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這筒子樓的門衛(wèi),姓黎,大概五六十歲,但是腰桿仍然挺的筆直,蠻有精氣神的樣子。
我和徐若谷走進(jìn)他的保衛(wèi)室兼客廳臥室,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屋子特別干凈,雖然這房間不足十平米,還擔(dān)負(fù)了三種功能,但是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條一塵不染,看來這應(yīng)該是一個有潔癖的老人。
黎叔聽說我們兩個出來找那只慘叫的貓,目光古怪的盯著我們兩個看了半天,才開口問道:“你們兩個新搬來的?”
看到我們兩個傻傻點頭,他嘆了口氣,從桌子上摸起一個奇形怪狀的水煙袋,咕嚕咕嚕的抽了一口,眼睛盯住了我們:“你們誰住102?”
“我!”我立刻應(yīng)了一聲,這才感覺不對勁,黎叔是怎么知道我的房間號的?
“102那房子里,以前住的是一家三口。父親姓王,母親姓葉,他家的孩子五歲,小名葉葉……”
黎叔忽然講起不相干的事情,我和徐若谷對視了一眼,很迷茫。不知道他這是鬧哪般……而且那孩子的小名夠逗比的,葉葉……誰都成他孫子了……
“葉葉丟了……”黎叔沙啞的說道:“一年前,他忽然就不見了,當(dāng)時他拿著一輛玩具小汽車去要去門口玩,他媽媽在三分鐘之后跟出來,就發(fā)現(xiàn)孩子不見了……”
“警方介入,始終也沒有找到……最奇怪的是,當(dāng)時很多人都在單元門口聊天,沒人看到有人出去……警方查了監(jiān)控錄像,發(fā)現(xiàn)那段時間里面,沒有任何人出入小區(qū)……”
“三分鐘,不到十米的距離,一個五歲的孩子人間蒸發(fā)了……找了兩三個月,警方完全沒有辦法了,孩子的父母受不了這刺激,打算搬家,就在他們要上車的時候,孩子的母親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立刻暈過去了……”
“她醒了之后,瘋了一樣往回跑,她說她看到,葉葉就站在他家的玻璃窗后面,小臉貼著窗戶,對她哭喊呢!”
“但是她回去什么也沒找到,結(jié)果……她瘋了……”
“這家人搬走之后,每到十五月圓,就能聽到這好像貓叫一樣的聲音,老鄰居都能聽出來,這是葉葉在哭,當(dāng)時他在的時候,就是這么哭的……”
“不過現(xiàn)在,那些老鄰居都搬走了……”
我有點明白了:“因為這件事讓他們都搬走了嗎?”
黎叔搖搖頭:“不,是因為另外一件事……”
這棟筒子樓的歷史,可以算是相當(dāng)久遠(yuǎn)了。而丟孩子的歷史,從這棟樓剛建好就開始了。
這要追溯到剛建國那會兒,當(dāng)時市里建了一個軍工廠,生產(chǎn)航天器材,因為我國那時候?qū)@些東西還是一無所知,所以當(dāng)時的老大哥蘇lian就派來了一批專家過來援助。
這棟筒子樓,就是給那些老毛子專家專門蓋起來的。別看現(xiàn)在破爛不堪,但在當(dāng)時,那比起市政府要牛叉多了。
蘇lian是老毛子近代的國名,在清朝那會,我們國家的人叫他們羅剎國。
羅剎這名字在佛教中指惡鬼,食人肉之惡鬼。這些來援助的老毛子專家里面,就有這么一個魂淡,叫索沃夫。
當(dāng)時人們非常淳樸善良,用傻來形容是最合適的。對于千里迢迢過來援助的專家,真是恨不得把心窩子掏出來。結(jié)果心沒掏出來,孩子先沒了……
從這些老毛子專家住下來之后,附近的人家就開始丟小孩,一個接一個的丟,丟了就找不到。
在那個時候的社會風(fēng)氣,絕對可以說是路不拾遺,這就算是頂級要案了。公安部下來精干的專員,幾天就全查清楚了,原來那個叫索沃夫的老毛子專家,最愛吃小孩子肉,那些失蹤的小孩子,都被他燉著吃了。
葉葉丟了之后,人們尋找的時候,在筒子樓的一間地下室里面,挖出了很多的小孩子骨頭……那些老鄰居們,就是因為這個搬著走的……
聽到這里,徐若谷皺起眉頭:“不對吧,我白天還特意觀察了一下,這棟樓并沒有地下室!”
黎叔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出了這么大的事,那地下室能不封上嗎?當(dāng)時好多人都聽到地下室有小孩子哭,整夜整夜的哭……后來封上了地下室,哭聲才沒了!不過老鄰居們還是害怕,慢慢全都搬走了?,F(xiàn)在剩下的,都是外來戶……”
“那黎叔你呢?你不害怕嗎?”徐若谷好奇的問道。
黎叔虎軀一震:“我參加過越戰(zhàn),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我怕什么!”
這句話讓我和徐若谷肅然起敬了,這是鐵血真漢子??!我們兩個和黎叔又閑扯了一會,徐若谷說自己還要回去碼字更新,于是我們起身告辭。
我們走到門口,黎叔遞過來一支手電,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那個地下室被封的出口,就在102的下面……”
這話讓我肝顫了一下,心里琢磨著要不要退房離開。
“你害怕了?”徐若谷在路上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怕毛啊!”我當(dāng)然很man的反駁了,我這人就這樣,屬鴨子的。肉都爛了,嘴還是硬的。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我沒什么錢了,搬走只能睡馬路了。
別以為醫(yī)生都挺有錢的,事實上,剛上班的醫(yī)生,基本工資還不如一餐館的服務(wù)員,收入豐厚的,靠的是開高價藥高價檢查拿提成。
像我這種沒昧了良心的人,沒餓死都算我祖上積德了。
“好,爺們,純的!”徐若谷翹起大拇指給我點贊。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行了,有話直說吧,說實話,你這演技實在太差!”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這道理我還是很清楚的,再說徐若谷臉上那笑容,假的跟小姐看見女票客似的,誰特么看不出來啊。
“別搬走,留下來陪陪我吧!說實話,我特么還真有點害怕……”徐若谷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害怕你就搬走唄!”
徐若谷苦笑:“我特么倒是想……關(guān)鍵是沒錢??!這本書的稿費還沒結(jié)呢!”
我立刻感覺到了什么叫同病相憐,的確,誰要是有錢,也不可能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租房住。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徐若谷吸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啊……我總是覺得,搬到這里之后,總是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墒羌?xì)細(xì)琢磨,又什么都正常。這種感覺,對于我這種靈異小說作者來說,那是可遇不可求的靈感來源啊!”
我默然,想到那個說我背著一個姐姐的小女孩,想到那慘白的人臉,刺耳的貓叫……
“總覺得這地方怪怪的……”徐若谷打了個冷戰(zhàn),猛地轉(zhuǎn)過身,用黎叔給他的手電往后照了照。
接著,他牙齒打顫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我的耳朵。
“怎么了?”
我回頭看看,身后的長草在夜風(fēng)中起伏,像是波濤一樣。
“有……有東西跟著我們……”徐若谷顫聲說道。
我看到他的手抖得快拿不住手電了,伸手拿了過來,在長草間晃了晃,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是……是個四肢著地的怪物……”徐若谷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伸出雙手比劃了一下:“比馬小,比狗大……”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形容也太不靠譜了,比馬小比狗大的東西多了去了……比如豹子狼什么的……但這里也不是森林啊……
徐若谷的聲音變得無比恐懼:“就在我們兩個后面跟著……眼睛血紅血紅的……我一回頭,它就跑掉了……”
“用不用這么夸張??!”我雖然嘴里調(diào)侃,心里倒是想幫他解除這種恐懼心理的,于是我揚起手中的空啤酒瓶子,向著草叢丟了過去。
然后……我們一起愣住了。
沒聲音……
按照正常的情況,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的啤酒瓶,應(yīng)該在地球的引力吸引下落地,然后發(fā)出一聲清脆的破碎聲……或者咣當(dāng)一聲也可以……
但是沒有,完全沒有!
啤酒瓶落入長草之中,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靜悄悄的……這太詭異了,就算那里是條河,也得噗通一聲吧……
“我們快點回去吧!”
我對著徐若谷使了個眼色,我們一起轉(zhuǎn)頭,飛快的往前走,同時我悄悄摸出手機(jī),打開夜視照相機(jī),攝像頭對準(zhǔn)了身后。
黑漆漆的屏幕上,有隱約的黑影在晃動,那是草叢的擺動,走了一段,我覺得我有點神經(jīng)過敏了,也許有人在草叢里亂丟垃圾,那啤酒瓶正好落在破棉絮之類東西的上面,所以才沒發(fā)出聲音?
這么解釋就很科學(xué)了吧……我暗笑自己的疑神疑鬼,正要收起手機(jī),看了一眼手機(jī)屏幕,我的身體僵硬了……
我看到……手機(jī)屏幕上,出現(xiàn)了兩個血色的紅點,晃動著的跟隨我們兩個移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