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蔡軍他們出了衙門,剛到門口,一輛馬車從官道上駛過來。
我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馬車到了我的面前,也緩緩停下。車夫?qū)⒑熥咏议_,一個肥胖的身體從里面出來。
原來是一個“老熟人”,剛才我就在想,為什么梅尹今天會沒來,審的可是他的侄子。
下車之后他就朝我走來,被肉擠得微小的眼睛冒著精光,狠狠刺入我的身體。
“原來是王琥,王大高人啊,怎么不在宮中當好你的太監(jiān),跑到這里來瞎參合什么?”
他說得陰陽怪氣的,我知道他是在警告我。既然他叫出我的真名,我的身份也一定調(diào)查清楚。得知我不是什么高人,自然有恃無恐。
無言冷笑,我說:“梅大人,你最好小心一點,傷天害理的事做多了,當心遭到天譴。”
我話一完畢,他哈哈大笑起來,說我不知天高地厚,他梅尹何等人物,就算皇帝想要動他,也要掂量一下。倒是我要小心一點,指不定哪天就要去地獄黃泉報到。
蔡軍聽到他威脅我,一步上前,手抓住梅尹胸前的衣服,將梅尹提起來。
“退下!”
我大喝蔡軍一聲,蔡軍很不服氣,但依舊聽從我的命令。
梅尹低著頭,拍一下剛才被蔡軍抓住的地方。然后笑看我說:“不錯,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然后哈哈大笑著走進衙門,邊走還邊說:“笑話,你還真以為抓到人就能把我怎么樣?”
憤怒就像火山,從我的心里噴涌而死,牙齒在我的緊咬下咯咯響。
淫狼在旁邊說走到我的后面跟我說:“老大,要是真氣不過,今晚我們?nèi)ジ傻羲芩镜氖钦l?”
我說不能沖動做傻事,大家收拾好東西,明天準備返回軍營?;氐郊依?,我話也沒說就直接上樓去。
剛剛躺在床上,夢蝶就來敲我的門。我說進來吧,門沒鎖。她進來后,問我今天怎么了,看上去很失落。
我擠出一個笑容,說:“沒什么,就是遇到了一件不太順心的事。”
她笑著坐到我的身旁說:“和我一起出去逛逛吧,緩解一下心情。自從你進軍營后還沒陪我出去過。”
我說改天吧!
因為我現(xiàn)在實在沒有心情。夢蝶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見我不肯,沒再強求。安慰了我?guī)拙?,就下去做飯?/p>
有了夢蝶的一番安慰,我心情也好了許多。她走后,我穿上衣服,下樓去。
吃過飯時,綺麗在一旁說:“王琥,來了這么久,我還沒聽你提起過你以前的事。”
夢蝶也很期待的看著我,夢蝶曾經(jīng)問過我?guī)状危急晃曳笱苓^去。不是我不想給他們說,而是這件事真的無法解釋。
綺麗不停地催促我,我無奈地搖頭說小時候的事都不記得了。綺麗驚訝地張著小嘴,用英語說真的嗎?
我點頭,夢蝶狐疑的看著我,顯然不相信。飯后,夢蝶端著兩碟剩菜準備廚房,我站起來,叫住她。
她轉(zhuǎn)過頭,問我有什么事。我笑道:“夢蝶,一會兒收拾完和我出去一趟。”
她有點驚愕,沒想到我會突然改變主意,回過神來沖我點頭一笑。剛才拒絕了她我挺后悔的,一個女人拉下臉皮去讓你陪她,你拒絕了該有多傷人。
綺麗看著我笑了笑,跑過去將夢蝶手中的盤子奪到自己手里。然后怪笑著對夢蝶說:“這里有我呢,快去吧。”
夢蝶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我說走吧,一會兒太晚了。她去拿了一個籃子,換上一身紫色的花袍,跟我出門。
大街上人群擁擠,川流不息。吆喝叫賣的聲音更是連綿不絕,我拉起夢蝶的手,融入這浪潮之中。
每過一個地方,都會有不少人盯著夢蝶看。她本就天姿絕色,出門前又刻意裝飾一番,自然能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作為一個男人走在她身邊,我此刻十分自豪。長安城我不知逛了多少遍,也算幾分熟悉。前面不遠處有家名為六福的珠寶店。
我拉著夢蝶,說咱們進去看看,給她挑一點飾品。她說不用,她又不喜歡這些東西。
女人天生愛美,要說那個女人對珠寶沒有半點興趣,我不信。不管她答不答應,我拉著她就往里面走。
這個年代沒有玻璃窗,更沒有燈光的照射。所以整個珠寶店沒有我印象中那么輝煌,反而帶著點古樸的味道。
里面的鐲子戒指,發(fā)簪耳墜等東西一應俱全。我問她要是看上什么東西就說,我給她買下來。
店里的老板見夢蝶穿得富貴,整個人也是氣質(zhì)麗穎。就覺得我們應該是誠心來買東西的,笑著說:“這位姑娘國色天香,說句實話,我們這店里能配得上你的東西還真不多。我看你和這位俊俏的公子定是一對,我就擅做主張,替你們選這對戒指。”
介紹之時,把我們拉到最里面,我看了一眼他所指的戒指。確實很不錯,以黃金為底,配上一顆綠色的寶石。
寶石是橢圓形的,渾然天成,沒有半點雕琢的痕跡。一大一小兩顆戒指,擺放在一個托架上。
我問老板可不可以試試,我這么說,自然證明我動心了,老板很樂意地答應下來。我讓夢蝶把手伸出來,她沒有猶豫就照我的話做。
夢蝶的手很小巧,我一只手從底下托住,另一只將小的戒指戴到她的無名指之上。不大不小,剛剛合適,仿佛是為了她量身定做的一樣。
帶上去的那一刻,我和她對視了一眼,我能看到她眼中的幸福。我知道她也能看出我對她的愛戀。我將另一顆戒指試了一下,雖然有點松,也將就可以帶。就把它們買下來。
兩顆戒指花了一百多兩銀子,這個價錢很貴,到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還可以勉強接受。這也算是我給她的定情信物,可不能寒酸。
出了珠寶店,夢蝶說去裁縫鋪,給我定制幾套衣服。我欣然接受,跟著她到裁縫鋪去。
剛一進門,就有一位老媽媽笑著說:“夢蝶姑娘,你又來了,這次打算要幾套。”
說來慚愧,這三個月來,我起碼穿壞了十幾套衣服。平時都是夢蝶來給我買,在這些事上我很少花時間。
夢蝶一連要了七八套比較厚實的衣服,說:“天氣開始冷了,平時記得多穿幾套衣服,別什么時候都要我提醒你。自己衣服破了,來桂姨這里就行,桂姨知道你的尺寸。”
我說知道了,但是有她在,我還擔心冷著?她嗔怒瞪了我一眼說:“要是我哪天走了,看你怎么辦?”
我說我相信她不會離開我,她沒理我,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給我挑衣服。挑好付賬,所有衣服都落在我的身上,她只是拿著一個空籃子。
果然,跟女人逛街是痛苦并快樂著。之后,夢蝶又去買了很多菜,說她今晚要好好做一頓豐富的菜。
回到家里,夢蝶就開始忙活起來。綺麗要去幫忙,夢蝶還不讓,說讓我們今晚好好嘗嘗她的手藝。
和綺麗坐在大堂上,我問她:“你怎么會想到來中國,那么遠的路值得嗎?”
她點頭說值得,她很小的時候就聽過中國的美名,來中國一直是她的夢想。
我微笑著,這是作為一個中國人的自豪。
我又問她,她在英國的時候,有沒有接受過教育。
“當然!”她說,“不過我能那里的教育要比你們這里差了好多,而且受教廷的影響很大。”
我搖頭,給她說文化和教育這東西各有優(yōu)點,不能說孰優(yōu)孰劣。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倒是希望她能把她們那里知識傳授給蔡軍們。
聽到我這么說,綺麗很開心。說要是真的能讓她傳授她的知識,她一定會非常樂意。
我這么做也是有深意的,在理論方面,中國文化并不擅長。
到了晚上,夢蝶的飯菜終于做好。雖然只有三個人,卻顯得其樂融融。飯后我才想起怎么今天一天都沒見到青寧,她不是被派來保護我嗎,難道回去了?
以她的實力,出什么事不可能,所以我不擔憂她,就隨他去吧。
第二天早上,我聽見有人進門,立刻起身。穿好衣服后開門在樓上看一眼,是一個老太監(jiān)。手里還拿著喻指。
夢蝶此刻換上她的宮女服,到了外面。
不妙的感覺升起,我立刻下樓去,老太監(jiān)見我過來。吼道:“皇上的旨意,還不跪下。”
我木呆的看著夢蝶,她跪在地上,像是沒望見我。老太監(jiān)看我半天不跪,有些惱火,說再不跪下就給我定一個以下犯上的罪。
什么以下犯上,老子從來就沒把皇帝當回事。
我心一動,身體前沖過來。手朝老太監(jiān)手里的喻旨探去,一把抓住,想搶過來。老太監(jiān)冷哼,手中的拂塵倒拿著,撞擊在我的肚子上。
一個撲空,我跌倒在地。那老太監(jiān)低頭看我。說:“你以為我混到這個地位,是吃素混上來的嗎,還想跟我動手,你太嫩了!”
說著,讓兩個小太監(jiān)押住我。這兩個太監(jiān)力量都不小,我竟然無法擺脫。
老太監(jiān)將喻旨打開,宣讀起來:“宮女夢蝶接旨,奉天承運皇帝,召曰。今特封宮女夢蝶為正一品夫人,封號賢妃。”
每一個字,都如同一道雷霆,轟擊在我的腦海里。夢蝶被封為賢妃,這對我來說無疑是天大的打擊。
夢蝶緩緩伸手過去,我大叫不要接。但是,這句話卻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她居然連半分遲疑都沒有,就把喻旨接過來。在地位和我之間,她選擇了地位。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以為,我會和她永遠在一起,我以為,我終有一天會讓她得到她所想要的幸福。但,這一切都是我以為。
可笑,可悲!
感覺這一刻我的世界都變成了灰色,什么是心痛,真正的心痛,可以讓你哭不出來,可以讓你揮之不去。
到底是我太天真,還是我太傻。
屌絲終究還是屌絲,就算逆襲了,也擺脫不了屌絲的命運。
我就像瘋了一般,大腦沒有一點思考的能力。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兩個太監(jiān)將我放開,更不知道夢蝶什么時候離開。
許久,綺麗才走到我身邊。她說王琥,你別太傷心,夢蝶姐肯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什么苦衷。我不夠苦嗎,因為她,我付出了多少,最終卻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