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陰槐

兩人在山里走了大半天,轉(zhuǎn)轉(zhuǎn)悠悠總算從林子里到了山腳,雖然林菀一身衣衫已經(jīng)被刮破得不能看了。

為了不讓陽光照到林齊齊,林菀摘了根巨大的葉子做傘撐在頭頂上。她也不知道這植物名為何物,這是葉子大如帳篷,人站在底下有種遮天蔽日的感覺。

臨近山腳的時候,林齊齊開始強烈要求加指導(dǎo)換裝一事,林菀無奈,撕掉了褲腿改造成了短褲,多余的料子被她撕成了布條纏在手腕上,遠遠一看好像帶了長手套。

如此一來這條紋狀的衣服竟然多了幾分時尚,林齊齊洋洋得意的圍著林菀轉(zhuǎn)了一圈。腳下的路越發(fā)平坦,沒有了大樹的遮擋視野開始開闊起來,她身子可以看到山腳下不遠處的村子。

此時正是早晨七點,村子里家家戶戶都冒起了炊煙,一夜沒吃飯的林菀突然覺察出幾分餓意來。她朝著山下村子的地方走去,山腳下一條二十米寬的小溪橫亙著,對岸路邊開著不知名的小花。

“林姐姐,馬上就要進村了,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說吧!”

林菀盯著林齊齊,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林齊齊不好意思的說了說,“你也知道我是為什么進的精神病醫(yī)院,我怕這里的人認出我來,所以...”

“哦,這個啊,你不用擔(dān)心!”林菀看了看溪水中的倒映出的那張臉,“你忘了現(xiàn)在的你和之前的你打扮完全不一樣呢,之前那個什么韓越都沒有認出來,其他人又怎么會認出來。”

聽她說完,林齊齊看了林菀一眼,現(xiàn)在的身體的確變化很大。

從前的她頭發(fā)是酒紅色的,有著非主流一樣的爆炸頭,耳朵上密密麻麻全是銀色鉆石耳釘,眼睛永遠是煙熏妝,臉上好像調(diào)色盤一樣。這樣的自己同現(xiàn)在這個清秀有余艷麗不足的女子的確判若兩人。

“好吧,我沒有問題了,走吧!”

帶著些失落的情緒,林齊齊飄在空中有些怏怏不樂。

林菀瞥了她一眼,踩著石頭從溪水上走到了河岸,河岸的田埂上,有幾個正在耕田的男子,見到有小女孩過來,他們抬頭望了望,很快又低下頭去繼續(xù)犁田。

村子里有些吵鬧,汪汪汪叫個不聽,還未走進,林菀便發(fā)現(xiàn)了村口有七八條到處覓食的土狗。

小狗發(fā)現(xiàn)了她的蹤跡對著她的方向開始狂吠起來,林菀皺眉,狗兒通靈,該是林齊齊這家伙的氣息被它們發(fā)現(xiàn)了。

“林齊齊,你先回五帝錢去。”

“哦!”

林齊齊懶懶的應(yīng)了一聲,身體化作青煙鉆了進去,樣子很是無精打采。

她的氣息一消失,狗叫聲慢慢停了下去,林菀摸了摸胸口的錦囊,朝著最近的一家屋子走去。

白磚青瓦的屋子前用圍墻圍了起來,看不到里面情況。倒是墻頭露出點大樹的樹稍來,林菀抬眼望去,細細分辨了下,那卵狀長圓形的葉子應(yīng)該種的是槐樹。

院子有一人高,林菀看到了一處鐵門,一步走了過去。她潤了潤聲,輕聲細語的對著屋子里喊了聲,“有人嗎?有人在嗎?”

屋子側(cè)面冒著炊煙的小屋咯吱一聲打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婆婆從里面出來,“有人。”

她看了看林菀,問道:“小姑娘,你找誰???”

“大娘,我來這里游玩,結(jié)果把隨身的包袱...恩...背包弄丟了。”

“哦,這樣啊,沒事沒事。趕緊進來吧!”老婆婆看她一臉羞澀,眼底明白了幾分,頓時打開了鐵門的門栓,迎著林菀朝屋子里走去。“看你的樣子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正好灶上熱了稀飯,我去替你端一碗過來。”

這話猶如久旱逢甘霖,林菀只踟躕了片刻便坐在了桌子前,“謝謝大娘~”

老婦人取了瓷碗給她盛了稀飯,又拿了幾個饅頭和一疊咸菜放到了小桌上,和藹可親的笑道:“慢慢吃,不夠我鍋里還有。”

“恩!”

餓了這么久,林菀的肚子早已經(jīng)空空如也了。

聞著白面饅頭的香味,她沒有絲毫防備直接拿起咬了下去,口中白面香滑可口軟硬適中,淡淡的甜味很是勾人。雖然很餓,但林菀依然吃得相當(dāng)文雅,用旁觀者林齊齊的話來說,有股貴族的氣度。

老婆婆閑得無聊坐在一旁開始同她搭話,“小姑娘,你怎么會到我們村子來?”

“我...我聽個同學(xué)說這里空氣好,就到了這個地方,誰知道過河的時候不小心,東西全部都掉進去了。”

“哦,你說的是村外那條河吧!”

“恩。”

“那條河可了不得,以前還死過幾個人呢。也奇怪了,明明溪水還不到半身高,居然也會淹死人。孩子你下次再過河可要小心些。”

“恩,我會的。”

幾句話之間,林菀已經(jīng)消滅了個饅頭,她喝了口粥問道:“大娘,您知道怎么去涼城么?”

聽到她的話,老婆婆抬頭看著遠方,望了好一會才幽幽道,“村外走上三里路就有個停車牌,那里每天都有一趟車去涼城。只是早上阿才的牛車出去了,不然就讓他送你一程。”

“那現(xiàn)在過去還趕得上車么?”

老婆婆搖了搖頭,車子都是早上八點的班車,過了就得等到明天。

林菀眉頭皺在了一起。

“你今天就暫時在我家歇一晚上,等阿才回來了,我讓他明天送你去車站牌。”

“謝謝大娘。”

林菀微微展眉,她眼角在院中的槐樹上掃了一眼,眼神開始閃爍,看著邊上坐著的老婆婆有些晦暗不明。她試探的問道:“大娘,您院子里為什么要種槐樹呢,我聽說家里中槐樹不吉利。”

“什么吉利不吉利,我人老了,沒有這么多顧忌,何況這樹從我小時候就在這里長著,這么多年了,像個家人一樣。”

“恩,婆婆你剛剛說的阿才是什么人?”

“阿才是我兒子。”

“哦!”

林菀懷中的錦囊有些發(fā)燙,她的眼光在槐樹處細細打量起來。正如老婦人所說院子里這棵槐樹上了年歲,枝繁葉茂亭亭如蓋幾乎遮了院子的三分之二處,不仔細看還以為這房子被樹站了道呢!

陽光下綠油油的葉子發(fā)出輕微的響聲,樹枝晃動,葉間陰影錯落,晃眼看去好像里面掛著什么東西,林菀越看越覺得有些滲人。肚子剛剛喝下的熱粥都抵不住的寒氣從腳下緩緩盤繞上升。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wèi)我軒,兇穢消散,道氣長存,急急如律令!”

一邊凈天神咒默念下來,林菀感覺周身陰寒之氣消失不少,此刻遠處太陽緩緩落在村中的光線竟然也比之前溫暖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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