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不自覺得往前進了一步,又進了一步,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我值得留戀的東西了,我想,我還是一走了之吧。
我的身子竟然跨過了圍欄,看著底下湍急的河水,我竟想著跳下去,就是解脫,或許是當(dāng)時的心情太過絕望了,我沒有猶豫,就這樣的跳了下去,去尋找冰冷的死亡。
好不好 壞不壞 遠不遠的未來 都沒有我唐景的存在這一天 我等于死了一次
身體掉入了無情的深河里,冰冷的河水往我鼻子、耳朵、嘴巴里猛地灌入,這一次沒有人能救我了。
我很累,想好好的睡一覺,這一覺我睡了兩個月。
我并沒有死,等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
“醒了,醒了...”我的神智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一切的事情,就聽見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在我的身旁響起。
我慢慢轉(zhuǎn)頭,朝發(fā)聲的方向望去。
“你終于醒了,你知道嗎,你昏迷了整整兩個月呢。”那個女孩兒湊到我面前驚喜的說道,這個女孩我認識,就是上次那個綠裙女孩兒,只是,她怎么會在這里,我又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艱難的張開嘴巴,記得自己明明跳河自盡了,墜入到那樣深的河水里,我卻又為何沒死,是有人救了我嗎?“我沒死嗎?”我問,或許是太久沒有說話,我的聲音很啞很難聽。
“你沒死,你被無名哥哥救下了!”綠裙女孩兒湊過來說,眼睛滴溜溜的瞅著我。
無名?這個名字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還沒來的及思考,房門就被打開了,走進一個男子,他微歪著頭,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那聲音有些清亮很有磁性,道,“喲,醒了啊,我還以為你就這樣一直睡下去,不想醒呢。”這些話,里面有種諷刺的感覺。
這個男子皮膚略黑,個子很高,剃著短寸頭,給人很陽剛很利落的感覺。
見著男子過來,綠裙女孩很乖巧的跑了過來,喊一聲‘無名’哥哥好。
原來他就是無名,我腦子里也想起了這個名字,上次那個盲人阿姨提到過他。
無名點了點頭,對著綠裙女孩吩咐道,“綠萍,你出去買點清淡的東西給她吃。”
“是,無名哥哥。”綠萍爽快的答應(yīng)著,沖我擺了擺手就走了出去。
在我看來他是有意的要支開那個叫做綠萍的女孩兒。
我輕輕坐起身子,看著無名,道,“我聽綠萍說是你救了我...”
無名劍眉一挑,點了下頭,那雙鷹眼帶著嘲笑的意味看著我,“恩,沒錯,那你是想感謝我救了你嗎?”
他這句話倒是把我堵住了,我到底是應(yīng)該感謝他救了我,還是應(yīng)該抱怨他救了我。
見我說不出話來,無名嗤冷的哼了一聲,藐視般的看了我一眼,道,“我早就聽翠姑提起過你,只是你這腦子還是太小了,想不開事情,又或者說,你很懦弱!”懦弱那兩個字,他咬字很重,他能這么說,就表明他知道我的事情。
懦弱?我心中不禁苦笑,是,我是很懦弱的,我很承認!
“如果你當(dāng)時真的死了,那你真的對不起他為你做的一切!”我看著無名的臉,他臉上帶著很深的怒意,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我垂下了腦袋,輕咳了幾聲,苦笑著說道,“是,我是很懦弱,可是我當(dāng)時真的覺得生無可戀,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我能值得留戀的事情和人了!你沒經(jīng)歷過自己的親人在你眼前悲慘的死去!你沒失去你所有的親人,那種被無情拋棄到黑暗里的心情你不懂!”
想起外婆死時的樣子,我又掉了眼淚。
良久,聽見無名聲音低沉的說,“其實,你還有一個骨肉至親,就在你的身邊,你舍得離開他,或者帶著他一起死嗎?”
聽見這幾句話,讓我失神了一下,有點不明白的問,“在我身邊的骨肉至親?”
無名沉默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遞了過來,這是一張化驗的單子,看見上面的內(nèi)容時,我激動的手指都顫了起來,我,我竟然懷孕了!
是追墨的,我攥緊了化驗單,想到‘追墨’這兩個字,我心里一緊,不免又神傷起來,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在占有我之后,一句交代都沒有留下就離開的男人,他拋棄了我,卻又留了一個生的希望給我。
我把手放在小腹那里,感覺一片平坦柔軟,沒有什么不同,里面真的有一個小生命嗎?
我攥著病號服,咬了咬嘴唇,我有孩子了,我自己的孩子,我不再孤單一人了。想到這里我激動感動的掉了眼淚,一滴一滴的掉在化驗單上。
無名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聲音也沒有那么嚴(yán)肅那么咄咄逼人了,他說:唐景,好好活著不要再做傻事,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等著你孩子降生,再比如給你的親人報仇雪恨!
他說得對我不能懦弱,我要好好活著,我要看孩子降生,還要找到殺害外婆的兇手,給外婆報仇,外婆好像是為了我而死的,我不能讓外婆白死?。?/p>
無名的一席話點醒了我,我要自己變強大,我不要再被那些魑魅魍魎欺負。
堅定了內(nèi)心的想法,我抬起頭,鄭重的看著無名,道,“無名,謝謝你的話,也謝謝你救了我,給我重生的機會。”
無名那張嚴(yán)肅的關(guān)公臉終于變得和煦了些,他說,“重生的機會是你自己給你自己的,不是我,如果你下次尋死,即使我看見了也不會管。”
“不會了!”我篤定的說,我已經(jīng)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而且我現(xiàn)在還有了孩子,我不會去死,也不能死,就像無名說的,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現(xiàn)在剛清醒,先在醫(yī)院養(yǎng)幾天胎,等出院之后就去我家跟我和綠萍住。”
對了,我還沒問他呢,他為什么會救我,當(dāng)時周圍明明沒有人,而且我是真的掉進了冰河之中,那樣湍急的水流,那樣深的長河,救人根本不可能,他是怎么救得我?看來無名是真的不簡單!
剛要問他,卻被他打斷,他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誰的托?忠誰的事?”我反問道,我想那個人很有可能是追墨,若不然,還能有誰?
無名點點頭,那雙凌厲的鷹眼好似能看透一切,道,“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得到這個答案,我嘆了口氣,重新躺回床上去,把頭別了過去,一想到追墨,我的心里就很難受,指腹撫摸著脖子上的白玉吊墜,想著洞房那晚他告訴我他愛我,可現(xiàn)在又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了,獨留我一人。輕輕抽泣,眼淚側(cè)流滴落在枕頭上暈散而開,我不懂他的心思,真的不懂。
之后我聽見無名深深的嘆了口氣,然后就是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無名離開了。
躺了一會兒,病房里又是一陣腳步聲,我回頭看,是綠萍回來了。
她把提著的東西放到了桌子上,坐到板凳上,看見我臉時,驚訝的說,“唐姐姐,你怎么哭了?!”
說著她從桌子上抽了兩張紙巾給我擦了擦眼淚,笑著說,“你可不能哭哦,你現(xiàn)在是懷著寶寶的,這樣對小寶寶不好,我聽說懷孕的女人體溫要比正常人高一些,我摸摸。”語畢,她握住我的手,眼睛滴溜溜的一睜,驚喜的說道,“真的耶,唐姐姐,你的手真的很溫暖。”
我被綠萍可愛的樣子逗得心情好了許多,吃飯的時候也吃了不少,我昏迷了兩個月肯定只是輸營養(yǎng)液,我得把營養(yǎng)跟上才是。
晚上的時候他們都離開了,我也是躺了許久,就下床活動了一下,穿鞋的時候卻在桌洞里看見一個我熟悉的東西。
我拿過來,把上面的黃布拆掉,里面的東西果然是外婆留給我的紫金古盒。我想這應(yīng)該無名拿過來的,輕輕的摸著古盒上的紋路,我才知道我當(dāng)時的尋死真的是一個愚蠢的做法,我記得外婆說過我這一生命運多坎坷,但是只要我能走到最后,就能雨過彩虹,外婆把古盒交到我手上一定是用心良苦,而我卻尋死,我用心記住了外婆的那句話,‘等這寶盒重新開啟的那刻,就是一切結(jié)束的時候。’
徹骨,我現(xiàn)在最恨的人就是徹骨,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殺了他,既然上天每次都能讓我死里逃生,是我命不該絕,不管是為了我自己,還是替天行道,我都要除掉‘徹骨’這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