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趙警官不用這樣對我，我對女警官完全沒有想法。

雖然她很漂亮，但行為舉止太過怪異，我甚至覺得她像個變態(tài)，抱著只貓神經(jīng)兮兮的，晚上都能把人給嚇著。反正我會很同情那個今后要娶她的男人，還有她是怎么混到警察隊伍里來的，當(dāng)初是不是沒體檢就走后門進來了？或者體檢中肯定是少了精神科的檢查。

坐到后座我根本不敢靠近她，還好帶了扁擔(dān)，我就把扁擔(dān)橫在中間。

女警官很不悅，對我說：“你這是什么意思，拿跟扁擔(dān)裝老農(nóng)博取同情嗎，你這樣子也不像啊，老老實實坐著我還能把你怎么樣？”

說老實話，我就是怕她要怎么樣，只好解釋說：“這板凳寬，扁擔(dān)長……”

女警不耐煩地說：“怎么還說上繞口令了，明人不說暗話，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說實話可不行，和她說我是搞冥婚的嗎，那封建和迷信兩樣我都占全了，整個過程都是封建的形式，辦事的還是鬼……可她不像是好忽悠的樣子，我為難地看看前面開車的小趙。

女警官就湊耳過來：“小聲說，他聽不到，你必須得給我一個過得去的解釋，我心里清楚得很，這些死者和你一絲關(guān)系都沒有，為什么你這么熱心，敢冒險到警局來找？”

“不是說了嗎，我五叔……”

“你五叔和這些死者也毫無關(guān)系，他雖然獲得了死者家屬的同意來領(lǐng)尸體，但回頭死者家屬又告他盜竊尸首，不管那人是不是領(lǐng)錯了，對了具尸體是肯定的，他這么干有什么好處？”

我就對她說：“我告訴你，你可別說出去，不然我會有麻煩。”

她點點頭：“你得相信我們?nèi)嗣窬?，我們是給老百姓解決麻煩的，不是帶來麻煩的。”

那我就說了：“其實，我是搞冥婚的……”

大致說了一下，也沒和她說我身份的重要性，普通人對冥婚的理解就是兩個人合葬，然后大家辦個儀式就完了。所以我就對她說了普通人也知道的東西，這樣比較好理解，人人都聽說過這回事。

聽完她就點點頭：“這么說就合情合理了，你五叔沒有和你說什么線索嗎？”

我無奈地說：“有線索他早說了，那家人也是，我五叔領(lǐng)錯尸體最后不得還回去嗎，弄丟尸體也不是我五叔的責(zé)任啊，沒領(lǐng)對又是怎么弄丟的？責(zé)任完全在停尸房……”

“你這么說，意思是弄丟尸體是警方的責(zé)任？”

女警官靜靜地看著我，我也不明說，但這個道理不是很明顯嗎，五叔根本沒機會弄丟尸體。

她忽然笑了：“看來你五叔沒把情況完全告訴你，這么說吧，死者家屬看到了兩具尸體，是你五叔弄回去的。”

“兩具尸體！”我有些驚訝，五叔確實沒跟我說過，“那你們怎么就允許他帶走尸體呢，他也只代表一家人，莫非兩具尸體都是同一家的？”

她搖頭：“不，我們只同意他帶走一具尸體，是死者家屬跟隨的，事后一查，確實還另外失蹤了一具尸體，根據(jù)死者家屬的口供，也是你五叔帶出去的。”

我茫然了：“有這種扯淡事？你們不讓他帶走，他還能從警察手里明搶？”

女警官兩手一攤：“那就要問你五叔了，尸體是怎么出去的？”

我干脆不理她了，表面上看就是她在耍賴，我以沉默表示抗議，但實際上我心里清楚，想要把尸體從里面弄出來，五叔還是有辦法的，確切地說，是執(zhí)禮人有辦法。

這么爭吵下去沒有意義，很快我們就到了醫(yī)院。

警方在這里有專用停尸房，也派了專人看守，一個退休老警察就是干這個的。

看守停尸房的叫老李，見我們來了很熱情，慈眉善目的，看樣子他和這女警官很熟，叫女警官“小慧”。應(yīng)該是老關(guān)系了，沒關(guān)系的話退休后也拿不到這種輕松的工作，看這里的停尸房簡直太悠閑了，平時基本沒什么人來，如果你不在乎尸體晦氣的話，簡直是坐著拿錢的。

老李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是你想看尸體？跟我來。”

這什么表情？我就跟他去看看，那邊叫小慧的女警官也跟著來，一邊的小趙還說沒什么好看的，等我辨認(rèn)清楚了再說不遲。小慧沒理他，跟定了我后面一起去，小趙也只好跟著。

應(yīng)該是要監(jiān)視我，女警官小慧似乎已經(jīng)覺察到我和別人不一樣了，否則不是家屬她根本不會放我過來。

老李打開存放尸體的柜子，我的胃就開始翻騰起來。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堆器官，一個字：支離破碎……

成為了執(zhí)禮人之后，承受能力會比一般人強些，可我依然本能地不想去看那些尸體，真的是被撞碎了，然后被人為分離出來的器官，分成了好幾個人，一堆一堆的。

旁邊小趙怪腔怪調(diào)地說：“能認(rèn)出來嗎？”

他的目光壓根沒往尸體上瞟過一眼，看了恐怕得好幾天吃不下飯吧。

然而我卻發(fā)現(xiàn)了問題：“你們說這里還有五具尸體，我怎么只找到了四堆？”

難道說，有兩個人沒能分開？

老李和小慧都忍住沒看的，只看我，聽我這么一說他們也往里看，然后臉色就變了，小慧問老李說：“還有人來領(lǐng)過尸體嗎，我怎么不知道？”

“沒有啊，我都數(shù)清楚了，就再沒人進來過。”老李搖頭。

警局也不可能每天處理命案，所以這里肯定是很少有人出入，小慧又問：“你什么時候數(shù)的，最后有人出入這里是什么時候？”

老李回憶了一下說：“一周前，我數(shù)過尸體一個不少，哦，那天還有一個人出入過，但他也沒帶走尸體，是空手出來的，那之后我就沒打開過門。”

“那人是誰？”

“我……不記得了，好像沒看清楚他長什么樣，不過他真沒往外帶東西。”

感覺這老李不對勁，我想起了筆記上記錄的一些事情，看他半天終于問：“老李，你能認(rèn)出我是誰嗎？”

老李支支吾吾地說：“你是……我們認(rèn)識嗎？”

應(yīng)該是這樣了，我心里有所判斷，指著女警官又問：“那你是怎么認(rèn)出她的？”

小慧詫異地看著我，肯定是好奇我為什么會這么問，他們之間可是熟人，但她也沒吭聲，隨后跟我一起都看向老李。老李并沒有回答，睜著一雙眼睛發(fā)呆，眼神十分空洞。

我忍不住補充道：“說實話，這對案子有幫助，你是老警察了。”

小趙也忍不住對我說：“你也知道人家是老警察了，難道連個人都認(rèn)不清……”

正說到這里的時候，老李說話了：“她抱著貓，所以我才認(rèn)出她……”

小慧也意識到什么了，問老李：“你是根本看不清我長什么樣？”

老李低頭看我們身上，手開始抖了起來：“我現(xiàn)在，都是依靠穿著判斷熟人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們的臉……我一個都看不清楚。”

果然是這樣，他如今就是靠著經(jīng)驗去分辨熟人，看穿著動作說話聲音，根本看不清臉！

小慧一把將我拉到旁邊問：“這是怎么回事？”

我猶豫著說：“你知道人有三魂七魄嗎，我不太肯定，他可能其中一魄沒了，處于一種離魄的狀態(tài)。”

這話說完，我們面面相覷了大概一分鐘。

然后小慧回頭命令小趙：“讓醫(yī)院把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我們看看一周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找到醫(yī)院保安處，監(jiān)控被調(diào)了出來，為節(jié)省時間，直接看老李下班的部分。

我們就看見老李從停尸房里出來，剛要鎖門，似乎是發(fā)現(xiàn)門里有什么人，又把門打開，讓那個人快走，然后那個人就走進了視頻監(jiān)控范圍里……我的天，我聽見了大家倒吸涼氣的聲音。

那哪里是什么人，就是一具尸體，頭都扁了，五官擠成一堆，身上看到的也全是器官！

神奇的是，尸體成了這樣，依然能和普通人一樣走動！

尸體走出來，就藏在了旁邊走廊的拐角處，老李仿佛沒看到似的，鎖上門就回去了。

那尸體就一直在那站著，站到了深夜，好幾趟保安巡邏都沒發(fā)現(xiàn)，最后趁著半夜人少就走了出去，一路上的監(jiān)控視頻都有，可經(jīng)過的幾個人愣是沒一個能看見那具尸體的！

小慧問老李：“你現(xiàn)在能看到嗎？”

老李呆呆地看著屏幕，脖子有些梗，艱難地點點頭，聲音抖著就出來：“能。”

小慧又看我：“你現(xiàn)在有什么線索，我要找到那具尸體！”

我趕緊搖頭：“沒把握，不過可以試試……”

“那還等什么！”

她一把拉起我，又沖向了停尸房，我也很無奈，這半吊子水平也不知道夠不夠用。

對方有趕尸的本事，看起來很高明，還能施展手段讓人離魄，那具尸體相當(dāng)邪門，我要做的就是找到那尸體殘存下來的魂魄，哪怕一絲就好，這樣才能跟著去找尸體。

或許還是有機會的吧，之前尸體都撞成一堆了，希望法醫(yī)分開的時候沒分得這么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