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欣見我點頭,也不再猶豫,吩咐管家讓那人進門。
我說了兩句叫她們不要擔心的話之后,三人就下樓來到了客廳,一眼就看到了阮洛兒的兩名保鏢。
兩名保鏢很盡職,雖然他們還不清楚今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都眼看劉萍披頭散發(fā)的離去,似乎已經意識到事態(tài)嚴重。
此刻得知有人突然到訪,兩人都神情凝重的站在門口,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我心里一動,就走上前去跟他們小聲嘀咕了兩句,叫他們等下不要沖動,見機行事。
剛吩咐完,就看到那輛跑車駛到門廊上,一腳剎車之后,一個男子跳了下來。
他臉上掛著譏諷的神情大步上前,輕蔑的眼光在我和兩名保鏢臉上一掠而過,也不管我們同意不同意,直接就闖進客廳,然后神情夸張的沖著阮洛兒大叫一聲:“喲!洛洛,你這是怎么了?氣色這么差?最近生病了嗎?”
他的囂張程度,倒是讓人大開眼界。
“沒辦法!最近運勢不好,大白天走路遇小人,而且一遇一群,你說我氣色能好嘛?”阮洛兒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反擊。
網上整天都說她胸大,沒想到腦筋也不差,罵人都不帶臟字。
我一邊在心里暗自給她點個贊,一邊打量不速之客。
錢飛年紀大概三十多一點,眼神精明,左臉上有顆黑痣,特別是那個大大的鷹鉤鼻,讓人記憶深刻,整體給人一種陰翳的感覺,挺符合他馭鬼人的身份。
不過這個馭鬼人似乎教養(yǎng)不怎么好,第一次到別人家里,就搞錯了賓主位置。
他一屁股坐到客廳中間的沙發(fā)上,根本都不看作為主人的林董,就趾高氣揚的說道:“茶呢?你們不會是這樣招待客人的吧?”
保姆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看到錢飛這幅囂張樣子,有點不知所措,雙手緊張的貼在圍裙上,朝林董投去求助的目光。
我見狀心里一動,馬上就朝旁邊的酒水柜跑去。
“馬上來!馬上來!”我一邊找出個瓷器茶杯往里面倒咖啡粉,一邊又往里面撒了把茶葉,然后倒了半杯冷水,蓋上杯蓋,熱情的送到錢飛面前。
站在旁邊的林董和阮洛兒本來都皺著眉頭在看趾高氣揚的錢飛,此刻看到我干的這一切,都有些哭笑不得。
“下次腦子活絡點!換成我,早把你這樣遲鈍的下人開了!”錢飛接過茶杯,歪脖子斜眼的打量了我一眼,神情囂張的批評。
他顯然是把我等成了這里的下人。
換成不知道的人,多半會以為他是這別墅里的主人。
不過他的囂張只持續(xù)了幾秒。
因為當他隨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臉色就變了。
“草!你他媽的耍我?”這貨把茶杯往桌上一扔,忽然暴怒的跳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大罵。
“耍你怎么了?”我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語氣淡然的反問。
錢飛一聽,頓時有點反應過味兒來。
“你就是那個多管閑事的人?道上規(guī)矩不懂是不是?”他臉色一沉,眼神陰冷的盯著我。
聽他提到道上的規(guī)矩,我馬上就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河叔在雜記里經常提到的,玄門中人替別人消災解禍,都要先看看雇主身上的問題是不是同行所為,如果是同行所為,就要先分辨對方的動機是什么。
如果這個同行是出于個人恩怨對雇主下手的話,那就要思量一下,到底該不該出手。
一般來說,假如跟雇主的交情不是很深的話,多數玄門中人都會選擇主動退避,因為無端插手別人的恩怨,在玄門圈子里是一種大忌,很容易得罪人。
眼前的錢飛突然跟我提到道上的規(guī)矩,意思顯然是說我不該插手這件事。
不過很可惜,我已經從劉萍那里了解事情前因后果,心里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出于什么個人恩怨對阮洛兒下手,所以根本就不打算給他這個面子。
“你跟我談道上的規(guī)矩?”我嘆了口氣,不疾不徐的說道,“你跟洛洛遠無怨,近無仇,對她下手只不過是為了求財和求色,你有什么資格提道上的規(guī)矩?”
錢飛聽到我的話,臉色突的一白。
他好像之前并不知道,劉萍已經把所有真相都交代了出來。
“你憑什么就斷定我是為了財色?有種拿出證據來!”他眼神陰狠的盯著我,有些氣急的質問。
這家伙一進門就氣勢洶洶,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但是現(xiàn)在話沒還說兩句就露了怯,不由讓我大跌眼鏡。
不過我也不敢掉以輕心,他既然敢這么囂張,肯定有什么依仗,否則也不敢半夜三更上門興師問罪。
“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你別太當真。”我笑著回答一句,然后在他旁邊好整以暇的坐下來,靜待他的下文。
旁邊的林董和阮洛兒看到這一幕,似乎心里也有了底,干脆也在旁邊坐下,學我樣子一聲不吭的看著錢飛。
被我們三個人直愣愣的圍觀,錢飛的懦弱本性暴露的更加徹底,他渾身不自在的撐了片刻,突然氣急敗壞的跳起來罵道:“你們幾個別囂張,不要以為弄掉我一個踩背鬼就了不起,等下有你們受的!”
仿佛為了配合他的威脅似的,他的話剛一出口,屋外的黑暗中就傳來一陣詭異的嘶叫聲,就好像什么動物被卡住喉嚨,拼命掙扎發(fā)出的恐怖聲音。
兩名保鏢如臨大敵,幾乎同時抽出橡膠棍,緊張的守在別墅門口。
“老李,你們先回來。”看到這突發(fā)狀況,我眉頭一皺,當即開口招呼兩名保安不要逞強。
他們雖然身材高大身手不錯,但那都是相對于普通人的優(yōu)勢,此次遇到詭異的另類危機,這種優(yōu)勢根本用處不大。
兩人剛才聽過我的囑咐,此刻聽到我的招呼,立刻就跑回客廳當中,護在林董和阮洛兒身邊。
與此同時,別墅里的燈光突然吧嗒一聲全部熄滅,四周頓時陷入黑暗。
我立刻掏出口袋里的指魂羅盤,按下羅盤上的燈光按鍵。
一團白光綻開,漆黑的客廳里暫時有了光亮。
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對面沙發(fā)上的錢飛不見了蹤影,再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黑影已經跑到別墅門口,邊跑還邊掏出個東西叮叮當當的搖晃起來。
招魂鈴?
聽到詭異的鈴鐺聲,我立刻就想起一個詞。
“二貨,快出來!”不假思索,我立刻對著胸前的戒指小聲說道。
形勢不妙,只好先讓獸魂出來壓陣。
但讓我惱怒的是,剛剛吃了棺材釘的二逼獸魂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故意氣我,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莫非要我自己赤膊上陣?
一個令我心碎的念頭陡然浮現(xiàn),頓時恨的我牙癢癢的!
呼哧……呼哧……
隨著一陣嘶啞的喘息聲,指魂羅盤的白光忽然毫無征兆的變成了詭異的紅色光芒,羅盤內部的指針牢牢指向別墅門口。
我緊張的看去,只見一個身形矮壯的人,正踩著蹣跚的腳步,從門外搖搖晃晃的走進來。
紅光?
眼睛盯著門口那個人,我心里突然想起一件事,頓時大驚。
因為雷無妄之前跟我說過,指魂羅盤之后在發(fā)現(xiàn)附近有‘僵尸’的時候,才會發(fā)出紅光!
面前那個‘人’,竟然是一具僵尸!
錢飛不是一個馭鬼人嗎?
他怎么又弄出個僵尸來!
“是僵尸!你們先到樓上去!”第一次遇到傳說中的僵尸,我雖然心里驚悚萬分,但是在林董和阮洛兒面前,卻不得不強裝鎮(zhèn)定!
因為我知道,現(xiàn)在在別墅里,我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一旦我露怯,那形勢就更加無法控制。
“僵尸!”旁邊的阮洛兒聞言驚叫一聲,又有暈倒的趨勢。
好在兩名保鏢很稱職,立刻掏出應急的小手電,然后扶著她和林董,跟那名小保姆一起飛快的朝樓梯跑去。
看到他們跌跌撞撞的跑上樓梯,我暫時松了一口氣。
“錢飛!想不到你還是個趕尸匠!你懂的東西倒是蠻多的嘛,只可惜不用在正道上,就不怕遭天譴?”我想起指魂羅盤有震懾鬼物的作用,當即把它舉在頭頂,壯著膽子大聲喝道。
此刻那只僵尸已經走進客廳,舉例我不過五六米距離,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它的樣貌。
這鬼東西長得又矮又敦實,感覺就像一截粗壯的樹墩,跟電視里那些身形‘嬌弱’的僵尸有天壤之別,身上干癟的皮膚貼鼓脹的肌肉上,在指魂羅盤的紅光照射下,顯出一種詭異的灰紅色。
它張著嘴,一邊發(fā)出干澀難聽的喘息聲,一邊呼出陣陣黑色尸氣,慘白色的眼球直直的瞪著我,臉色毫無表情。
“遭天譴?嘿嘿嘿,我錢飛不拜天,不拜地,拜的是煮鬼吃鬼的地獄閻羅,你說我會怕什么狗屁天譴嗎?”黑暗中傳來一陣囂張的嘲笑聲,以及一串鈴鐺聲。
面前的僵尸聽到鈴鐺聲,張開嘴重重的呼出一口尸氣,作勢要朝我撲過來,但是似乎又忌憚我手中的指魂羅盤,前進了兩步之后又在原地躊躇起來。
我見狀心里一喜,一把抓起茶幾上的煙灰缸,準備抓住機會給它腦袋上來一下,卻沒想到耳邊那陣鈴鐺聲突然急促起來。
“哼!就憑你那點螢火之光,也想擋住我的銅尸!”錢飛囂張的聲音又從黑暗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