊園內(nèi),沒想到這個平時膽小如鼠的濤居然色膽包天,半夜溜進別墅里想要偷偷強暴我的妻子,被我撞見后,一槍擊中眉心失手打死他了!”納克取出煙狠狠的吸了一口,我想起了納克床頭柜那張合影里的美麗女人。
“我草草將濤的尸體埋在了地里,當(dāng)時槍聲被很多人聽到,雖然沒人看見,但如果有心的工人稍一聯(lián)想這些事情,我就完蛋了!”納克回想起自己殺人的一幕,讓他一個表面過著安逸生活的商人異常痛苦,“我的妻子也是被驚嚇過度,沒幾年死掉了!我真的是無辜的!”
納克痛哭流涕,我嘆了口氣,“你怎么不早說呢。”
“說出來,被你們捉到把柄我不是要一直受到你們的要挾了嗎?不過現(xiàn)在還是被你們發(fā)現(xiàn)了,你們想要多少錢!”
納克是商人,他堅信金錢至上,如今只能花錢買通我們了。
挺搖頭說,“人死后,鬼多多少少都會帶有一點生前的特性,你能想到讓人裝鬼嚇唬濤的靈魂確實聰明,我只想問你,桑尼也是你殺害的嗎?”
這一次挺猜錯了,納克兩眼一瞪,“他不是被鬼殺掉的嗎?”
我也看向挺,挺盯著納克的眼睛,終于相信了他,“桑尼的死是人為的!看來納克先生是真不知道這件事,否則也不會請我們來了!納克先生,如果你想將這具尸體交給巴古大師,讓我們帶走濤的靈魂,現(xiàn)在我們就帶著尸體離開,至于金錢你大可不必,這非我們本意。”
“如果濤的陰靈不能妥善處理,納克先生你的莊園終究不安全!”挺又補上一句,迫使納克點頭同意了,但納克實在驚訝我們居然不趁火打劫!
趁著夜色,挺將汽車開了出來,那條惡心的尸體被納克托了上去,臨走的時候,納克給了我一個信封,里面是鼓鼓的泰銖,正好合約三萬人民幣,納克塞給我,“楚,不管怎么樣,濤的陰靈你們一定幫我妥善安置,這是剩下的錢,班要我交給你!”
看著這些錢,我徹底相信班失蹤了,班借納克的手,連答應(yīng)給我三萬塊的事都想好了……
納克最后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了挺最后一個問題,“桑尼真的是被人殺死的嗎?憑著我對那些工人的了解,我想不到是誰干的,那殺死桑尼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那這個人又是誰呢?”
睿智的挺沒有揭曉答案,畢竟挺是個法師不是偵探,“因果相報,納克先生還是自己尋找答案吧!”
挺叫我上了車時,納克拉了我一把,“楚,這件事如果我有什么發(fā)現(xiàn),可不可以給你打電話?”
我點點頭就上車了,從后視鏡里看著納克失了魂般的表情,突然想到挺是怎么辨別出桑尼是被活人殺死的呢?
“楚,人死于不同的原因,變成鬼后的法力也不一樣,比如松是被鬼害死的,可他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這種鬼就是一個糊涂鬼,相對于桑尼這種明知自己被什么人殺死,而沒有報仇血恨的鬼,不可同日而語!這就是判斷桑尼死因的一個根據(jù)!”
挺的話讓我想起當(dāng)時巴古大師用針刺入桑尼尸體腦子里的畫面,不禁渾身打了個寒顫。
“那我們這樣幫著納克隱藏事實真相,不太好吧?”其實我比較在意這件事情。
“中國有句古話,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納克先生種下惡果,惡報自然加身,你想他恩愛的妻子因這件事情驚嚇而死,納克又十多年寢食難安,惶惶不可終日,是不是已然失去了很多東西,而將來,也會因果報而生意下降、乃至破產(chǎn),等等不如意的事情可要比那牢獄之災(zāi)還要難過!”
這么說來,納克的報應(yīng)確實遠未結(jié)束,挺說白了是信仰佛祖的法師,就不會去管紅塵俗世了。
可是我與挺聊了這么多,越發(fā)感覺出一件奇怪的事情。
你說琴布大師常年負責(zé)接待遠道而來的異國訴求者,中國是泱泱大國,會兩句國語沒什么稀奇,而納克是生意人,可能也與我們的國家有些來往,能說些漢語也不足為奇,但這個挺!
他的漢語怎么說的這么好,時不時蹦出幾句成語,反倒是顯的我國語二把刀了。
這一閃而過的疑惑并沒有過多的困擾我,我掏出手機,看見尹秋彤給我發(fā)了一條短信:有事?
只有簡單的兩個字,我想立即回電話給她,后來始終沒有撥出去,因為太晚了,打擾別人睡覺似乎會遭來反感,我便回了一條短信:抱歉秋彤,剛才有點事情我不方便接電話,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你,最近還好嗎?
發(fā)出去后,我又想了想,重新打開短信箱,又打上了一串字:那天你和我說你遇到了什么事來著?要不要我過幾天去你那邊幫你?
本來想明天就去的,可是想到王明還眼巴巴等著我回去呢,就改成了過幾天……
沒想到還沒編完短信,突然手機一震,尹秋彤立時給我回了條信息,這讓我激動了一下,顧不上點發(fā)送鍵,急忙退出去先打開了來件,只有一個哦字。
我盯著屏幕看了好久,說不上為什么,有點酸溜溜的感覺。
但我還想把那條未編寫完的短信發(fā)過去,等打開了半條短信,又意識到還發(fā)什么短信,不如打個電話過去吧!
我也顧不上旁邊還有光頭挺在場,直接給尹秋彤打過了電話,電話很快通了,我喂了一聲,那邊卻是一句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