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相見的場面很是溫馨,林巍山把頭埋在林樂潮胸前一陣嚎啕大哭,淚水止不住的淌下,林樂潮低頭撫去老人的臉頰的淚水,臉上帶著寬慰的笑容,真讓人搞不懂到底誰才是兒子,不過淚點卻是滿滿的。
連身為受害者的白云子也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被稱為城隍的老鼠更是在地上樂得直打滾。
好吧,現場依舊有一個例外——那就是被扎了兩下又被封入血魔的我,體內的小劍搞定血魔后,似乎在做著什么大動作,一股灼熱的液體從心臟噴出,在我身體里攢動,鉆開我已經干枯的血管和肌肉,代替我的血液開始工作,可這玩意顯然不像血液那么溫柔,雖然失去肉體的知覺,但來自靈魂的痛楚卻顯得更加清晰。
這灼熱的液體沖開了我體內的禁制,我立刻開聲慘叫起來,殺豬般的聲音把林家父子相見的溫馨破壞的一干二凈,不過,管他的,我這一身毛病還是拜他們所賜的!你們在那里父子溫馨相認,我這個無辜的路人卻被害成這副摸樣,你們再敢沒良心點不?
老鼠(我還是不太愿意叫這玩意城隍)摸到我根前,一副很可憐我的樣子,躊躇了一陣后它在我期盼的目光下,把我額頭上的眼睛摘了下來。
下一秒,更加劇烈的疼痛傳來,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靈魂也是可以因為疼痛而昏厥的,在昏迷前我唯一的念頭是:老子還有下輩子的話,一定要投胎成一只貓,天天去城隍廟晃悠!
再度醒過來時,我躺倒在一張素色的床上,旁邊掛著一個點滴,身上滿是奇異的藥味,李婉冰在床邊撐著下巴看著我,不過渙散的眼神證明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我身上。
我疑惑的抬起手看了看,又往額頭上摸了一把,奇怪,我身上的傷呢?
李婉冰被我鬧出的動靜嚇了一跳,揉了揉眼睛高興的說道:“你終于醒啦?”
“嗯,沒想到你也死啦,這是出了什么事嗎?”我一臉悲切的回了一句。
李婉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說的什么意思,當場跳起給我來了個醒神的腦瓜崩,好疼!
等等,疼?
我一臉驚奇的摸了摸被彈的額頭,果然,疼痛來的不是幻覺,我不是已經掛了嗎?怎么肉體還會有這種感覺?
李婉冰皺著眉頭對我一陣數落:“你才死了呢,不對,你已經死過一遍了,現在的你是被者虛道長復活的!話說還真神奇唉,你居然真的活過來了。”李婉冰說著,忍不住對我上下其手來。
這話題偏的離譜,但我大抵知道發(fā)生什么,簡潔的來說就是老子莫名其妙的還陽啦,不過這又關者虛什么事?
不待我開口詢問,李婉冰一邊叫著“老爸,老爸”一邊又跑了出去,看得我不由得抹了一把汗水,這丫頭原來是這么跳脫的人嗎?之前完全看不出來啊。
李婉冰出去沒多久,我床邊的空氣忽然蕩起一陣波紋,馬陰差的身影慢慢顯現出來。
我挑了挑眉頭,想做出什么反應來,但剛醒來的身體似乎沒有這種精力,而且對于他的出現我也有所預料,憋了半天的我最后只能淡淡的說了句:“你果然在附近啊,這是對我的賠償?”啊,這虛弱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我其實是想跳起來破口大罵或者冷嘲熱諷的。
馬陰差又恢復了那副高冷的樣子,對于我的話回以更加平淡的話:“我只是來帶話的,林家父子對你表示歉意,愿意把林家的功德分一半給你,林樂潮更把他的一只陰陽眼移植給你作為報酬,而城隍那邊保舉你成為引魂人,算是對你的補償,另外說明一下,你還是一個死人,至少生死簿上你已經死了。”
這番話挺有意味啊,我掛了這件事并不意外,但其中兩個關鍵字很重要:“報酬”還有“補償”。
對于我的疑問,馬陰差的臉色似乎難看了些,但還是耐著性子跟我解釋起來:原來,一切還是那只血魔鬧騰的。
血魔被成功封印了,當然與設想的有些不同,按照林樂潮和老鼠當年的計劃,林樂潮率先進入血魔體內與其同化,在血魔再度出世后老鼠以林樂潮留下的眼睛作為引子,把血魔封入林樂潮的尸身內,讓林樂潮用自己的靈魂把血魔磨滅。
可沒想到林巍山老人心痛兒子,居然把兒子的尸身封印起來,更是自己招了陰差來做法,提前放出血魔打算自己來封印一次。
這期間老鼠意外的發(fā)現,我這個生辰命格一致的替代品也許可以替代林樂潮的尸身,解救林樂潮的靈魂,更因為我身負一件奇異的寶物,如果操作得當的話我也不會死。
相比我這個無辜群眾林樂潮自然是比較受老鼠器重的,于是老鼠將計就計,通過黃金小劍被封印到我體內,也把林樂潮解放了出來,而作為代價的是我成了一具活尸,在血魔被磨滅的這數十年內魂魄不得入輪回,肉體不可被被毀壞,不然血魔隨時有沖出來的可能。
這個陰陽眼,就算林樂潮對我替代他的報酬。
老鼠也知道這樣做不地道,于是破格給我求了個引魂人的職位作為補償,引魂人說白了就是見習陰差,聽馬陰差的意思,如果這數十年內我做的好的話,不止可以積累一些陰德,死后更可以直接以陰差的身份求得長生——地府的在職鬼魂只要不犯什么大錯,都是永生不死的存在,所以某種方面我算賺翻了。
這里順便說明一下,地府陰差一般情況下只能是人間修行有成的得道高人死后當的,可以說是百年才出的一個,這估計也是馬陰差看我我不爽的原因吧。就跟辛苦打拼的富一代衣錦還鄉(xiāng)后,卻看到村里某個中了彩票的大土鱉身家居然比自己還豐厚,那種別扭的感覺……這形容的我都有些想給自己一巴掌。
總之事情稀里糊涂的就發(fā)展成了這副德行,雖然看起來貌似對我挺有利的,但其實發(fā)生的這些卻完全沒經過我的首肯,就像是強奸后給女方甩一臉錢一樣,是妥協(xié)還是氣憤事后由得你,我們上了再說。
對此我很沒有骨氣的選擇妥協(xié),呆滯了兩秒就接受了我的新身份,并且第一反應就是向馬陰差伸出手,拇指中指合起來搓了搓。
馬陰差皺起眉頭不解的問我:“什么意思?”
我毫不忌諱的說道:“誠意啊,坑我的事你也有份吧,而且真算起來你還是主謀呢,其他人都給了點東西,你就不表示一下?我也不貪心,把你那些鬼畫符的本事交給我就是了。”說到這我不由得笑出來,這家伙的本事確實可以算是“鬼”畫符了。
馬陰差想了想似乎覺得有道理,但卻搖頭說道:“這個你學不會的。”說完他似乎怕我糾纏,又補充道:“如果你想要的話,卜卦,看相,尋風水,布陣法,或者普通的符法……這些都可以教給你。”
前面的我一聽就沒興趣,這年頭這些飯都不容易吃啊,至于最后一個,我問道:“普通符法有什么作用?能憑空畫出紅光來,還是隔空定住鬼神啊?”
馬陰差不滿的瞪著我道:“沒有那種視覺效果!想定住鬼魂自己把符貼它們身上去!至于鬼神什么的,憑你的修為你是想演繹蜉蝣撼樹的奇跡嗎?”說到最后他是一臉的鄙夷,幾乎就快把“真沒見識”四個大字寫臉上了。
對此我有些不爽,我又不是混這行的,哪知道鬼神那么屌?有本事我們比比上班偷懶的學問?
馬陰差拒絕的徹底,但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放棄的人,我整理下心情,開始軟磨硬泡起來,不為別的,就為我那好奇心,見識過那幾位神奇的術法,我對于這一行的興趣比之任何時候都劇烈,另一方面,這也是一種不安感在作祟,我不想在下次遇到類似的敵人時,只能瞪大了眼睛在地上看著。
我的軟磨硬泡讓馬陰差不得不詳細解釋起來:由于我體內埋下了血魔這樣的玩意,小劍又在一刻不停的消磨著它的力量,這時候任何力量進入我體內都會被兩股交鋒的力量剿滅,也就是說在解決前我永遠不能種道基,更不能接觸這神秘的世界。
當然,好處不是沒有,我現在的身體充斥著血魔逸散的力量,相當于一個削弱版的血魔,只要不死就可以無限再生——關鍵我又已經掛點了,想殺死我的話只能掛掉我的靈魂……在體內兩股力量的保護下難度也不低。
但這好處抵消不了我的失望:“難不成我這個引魂人只能掄拳頭?”我失望的躺倒在床上,不滿的嘟喃著。
馬陰差不屑的嗤笑一聲:“那倒不至于,你不是還有一只陰陽眼嗎?和鬼物溝通足夠了,而且你也不要小看了那些凡間的驅鬼手法,那個白云子的手段就知道,使用得當的話再低微的力量也可以發(fā)揮不小的作用,說到底,仙法鬼法也是拿它當基礎的,在血魔磨滅前,試著依靠下外物,也算是給未來打基礎。”
這道理我也明白,可放著高級的玩意不學去學些低級的,怎么想都讓人膈應啊。
而且血魔磨滅需要幾十年……我至今的人生也不過二十幾年罷了,等血魔死亡我得等幾個生前?
“左手桃木劍右手‘鬼’畫符的引魂人嗎?真是遜斃了!”我最后對我的未來做了一番總結。
馬陰差不可置否的聳了聳肩,轉過身一陣煙霧后消失了。
與此同時房門打開,老李激動的聲音傳來:“小陳,你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