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超出我的控制。
一群騷年揪著我,輪著跟我玩骰子,輸了就喝酒,一邊喝,一邊還不停的拷問我跟喬羽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我哪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的?
我自己都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惜我越解釋,騷年們就越認(rèn)定我不老實,不但不肯放過我,而且還變本加厲的要灌我,妄圖讓我酒后吐真言。
甚至連一向深明大義的老班長夏小迪,也蹦出來跟他們站在同一戰(zhàn)線,張牙舞爪的逼我喝。
好在KTV里喝的都是啤酒,而且我酒量不錯,之前在飯局上又守得住,此刻看到這個陣勢,就料到今晚肯定不能善了,所以死皮賴臉的咬住一條規(guī)矩不松口:只有骰子贏了我,我才喝,而且每盤只限一杯!
我不求全身而退,只求能把時間拖得久一點。
畢竟現(xiàn)在是我們營銷二班最后一次散伙聚會,大家不可能把時間都擱在我一個人身上。
只要時間拖得久一點,騷年們免不了開始“自相殘殺”,到時候我就可以緩一緩,省得最后形象全無的被人抬回家。
可惜天不遂人愿,喬羽也不知道有啥陰謀,偏要來坑我。
她時不時的從女生群里溜回來,不是搶我骰盅故意替我輸幾把,就是假裝替我擋酒拉仇恨,害的我堅持不到半小時,就只能暈暈乎乎的往廁所跑。
把腹中的酒催吐掉,又在廁所里喘了一陣,才稍微緩過點氣來。
出來后,我在洗臉池抹了一把臉,看著鏡子里滿臉通紅的自己,渾身都覺得古怪。
雖然腦子有些混沌,但是我的理智還在,所以很清楚的知道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簡單。
要說喬羽這位神秘美女突然看上我,想跟我來一個畢業(yè)One night Stand,我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所以思慮了一陣,我覺得很有可能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她。
但是什么時候得罪的,為什么得罪的,我卻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
我們今天總共才說了幾句話,我也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和言語,她無論如何也不至于用這種方式來寒磣我。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我糾結(jié)萬分的撓著頭,卻還是什么都想不出……
沒辦法,只好乖乖的回包廂,靜觀其變。
不過就在我無奈的接受現(xiàn)實,慢慢往包廂方向踱去準(zhǔn)備繼續(xù)受虐的時候,耳畔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郭登!”
聲音有些急促,而且還帶著明顯的委屈。
我抬頭一看,只見從廁所回來的另一條岔道上,三名穿著背心帶著紋身的男人正圍著一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其中一個肩膀上紋著個青色虎頭的精瘦漢子,正滿臉淫笑的拽著她的手臂,要把她往旁邊的包廂里拖。
旁邊一名白凈瘦弱的酒店服務(wù)生,一邊拿著對講機求援,一邊有些手足無措的想要上前勸解,卻被另外兩名紋身男連推帶打,連連后退。
旁邊還有幾名酒店客人,站的遠(yuǎn)遠(yuǎn)的正在指指點點。
定睛一看,那個一臉驚恐的白裙女孩,不是喬羽是誰?
看清楚眼前的狀況,我胸中的怒火騰的就燃了起來。
我真他娘的草了!
如果是換成那種有專門陪酒的夜場,發(fā)生這種事情也能理解,可是在這正兒八經(jīng)的五星級大酒店,你一群痞子也敢當(dāng)眾強拉酒店的女賓客進(jìn)包廂,還他娘的有沒有王法了?
也許是因為酒精刺激的關(guān)系,當(dāng)我看到喬羽哀怨的求助目光,和她臉上的驚恐神情,二話不說就沖了上去。
那個背對著我正在推搡服務(wù)生的紋身男首先遭殃。
我沖上去狠狠一腳踢在他右腿腿彎處,他當(dāng)即慘叫一聲朝地上跪倒。
不等他倒地,我就從后面狠狠一巴掌扇在他側(cè)臉,他身子一傾,腦袋砰的一聲撞在旁邊大理石制的果殼桶上,當(dāng)即就捂著頭倒在地上哀嚎起來。
另一名紋身男還沒回過神來,也被我一腳直踢踹在小腹上,也跟著躺倒在地,和他的難兄難弟一起哎呦哎呦的打起滾來。
那個拽著喬羽的精瘦男子,反應(yīng)要比他們快一點。
他看到我突然出手傷人,立刻把喬羽往旁邊使勁一推,然后一只腳踩開身后的包廂門,把半個身子退回包廂之中,接著氣急敗壞的瞪著我罵道:“干你娘!小雜種,想死是不是?”
“想死怎么著?你成全我?”迎著他的目光,我冷笑一聲。
和其他那些大學(xué)剛畢業(yè)的新嫩不同,我從小就喜歡鍛煉和籃球,絕對是那種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書呆子;而且在大二開始就跟夏小迪等人一起在社會上亂竄,四處尋找制造GDP的機會,接觸社會也算有幾年,所以對這種渾身刺青的家伙根本不感冒。
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會叫的狗不咬人。
這種靠在自己身上刺青來壯聲勢的貨色,大多數(shù)時候,都只能算會叫的狗!
遇到這種貨色,你越退讓,他們就越覺得你好欺負(fù),張牙舞爪蹬鼻子上眼,最后膽子發(fā)育了說不定真敢咬你一口!
反之你如果直接上前給他們點顏色,他們反而服服帖帖,最多撂下兩句狠話,然后夾著尾巴該滾還是滾,下次看到你,他們肯定遠(yuǎn)遠(yuǎn)繞開,連正眼都不敢瞧你!
“勞資今天就成全你!”精瘦男子噴著濃重的酒氣,滿臉猙獰的朝我大罵一聲,突然轉(zhuǎn)身進(jìn)入包廂,從里面抄了一個酒瓶朝我沖來。
包廂里還有幾名紋身男,見狀也紛紛起身朝門口涌來。
看著精瘦男子拎著個酒瓶朝我沖過來,我根本就沒多想,腦子一熱正準(zhǔn)備迎上去,耳邊忽然想起一聲斷喝。
“住手!”
聲音中氣十足,震得人耳鼓發(fā)麻。
看到對面的精瘦男停住腳步,我也下意識的收住去勢,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五六名身穿制服的保安提著橡皮棍出現(xiàn)在甬道口,其中一個身材魁梧帶著特別標(biāo)識的保安,正滿臉怒容的大步走來。
看樣子,剛才那聲斷喝,就是他喊的。
看到酒店保安出來,我雖然一肚子邪火,但也明白事情算告一段落,繼續(xù)喊打喊殺都沒什么意義。
朝那個止步不前的精瘦男瞥了一眼,就準(zhǔn)備上前問問喬羽有沒有事。
誰知道這個時候,一名身穿制服胸前掛著金色牌牌的酒店女管理,似乎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存在感,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旮旯里冒出來的,踩著高跟鞋噠噠噠的跑到我面前,彎腰去查看在地上打滾的那兩名紋身男。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有些氣急敗壞。
“他……打人。”兩名紋身男見到酒店來人,竟然一點骨氣也沒有,像跟奶媽告狀的孫子那樣指著我,說我打人。
酒店女管理一聽,馬上就直起腰,皺著眉頭打量起我來。
“先生,我們這里是五星級酒店,有完備的安保設(shè)施和全方位監(jiān)控,你如果在我們這里鬧事打人,造成任何惡劣后果,你都要承擔(dān)所有法律責(zé)任。”她推推鼻子上的眼鏡,語氣不善的說道。
原本她不開口還好,我覺得事情就這樣算了,這群紋身男如果還有啥想不開,到時候盡管沖我來,出了門就跟酒店沒關(guān)系。
可是這傻逼女人一開口,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麻痹的,勞資還沒說你酒店管理和安保有問題,你倒先把責(zé)任推我身上來了?
“我承擔(dān)你爹的撫養(yǎng)費!麻痹的!你們酒店有完備的安保設(shè)施?有全方位監(jiān)控?你們他媽的裝這些東西,是為了讓這些地痞流氓到酒店里來非禮女賓客的?要不是我過來,我女朋友就要被他們強拉進(jìn)包廂,到時候你他媽能負(fù)幾個責(zé)?還敢說我打人?要不是看你是女的,我現(xiàn)在就一巴掌扇死你!”指著她的鼻子,我把滿腔怒火都發(fā)泄了出來。
女管理不知道是被我嚇壞了,還是聽明白事情原委覺得理虧,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畏畏縮縮的躲到一邊,再也不敢吱聲。
倒是隨后趕到的那個魁梧保安隊長,好像早就通過對講機了解了情況,一到我面前就連連道歉。
他滿臉賠笑的說先派人送我和喬羽回去,等他們處理一下現(xiàn)場,隨后就會有酒店領(lǐng)導(dǎo)到我們包廂去給我們賠禮道歉。
伸手不打笑臉人。
面對保安隊長這種態(tài)度,我就算有再多的怒氣,也發(fā)不出來,只好走到喬羽身邊,問她有沒有事。
喬羽搖搖頭說她沒事。
我看她除了有些驚恐之外,確實沒有什么大礙,只是白皙粉嫩的左手小臂上,有一個被精瘦男抓出來的可惡爪印。
她緊緊的抓住我的手臂,就像受驚的小鹿。
“我們先回去吧。”我輕聲安慰了她一句,就準(zhǔn)備帶著她離開。
不過我們剛邁了兩步,一個滿是惡毒的聲音就在身后響起。
“小兔崽子,以后別落到老子手里,不然肯定弄死你!小婊子,你也一樣,早晚搞得你死去活來!”精瘦男站在包廂門口,當(dāng)著酒店保安的面,噴著酒氣猖狂的威脅。
會叫的狗而已!
我在心里冷笑一聲,連頭都懶得回。
不過挽著我胳膊的喬羽,卻出其不意的停下腳步,朝身后的精瘦男投去了一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她回頭的一剎那,我忽然感覺到背上有股冰冷的感覺陡然升起,就好像她掠過我后背的目光,陰冷徹骨似的。
但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目光而已,怎么會有溫度呢?
我肯定是喝多了。
低頭看了一眼回過頭來的喬羽,她雖然蹙著秀眉,但是臉上卻絲毫沒有怨毒的神色,緊緊抿著的嘴角,只有絲絲惹人憐愛的委屈。
“我說你是我女朋友,你不會介意吧?”看到她這幅模樣,我一邊走,一邊想找個話題來寬慰她。
其實我本來是想問她,剛才在KTV里為什么要拼命坑我的,但是話到嘴邊,忽然覺得有些不合時宜,所以就隨口改成了這個看上去頗為無腦的問題。
“我剛才跟她們說,你是我男朋友,你介意嗎?”喬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抬起頭,笑嘻嘻的朝我眨眨眼。
看到她臉上沒有了之前的委屈表情,我覺得挺開心,但下一秒,我就蛋疼起來。
“你真這么跟她們說的?喬大美女,別逗我行不行!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不知道是因為酒精的關(guān)系,還是因為之前跟紋身男們打架后緊繃的神經(jīng)突然放松的關(guān)系,我竟然一不小心把真話給說了出來,等發(fā)覺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果然,聽到我的話,喬羽就停下了腳步。
她輕輕拽了一下我的胳膊,讓我轉(zhuǎn)身跟她面對面。
看著她帶著甜美淺笑的漂亮臉蛋,我覺得她下一句肯定會說‘我跟你開玩笑的啦’。
但是,她沒說。
“你錯了!我和你,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是同一類!”她看著我的眼睛,語氣非常認(rèn)真。
隨后,她又拉起我的雙手,讓我把手掌攤開。
看著她低頭凝視我的雙手手掌,我一陣莫名其妙。
她在干嘛?
我和她,是一個世界的人?
如果硬要從字面上來理解,似乎也可以這么解釋。
但我們是同一類?
這說的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