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這位老伯,就是龍?zhí)炝_,也就是劉大腦袋口中米兒的父親?
怎么看著完全沒有一點兒相似的地方啊?
我愣在了當場,而旁邊的師父則顯得很平靜,走上前去,試探著說道:“你就是雷公山苗人的鼓藏頭龍?zhí)炝_?那么說你的父親也就是方老龍老九咯?”
苗家漢子沒有任何意外地點頭說對,就是我。
師父沒有一點兒停歇,而是平靜地再一次問道:“這么說錦雞苗人捧在手心里的珍珠龍米兒,也就是你的女兒咯?”
苗人露出一副聽不懂的表情來,搖頭,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沒有女兒,只有一個兒子,就是他。
師父看著旁邊的男子,說你是龍阿喬?
男子皺眉,說你怎么認識我?
師父盯著這個自稱龍?zhí)炝_的苗家漢子,毫不猶豫地把劉大腦袋給賣了:“我是劉大腦袋介紹過來的,咱們沒必要遮著掩著吧?”
龍?zhí)炝_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們,聳了聳肩膀,說你們到底找我爹有啥事?
我忍不住了,走上前來,說我們不是找龍老九的,是找米兒,龍米兒,你的親女兒,難道你忘記了么,你們……
“王明,住嘴!”
我顯得有些焦急,剛剛要把事情給點破,師父便毫不猶豫地何止住了我,然后沖著對面的龍?zhí)炝_點頭笑了笑,有些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啊,我們可能是找錯人了,這里不是小雷公坪么?”
男子龍阿喬搖頭,一臉不耐煩地說:“你們找錯人了,小雷公坪在山腳下呢,我們這里是南刀坡。”
師父伸手,一拍腦袋,說哎呀,你瞧這事兒鬧得,我們還真的找錯地方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們這就走,小雷公坪怎么走來著?
他假裝不認路,跟兩人咨詢了好一會兒,這才帶著我們離開。
離開南刀坡的苗寨,一直走出了很遠,我終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停下了腳步,問我?guī)煾?,說為什么不進寨子里面去瞧一眼,查個清楚,這灰溜溜離開,算是怎么一回事兒?
師父被我這般說起,也不急躁,而是心平氣和地問我,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就這么闖進去,到底是什么后果?
我仰頭,說能有什么后果,派出所不是有駐村民警么,他們還能把我們怎么著?
老鬼在旁邊聽到了,忍不住吐槽,說王明,你這小子還真的是不長記性啊,之前吃過多少警察的虧,現(xiàn)在還指望著他們?你知不知道,在寨門后面,起碼有二十雙眼睛在瞧著我們,當時我們?nèi)羰钦娴膱?zhí)意闖進去,你信不信我們現(xiàn)在都出不了?
什么,看著空蕩蕩的寨門附近,居然有二十多個人在貓著?
我不敢質(zhì)疑老鬼的話,不過心中到底還是有些焦急,問師父說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劉大腦袋說龍?zhí)炝_死了,可他卻還活蹦亂跳著,而且還說自己根本沒有女兒——關(guān)鍵是派出所戶籍那里,也印證了他的話。
我說著,突然間腦子一動,說莫非這些都是劉大腦袋在撒謊,他是想借著龍?zhí)炝_的手,來教訓我們?
師父不答話,而是看向了老鬼,說小銘子你怎么看?
老鬼素來沉默,不過這并不代表他不用腦子,在被師父問起之后,他停頓了十幾秒鐘,方才說出自己的想法:“劉大腦袋或許并沒有說謊,我瞧著那龍?zhí)炝_有很大的問題。”
師父點頭,說你也看出來了?
老鬼說是,因為血脈的關(guān)系,我對人體了解得也比較多一點,這個龍?zhí)炝_渾身冰冷,不過修行者很難從體質(zhì)上來判斷,真正讓我篤定的,是因為他如同劉大腦袋所說的一般——沒有心臟。
師父點頭稱贊,說你的眼光不錯,居然能夠瞧出他沒有心臟來。
聽到兩人的對話,我整個人都懵住了——這怎么可能?一個人如果沒有了心臟,怎么可能還如正常人一般,跟我們說話瞪眼呢?
難道他是鬼?
就在我感覺腦子都不快夠用了的時候,老鬼則顯得很謙虛,說一開始我也不能夠確定,還以為他是修習龜息功之類的手段,一直到后來,我方才發(fā)現(xiàn)的。
兩人說得肯定,我的心中也在琢磨,如果是這樣,那么劉大腦袋說的就是真的,龍?zhí)炝_這兒,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居然從小就將米兒是他女兒這件事情,給隱瞞了下來。
想到這里,我也顧不得龍?zhí)炝_為什么沒有了心臟還活著的事情,慌忙問老鬼,說之前牛娟說有三個龍米兒,我記得有一個,好像就在南刀坡,對吧?
老鬼點頭,說是,不過戶籍上不是龍?zhí)炝_的女兒。
我說這個鳥地方,寨子族老一手遮天,把米兒的戶籍寄托在別人的家里,這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所以如果我們想要知道真相的話,那就還得重新回一趟南刀坡。
師父點頭,不過看了一下左右,說:“回,肯定是要回的。這里面畢竟疑點重重,不過白天太矚目,得等晚上。”
晚上?
看起來師父的好奇心并不比我們差許多,只不過是覺得這是個硬核桃,所以方才沒有硬上而已。
我們往回路走,老鬼落在了背后,負責觀察是否有尾巴,走了幾里路,經(jīng)驗豐富的師父找到山崖間的一處裂縫,嘗試著摸進去,發(fā)現(xiàn)是個天然的石縫,黑乎乎的,寬度正好可以容納我們幾人。
我們決定在這里稍歇,不過走進去的時候,卻感覺里面角落里有些動靜,師父走過去看,跺了跺腳,便有許多蝎子爬了出來。
這些蝎子有的全身黑紅,有的則是透明之色,唯有尾端漆黑。
師父瞧了一會兒,不由得感慨,說這地方當真是天時地利,隨便找一條石縫都能夠瞧見這種極品的毒蝎,難怪能夠培育出蠱胎這種神奇的玩意兒來。
我不能確定這黑乎乎的空間里是否還有別的毒物,于是催動南海降魔錄,將小米兒給喚了出來。
在水潭傳承一夜,師父已然通過大修為,將這小東西給折服,并沒有什么反抗之意,供我驅(qū)使,隨我心意,表現(xiàn)得倒也乖巧。
不過小米兒不過是蠱胎之靈,并不能改變它實體的性質(zhì)。
也就是說,不管小米兒再如何聽話,十個月一過,我該死還得死,不會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
經(jīng)過身體溫養(yǎng),小米兒又大了許多,小胳膊小腿地從我肚臍眼爬出,說不得話,咿咿呀呀地在石縫中走了一圈,又趕出了幾條花斑蛇和紅色馬陸,待一切停歇,我方才喚回。
而這時老鬼也回來了,說的確有人過來跟蹤,不過被他裝作引到了山下。
他們以為我們回去了。
師父沒有多說,只是讓我們靜下心來,等待天黑。
我盤腿而坐,眼觀鼻、鼻觀心,腹吸神陽,沿脈經(jīng)絡(luò),頭頂天罡,直指星辰,運用腹部的蠱胎之力催動,將大道至簡的南海降魔錄作為總綱,徐徐而行。
早在潭底水道的時候,我便已經(jīng)半腳跨入修行門中。
一日結(jié)氣,三日周天。
師父說我這算是比較快的,雖然不如人家天才,但也算是中上之資,當然,這里面也離不開蠱胎的作用。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說的就是這個。
直至如今,我依舊沒有感覺到修行能夠給自己帶來什么,除了精神一些,別無所用,至于當初灌頂傳承之時所學的其它二十四法門,也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小孩兒,終歸那用不了AK47的,又不是玩電腦游戲。
修行容易讓人沉迷,一晃眼天色就黑了,師父讓我們按兵不動,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半夜時分,方才摸黑出來,前往南刀坡。
為了繞開耳目,在老鬼的帶領(lǐng)下,我們特意選了另外一條道路。
黑夜里,老鬼就像夜的領(lǐng)舞者,宛如精靈一般,不多時,我們便重新回到了南刀坡的寨墻之外,不過是在西面,而不在正門,師父在那齊胸高的寨墻上面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氣,說這幫苗人真不敢小窺,居然有這么多的手腳。
我瞧不出什么蹊蹺,只看到師父在墻邊弄了好一會兒,才讓我們翻進去。
進了寨子,發(fā)現(xiàn)大部分人家都已經(jīng)陷入了沉眠之中,唯有村中間的幾戶大屋,和后面的鼓樓有光芒,我們沿著房屋的陰影處,通過觀察房子的門牌,一路找到了位于寨子西側(cè)的一戶人家。
當對上門牌時,我們終于確定了米兒戶籍所在的地方。
吊腳樓中一片昏暗,我們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前,師父去開鎖,三兩下,很快就把堂屋的門給推開,走進去,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見,老鬼卻告訴我們,說堂屋有新的靈像。
是米兒么?
我緩步走過那堂屋的木地板,走到神龕位置來,抬頭望去,還沒有等我瞧見什么,突然間堂屋的門一下子就關(guān)了起來。
誰?
師父低喊了一聲,角落里卻傳來了一聲幽幽的話語:“那個叫王明的,你就是米兒在外面的相好吧?”
我看不見人,卻聽出了聲音。
這人竟然是龍?zhí)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