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又嘮嘮叨叨的說了一通,大抵都一個意思,就是表達他對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事情端疑的悔恨與歉意。
我頓時對他好感大增,雖然人家實力不行,但好歹責任心強啊,而且我還沒說什么他就在為之前糊弄我的事道歉,卻沒有責怪我上次鄙視他的事,可以看出他心胸比一般人寬廣的多。
想起樓上還有幾個被操控的家伙,我連忙把事情告訴老道,老道說這是我被盯上了,那妖物不惜白日出行也要滅了我,這時候已經(jīng)日暮昏黃,為了避免太陽下山再生變故,我們必須趕緊另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他推薦了附近的老桃樹,那正是我?guī)状伪茈y的地方,看來老桃樹在圈子里還是挺出名的嘛。
跟在他后面,我不由得好奇的問道:“道長,您知道這些烏鴉是什么東西嗎?”
老道眉頭緊皺,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血烏,一種寄生在因血而生的大妖身上,活躍于黃昏時期的鬼物,它們以血肉作為繁衍的溫穴,同時為那些大妖提供死者的怨氣,大妖也為它們提供庇護,越是強大的妖物能操控的血烏就越多,但象今天這般景象,我也只在傳說中聽到過。”
這感覺像是在聽神話故事,我揉了揉太陽穴……
就在這時,我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響起,我拿起來一看,居然又是老李打來的,我按下接聽鍵。
“喂,老李啊,我正往你那邊……”
“小陳,你快待在家里別出來!事情我大概分析清楚了,那個林巍山的話不能信,我現(xiàn)在就去找你,這段時間你好好待著!”
“唉?喂,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你剛剛不是叫我出門找你的嗎?我還差點沒命了呢。”
“什么?我沒打過電話給你??!”
額……我呆住了,連忙翻出通訊錄,沒錯啊,剛剛打來電話的確實是老李。
老李那邊也在做跟我同樣的事,不一會他氣急敗壞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該死的!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我手機明明一直放兜里的,媽的事情越來越復(fù)雜了,總之你趕緊回家里去,除非確認我來了,否則死也別開門。”
我苦笑著說道:“回去?我回去估計只能被包餃子。”
“被包餃子?你那邊什么情況?”
我把剛剛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末了還加了一句:“現(xiàn)在我和一位道長在一起,準備去家附近的老桃樹下面避避難。”
聽我這么說,手機里老李的呼吸聲不由得急促了幾分,甚至我還聽到那邊手機險些脫手的動靜,一陣沉默后,老李幾乎是用吼的問道:“哪個道長?”
沒想到老李能這么慌亂,我不解的說道:“就是我們局里,那群道士的頭頭啊,我們上次還見過他一面呢,他那時拿著個羅盤爆了,有印象沒?”
“哦……原來是他啊。”老李大聲的舒了口氣,說道:“你把手機給他,我跟他說幾句。”
我莫名其妙的把手機遞給老道,兩人隔著手機噼里啪啦就說起來了。
這里要說一下,我的手機是那種比較老舊的諾基亞,里面的人說話幾個身位外的人也聽得清,老道這邊說著他的占卜結(jié)果和道藏資料,老李那邊應(yīng)該是在說著他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兩個人說著完全不是一個次元的對話,卻有一個共同的主題——林巍山老人,聽他們的意思,這人很有可能就是這一切的幕后主使!
我糊涂了,這算怎么一回事?我手里還戴著林巍山的戒指,他還答應(yīng)過給我?guī)兔Γ蠢碚f,他應(yīng)該是最沒嫌疑的一個啊。
說著說著,老道忽然轉(zhuǎn)過頭,一臉嚴肅的說道:“小友,你是不是還留著那人的東西?趕緊扔……”
老道話沒說完,一陣烏鴉刺耳的叫聲不知從何處傳來,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聽著這凄厲的聲音老道好像想起什么,臉色忽然變得極為難看,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此時的神情,真要說的話,就像是荒野中遇到狼群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無寸鐵的旅者那般,不過比那些旅者更絕望十倍。
他張開嘴來想對我說什么,可就在這時,烏鴉的叫聲拖著尾音恰好結(jié)束。
緊接著,悲劇發(fā)生了。
碰的一聲!老道耳邊的手機屏幕毫無預(yù)兆的炸裂開來,在我面前,碎片穿過他的耳朵,直接從腦殼的另一邊鉆出來,血液和著腦漿流了一地,老道瞪大了眼睛,直挺挺的倒下了……
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我呆住了,周圍的路人也呆住了。
一陣沉默過后,刺耳的慘叫聲響起,街上亂成了一團,忽然出現(xiàn)的意外給這原本冷清的街道帶來了別樣的熱鬧。
看著夕陽下老道凄慘的死狀,我內(nèi)心不由得生起一股恐懼……
烏鴉的叫聲再次響起,我的寒毛瞬間直立起來,一陣顫栗感從尾椎直上后腦勺。
我緊張的盯著周圍的一切,果然,烏鴉叫聲過后,“意外”再度發(fā)生。
街邊的路燈從根部斷裂倒下,直愣愣的對著我的頭敲來,提起十二分精神的我連忙往后退著腳步,可卻因腳下不小心踩到石頭而踉蹌了一下,路燈倒的實在太快,容不得我多做反應(yīng),照這架勢很有可能直接砸我腦袋上。
我絕望的看著頭上的災(zāi)難,就在這時,好像有一陣狂風(fēng)吹過,燈柱搖晃了一陣變了角度,險險的往我身邊擦過。
巨大的燈柱砸在老道身上,直接把老道的尸體敲成了兩瓣。
血液淌在我腳下,街道變得更加混亂了。
不待我多做反應(yīng),第三聲烏鴉叫聲傳來,背后一輛大客車忽然失控,在一群人的驚叫聲中向我沖來,透過擋風(fēng)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司機臉上帶著痛苦的神情,看樣子是心臟病忽然發(fā)作了?
這次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我可以感到我被冥冥中一股力量鎖定了,我的腳步往哪里退,失控的客車車頭就往哪里擺,一切都象個可笑的巧合一般。
好在最后時刻,司機身后一個乘客果敢的上前奪過方向盤一拐,車子擦著我的身體撞過去,把背后的一棟房子開了個大洞,我逃過了一劫。
四散的石子刮破了我的臉頰,血液濺入我眼睛里,使我眼前的一切變得昏紅。
好半天過后,我才摸著臉上的血反應(yīng)過來。
跑!使勁的跑!
我拋下老道的尸體,向著老桃樹跑去,一邊跑,我一邊把手上的戒指扒下丟進垃圾桶里,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著急,明明那戒指保我?guī)滋觳皇芘砥群Γ髅饕磺兄皇遣聹y,但事情實在太詭異也太湊巧,由不得我不多想,反正已經(jīng)快到老桃樹哪里了,到了那里就安全了……老李肯定會趕過來的,那黑影也沒法靠近老桃樹,一切都會安全的……
烏鴉的叫聲沒有再響起,我沒命的逃跑著,小腿過度的甩動使我感覺腿上的肌肉快要被撕裂開來,我以最快的速度逃跑著,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躺倒在老桃樹下,月亮高高掛起,蒼白的月光透過桃樹的枝葉射下來,映照在我的臉龐。
我腦子一片空白,只剩下偶爾的烏鴉叫聲在耳邊回響……
眼前的月光漸漸扭曲,一個虛幻的身影漸漸顯現(xiàn)出來,正是那附在我身上的女鬼。
“是你啊……好久不見了……”我無力的笑了笑,對于她的出現(xiàn)并不感到很驚訝,我已經(jīng)丟掉了那枚懸陰盤,她的出現(xiàn)也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p>
女鬼靜靜的看著我,從她眼睛里,我可以看出一絲憐憫,我被一個鬼憐憫了?真是好笑,她又有什么資格憐憫我呢?她死的比我還要慘好吧,但我笑不出來,現(xiàn)在的我也許比死了的她更凄涼也說不定。
“喂!”我沖著她叫道:“你到底是什么東西?又為什么在我身上?你能出現(xiàn)在這桃樹下,應(yīng)該不是什么惡鬼吧?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女鬼嘴唇略微張開來,但最后卻沉默的搖了搖頭。
“呵呵,我忘了你不能說話來著,那你聽我說說話吧。”
今天經(jīng)歷的實在太多,我急需一個人來傾瀉一下我的恐懼,哪怕那是鬼也可以,總比對著一棵樹強。
她靜靜的聽我把話說完,不時搖頭,不時點頭,也不知她聽明白沒有,說道最后,我真的累了,閉起眼睛睡了起來,臨失去意識時我似乎聽到一句話:“對不起……”
嗯,是我想多了吧。
……
醒過來的時候,我身邊已經(jīng)圍滿了一堆藍衣服的警察,這熟悉的制服給我?guī)砹艘恍┌踩小?/p>
但等我想爬起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不對了,我的手腳都被手銬牢牢銬住,那樣子就跟對待重犯似的,而且周圍的警察看著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懷疑,驚懼,又或者厭惡,沒一個正常的。
我扯起嘴角勉強的笑著:“喂,你們這是做什么,別開這種玩笑行不?老李呢,老李在哪?”
警察們面面相覷似乎不知要說什么,一個高壯的身影快步走過來,不等我看清楚他的樣貌我就被他一腳踹飛,突然的襲擊讓我沒能反應(yīng)過來,肚子一陣抽痛,落地時我一陣干嘔。
這時候那人才冷冷的說道:“哼,你還真能裝糊涂啊,陳斌。”
我忍著疼痛看去,原來是刑偵大隊的隊長李宏,他跟老李是舊識,據(jù)說早些年被老李救過一命,在那之后他就一直對老李心懷感激,哪怕現(xiàn)在位置比老李高了,也一直以老李馬首是瞻,按理說我們應(yīng)該是同一陣營的才是,他怎么會襲擊我?
“你說的什么……咳咳,我怎么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呵呵呵……”李宏一陣冷笑,盯著我的眼神就像看著殺父仇人一般,“聽不明白就和我回局里聽,我會讓你明白的!你這該死的家伙,把他給我拖走!”
李宏的話讓我不知所措,幾個警察上前拉住我的手腳把我抬了起來,我連連扭動身體掙扎著說道:“喂,到底發(fā)生的什么你好歹跟我說清楚啊!”
李宏背對著我嘆了口氣:“看來你是真沒印象了。”
“我有印象什么???你莫名其妙的在說些……”
“老李入院了!”李宏的話讓我停止了掙扎,他盯著我的臉繼續(xù)說道:“老李帶的那個小組集體遇難,老李現(xiàn)在也在搶救中……而兇手,就是你啊,陳斌。”
李宏指著我,憤怒扭曲了他的面容:“你個該死瘋子,居然下得了那種毒手,枉費老李在你身上花的心血,你簡直不是人!”
“老李被我打傷了?”我一陣失神后,再度掙扎起來:“這肯定有什么誤會,我一直在這里睡著?。?rdquo;
李宏煩躁的揮了揮手:“狡辯也沒用,證據(jù)確鑿,帶走!”
就這樣,醒來后的我稀里糊涂的被抓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