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吃了排蟲藥之后,肚子開始疼了,也時常嘔吐,看起來很難受,一整天,小鬼都在床上和衛(wèi)生間之間來回跑動。到晚上的時候,小鬼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好不容易,她終于睡下了,我坐在小鬼身邊,羅峰敲門進來了。
羅峰掃了一眼小鬼,問她怎么樣了,我只是搖搖頭,沒說話。
羅峰給我?guī)Щ亓讼?,他和陳凡一起查了一下,并沒有發(fā)現(xiàn)云高有去過那家聲色場所。而且,羅峰查出來,云高這個人,平時潔身自好,不要說聲色場所了,就連酒吧這種地方都幾乎沒有去過,平時應酬,也都在高檔餐廳。
我想了想,云高去不去聲色場所,和聲色場所不干凈的傳聞是不是他放出去的,并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羅峰點了點頭,他調查得很清楚,他發(fā)現(xiàn),云高和去聲色場所的那些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往來。
羅峰說,這并不奇怪。去聲色場所的大部分人,都有點小錢,或者有點小名聲,港區(qū)的圈子也就那么大,云高和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或者保持著酒肉朋友的交情,非常正常。但是,這種關系,也就使得消息是云高放出去的,有了可能。
進一步的情況,羅峰還在調查。他問了不少人,但是他們都不知道這個消息最初是誰放出來的,羅峰在這個圈子內查了又查,結果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奇怪的現(xiàn)象:每個人都說是聽那個圈子里的人說的,但是卻沒有人承認是聽圈子外面的人說的。
羅峰一笑:“這群人,當老子是傻子,很明顯,里面有人說謊。”
羅峰說的很對,傳聞總得有個傳出的地方,不可能每個人都是聽別人說的,也不可能每個人都是聽互相說的。只是,羅峰暫時沒有查出什么來,羅峰問我要怎么辦,我往熟睡的小鬼身上掃了一眼,想了想,說我想去親自見一見那些小姐。
調查進行到這里,很難再有進展了?,F(xiàn)在,我們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查出聲色場所的傳聞是誰放出去的,傳聞放出去之后,聲色場所的人很少,這就使得那些小姐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暫時離開聲色場所,躲避偵查。
聲色場所里的那幾個小姐和女老板,我已經問得很清楚了,如果她們當中有人有問題的話,只能說她們很適合去演戲。羅峰又把那份名單交給了我,他問我需不需要他幫忙,我搖了搖頭,說我自己去就行了。
羅峰已經派手下調查過這些女的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的。這些暫時離開聲色場所的小姐,人數(shù)比較多,分布也比較散,原本想著,不到最后一步,我不會一個一個地去調查,畢竟這種調查手段太耗時間了。
羅峰離開之后,我正準備出門,小鬼醒了,她抓著我的手,非要和我一起去。我想著小鬼一個人待在酒店,也很難讓人放心,于是帶著她一起去了。我順著名單,一個一個地找上那些離開聲色場所的小姐。
沒有一個小姐是絕對配合的,她們要么態(tài)度輕浮,我必須陪她們曖昧,她們才肯說,要么就一臉不耐煩,覺得我妨礙她們做生意了。小鬼跟在我身邊,出奇的怪,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
到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我?guī)е」硐瘸粤它c東西。天氣很冷,我們呼出來的氣,全化成了白色的水霧。小鬼還是吃不下東西,我正發(fā)愁的時候,小鬼突然對我說:“方涵哥哥,你是不是在找人。”
我這才想起來,我忽略了一條重要的線索。老九幾個人進聲色場所的時候,小鬼已經在院子里了,小鬼說不定有看到些什么。但很快,我失望了,我把老九幾個人的照片給小鬼看了之后,小鬼說她沒有印象了。
不過,小鬼倒是讓我看到了一些希望。她說,她在聲色場所的廚房里找東西吃的時候,經常會聽到有人在廚房里自言自語,我微微一愣,聽了小鬼的描述之后,我馬上明白了過來,小鬼是聽到有人在廚房里打電話了。
我問小鬼,那個人在打電話的時候說了些什么,小鬼想了想,說那個人講話斷斷續(xù)續(xù)的,經常只說了一個字,諸如:嗯,好,哦之類的字眼。連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都感覺奇怪,這說明那個人打電話時候的反應,是真的很反常。
小鬼聽到好幾次聲音,但是每一次,小鬼都躲在灶臺的柜子底下,沒有出來,所以小鬼不知道那個人長什么樣。但是小鬼說,她記得她的聲音,小鬼回憶了一下,說我已經找上的那些人,說話的聲音,和她聽到的不一樣。
我朝名單上看了幾眼,天已經黑了,我還有五個目標沒有找到。
吃過飯后,我牽起小鬼的手,繼續(xù)找了下去。
羅峰給我打電話,他擔心我出事,我把我想利用小鬼鎖定目標的事情告訴了羅峰,羅峰有些詫異,他問了我一句:“你瘋了嗎,你就那么信任那鬼女孩?”
我拿著電話,朝身邊低頭看了一眼,小鬼也看著我,笑起來,露出了尖銳的牙齒。
“我感覺她很不普通,現(xiàn)在一點線索都沒有,死馬當活馬醫(yī)吧。”我回答羅峰。
羅峰也不再多說什么了,他告訴我,他已經查出來了,聲色場所不干凈的傳聞,的確和云高有關系。羅峰說的話很有意思,他沒說傳聞就是云高放出去的,而只是說和云高有問題。羅峰向我解釋了起來,聽了羅峰說的話之后,我皺起了眉頭。
羅峰查出來,云高公司的下屬,有一個人是經常到聲色場所去的。通過打通關系和收買,羅峰知道在不久前,云高和他的下屬在一家餐廳吃過飯。當時,和云高她們一起吃飯的,還有其他一些同事。
云高的下屬醉酒之后,說起了那家聲色場所的事情,一開始只是說那家聲色場所的小姐怎么好,怎么讓人快活,但慢慢地,隨著夜深人稀,醉酒的下屬開始說起了聲色傳聞不干凈的傳聞。
那個時候,聲色場所還是比較熱鬧的,雖然傳聞已經慢慢開始蔓延了,但是,傳的還不是很厲害,很多人都當那只是個謠言而已。羅峰用各種手段,偷偷去問了當時和云高一起吃飯的人,他們都說,看云高當時的表情,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那傳聞。
之后,云高去了衛(wèi)生間,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來。
隱隱地,我已經有一些推測了,我問羅峰,云高和下屬吃飯是在哪一天。羅峰給我說了個日期,很快,我發(fā)現(xiàn)了問題:在云高和下屬吃飯后,過了兩天左右,那家聲色場所突然就變得冷清了,關于聲色場所不干凈的傳聞,也突然變得沸沸揚揚,不再像之前那樣小打小鬧。
羅峰問我是不是有什么推測,我點了點頭,對著電話說:“我懷疑,云高的確不是最初傳出這個傳聞的人,但是,他卻是放大這個傳聞的人。”
羅峰有些疑惑了:“案發(fā)時間,他有不在場證明,他不是兇手,但是他又去放大那傳聞,你說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我微微一笑:“他賣的藥多了,他還利用故意操縱輿論,想要直接讓他的妹妹云清成為兇犯。你繼續(xù)盯著云高吧,他和這起案子,絕對有關聯(lián)。”
掛斷電話之后,我和小鬼繼續(xù)找人了,小鬼又排除了幾道聲音之后,我們到了一家酒吧外面。
我很快就找到了這家酒吧里我們想要找的人。
這是個短發(fā)女,穿得很暴露,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坐在一個男人的身邊,那男人的手,在短發(fā)女的身上來回游走著。我叫了短發(fā)女一聲,她還非常不耐煩地掃了我一眼,那個男人似乎因為我打擾了他的好事,非常不高興。
他朝著我走過來,短發(fā)女出聲的時候,小鬼拉了拉我的手,說那就是她聽到的聲音。我心里一怔,馬上準備迎上去,但是那個男人擋在了我的面前。他嘴里咆哮著,我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個短發(fā)女的身上,沒注意男人說什么。
短發(fā)女看我一直想去找她,似乎有些慌張了,她轉身就想走。
面對男人的糾纏,我正準備出手的時候,男人突然發(fā)出了一聲慘叫,我低頭一看,小鬼竟然拉著男人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男人痛的呲牙咧嘴,我知道,小鬼已經嘴下留情了,否則鮮血早就淌了一地。
我推開男人,拉著小鬼的手朝著短發(fā)女追去,小鬼還一個勁地朝著我笑。
我們追上短發(fā)女的時候,她已經到了酒吧后面的安全通道去,她要跑下樓的時候,我按住了她的肩膀。
短發(fā)女轉過身來,一副驚恐的樣子:“你想要干嘛?”
我冷笑:“你跑什么?”
短發(fā)女愣了愣之后,理直氣壯地反問了我一句:“我看見你追我,我不能跑嗎?”
我玩味地揚起了嘴角:“不用害怕,我只是來問問你關于老九幾個人的消息,看來,案子終于有進展了。”
短發(fā)女馬上對我搖頭,她問我們怎么又來了,還說她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短發(fā)女是說羅峰之前已經來問過一次了,我很快就把短發(fā)女的性格摸透了,于是我故意一把掐住了短發(fā)女的脖子,她的臉很快就漲紅了。
“少他媽廢話,我要聽的是實話。如果你不說,我就讓你永遠都說不了話。”我的目光陰冷了下來。
短發(fā)女掙扎幾下之后,沒能掙脫開,她呼吸已經有些吃力了:“我要投訴你。”
我嗤笑:“我不是警察,你投訴去吧,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我要聽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