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江南的梅雨季節(jié)。
雨不聽話地連續(xù)下了三天,都不知道這是上天存了多久的積蓄,落在地面上濺起了一朵朵的水蓮花。
江南梅雨不知情,落在地上碎人心。
落雨的滴答聲吵醒了熟睡的我,捂著疼痛的腦袋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環(huán)顧四周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里不是自己的家。
“單組,你終于醒了,張局都已經打了三個電話過來催了。”單陵坐在茶幾前正在與PS4的游戲做搏斗。
“我昨晚怎么回來的,我記得我沒喝多少酒呀。”我站了起來,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不過還好穩(wěn)住了重心,只是磕絆了一腳。
“對,醉了之前是喝的不多,醉了之后帶瓶子往肚子里塞。”單陵放下了手中的手柄給我倒了一杯水。
“有那么嚴重嗎?對了你怎么還不去警局?”水從喉嚨處傾瀉而下,這感覺可要比喝酒好多了。
“張局叫我留下來好好看著你,如果中午醒不了的話就給你請個假。”
“還好局里沒事,不然就完蛋了,我先去洗把臉,等會兒一起去警局。”我不斷地撓著頭發(fā)往浴室走去。
鏡子里的我,一頭蓬松的亂發(fā),連臉都顯得憔悴了幾分,我一把將腦袋扎進了水槽里,被突然打破寧靜的水不知道往哪逃,他們爬不出光滑水槽,只能到處亂竄鉆進了我的鼻孔和耳朵里。
“噗哈”我猛地將腦袋拔了出來,果然這是最好的醒酒方式。
坐上單陵的車,我們沒有多久就到達了警局,其實昨晚我是第一次見到他家長什么樣,我才基本可以判定出這小子的家庭背景,難怪進警局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單組好。”我走進警局大廳,劉梅正在接電話,看到我向我問了聲好,而單陵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和見到的任意一個人都打招呼。
穿過了長廊,我敲了敲走廊盡頭左側的門。
“請進”
我推開了門,張局正坐在辦公桌前寫著什么東西。
“張局,那個昨晚我喝醉了,今天早上酒沒醒,所以來晚了。”我沒有穿警服,因為昨晚是穿著便服去參加飯局的,所以今天照樣只能穿這一件衣服。
“沒事,李榮老弟也喝醉了,到現(xiàn)在還沒來呢。”張局笑著對我說。
“副局他昨晚上不是沒怎么喝酒嗎?”我醉得比較早,所以發(fā)生的許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昨晚副局不是和項隊在玩游戲喝酒嗎,副局一直輸,足足被灌了三瓶水,去廁所連胃酸都給吐出來了,后來一發(fā)怒就換酒了,后來那個場面簡直動作大片。”單陵一向油嘴滑舌,他在張局面前也口無遮攔。
“對了單崇,早上梁豪打電話來,讓你去交警大隊一趟,好像昨晚失蹤的警員還沒有找到,我要忙了,你們兩個去交警大隊看看吧。”
我和單陵兩個人退出了辦公室,我到自己的位置上拿了證件就帶著單陵出了警局。
雨沒完沒了地下著,車輪卷起的水花灑在窗戶上,阻擋了里面的人看窗外的風景。
我撥通了梁豪的電話,他說找到了那名失蹤的警員,不過人已經死了,地點是文昌河下游段的一個中學。
我和單崇直接開車趕往現(xiàn)場。
正值下課時間在學校的操場上圍滿了看熱鬧的學生。
“讓一下”我?guī)е鴨瘟甏┻^了擁擠的人群,梁豪見我來了忙拉我去一探究竟。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地上放著一個裝貨用的塑料麻袋上面還蓋著警服,胸前的證件證明了死者是誰,死者名叫徐莫,今年二十四歲,交警大隊警察。
麻袋開口被密封,但是能清楚地看到地上一灘血水,單陵帶上手套走上前去打開了麻袋,一個人體的內臟滾了出來,單陵看到這玩意兒,胃中立刻掀起了一陣翻山倒海,不過慶幸的是沒有吃早飯只是一頓干嘔,我知道實習的警員都沒有見過這些東西,難免會有不適應,我三年前也是這么過來的,那時候李榮為了解決我的問題,還特地讓我去法醫(yī)那呆了足足一個月,無論是解剖還是驗尸都要跟在身后。
我用小刀劃開了麻袋,使得整個麻袋如同一張塑料的布攤在地上,所有的尸塊都裸露了出來,亂七八糟的堆積在一起,看到這一幕我也不免地感覺到了一番厭惡,學生全部嚇得尖叫了起來。
又是一樁碎尸案。
“怎么回事?”我轉身去問梁豪,他和其他的幾名交警大隊的警員都愣在了那里。
“早上,我接到了一個所謂的報案電話,我當時挺奇怪的為什么報案不打公安局,而是直接打到我的電話上,那個人說認識我,只知道我是一個警察,然后就沒有再多說了,讓我們直接到現(xiàn)場看,可沒想到我們到這里的時候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認,只有一個麻袋浮在河上,還不停地往外滲血,我就讓學校保安幫忙把這個麻袋打撈起來,然后我就接到了你的電話。”梁豪一五一十地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報案人居然直接打電話給你?他明明可以直接向公安局報案,為什么還要通過這種方式,而且等你們人到后,他就不見了。”單崇十分疑惑,可是現(xiàn)在他沒有任何辦法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因為死者被切成了幾十塊,而且內臟和尸塊都堆積在一起,唯一沒有見到的就是死者的頭顱。
“我們能給老梁證明,早上我們找了徐莫半天,但是一直沒有結果,因為大家都沒有遲早飯,所以就隨便找了一家早餐店坐下來想填飽肚子,可誰知道剛坐下老梁就說有人打電話告訴他徐莫出事了,后來我們就急忙忙趕來這里了。”那名警員忙叫梁豪翻出通話記錄給我看。
其實我倒不是懷疑梁豪是否在說謊,我只是想了解詳細的情況,和事情的經過,每一個細節(jié)對破案來說都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如果一般來說,兇手將死者的頭顱隱藏起來是為了加大警方的調查難度,但是這次兇手既然連死者的證件都沒有藏,為什么還要把死者的頭顱藏起來,難道死者其實并不是證件上的這個人,但是這樣又顯得說不同。
每個警察在警局都有指紋記錄,就算兇手想混亂我們的死者信息,也很快就能被我們識破,我們只要檢驗指紋就能判別身份。
我陷入了思考,眼睛盯著躺在地上的手掌。
“梁豪,我需要把這些尸塊都裝回警局,希望你能幫我們處理一下。”雖然私底下我們是暢飲暢談的朋友,但是在工作上我還是要擺正自己的態(tài)度。
單陵拍下了幾張照片后,尸塊被裝上了車,回到警局后被交給了法醫(yī)劉松。
“劉叔,你天天都對著這些東受得了嗎?”單陵呆在實驗室與劉松一起負責尸檢。
“我都和尸體一起待了八年了,我現(xiàn)在看著尸體都能吃飯。”劉松說完將尸塊一一擺放整齊。
我坐在辦公桌前整理著卷宗,雖然近來并無任何大案子,但是還是有許多事情要忙,就連入室盜竊案都還有兩件未處理。
不知道昨晚我是喝了多少酒,后勁居然那么大,我疲倦地捏了捏鼻梁來緩解勞累,但是困意依舊襲來。
“單組,你的咖啡。”我接過劉梅手中的咖啡向她道了一聲謝謝。
“這里還有你的包裹。”劉梅遞上了水果箱那么大的快遞。
“這是誰送來的,我沒有在網(wǎng)上買過東西呀。”我疑惑不解,為什么會突然從天而降一個包裹。
“快遞公司送過來的,收件人寫著就是你的名字,而且電話是對的,地址也就是警局呀,送件人還寫著老朋友,應該是你認識的人送的吧。”劉梅把包裹放在了我的桌上然后就離開了。
包裹被膠帶纏得很嚴實,我用小刀劃開才扯出了一段一段的膠帶,我一把扯開了箱子,卻不料有紅色的液體濺到了我的臉上,一個頭顱緩緩地滾了出來,最后立在了桌上,我臉上的驚恐不亞于頭顱始終保持的表情,他眼珠向上翻似乎牢牢地盯著我,使我不敢挪動一步,我突然想起來這個頭顱的歸屬。
它正屬于早上我們發(fā)現(xiàn)的死者徐莫,但是為什么頭顱會在這里出現(xiàn),我鎮(zhèn)靜地翻查了箱子。
在箱子的底部有一個透明的袋子被浸在血中,我伸手取了出來,袋子里還有一張紙條,我擦凈了手打開來:
單崇,我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不過我可一直記得你,五年前發(fā)生的案子,你能忘我忘不掉,徐莫是我殺的,接下來還會有很多人要死,而他們的頭顱我會一個個寄到你的辦公室或者是你家里,如果要阻止我,就找出我贏得這場游戲,我受人尊敬的單組長。
雖然短短的幾句話,卻令我覺得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冷了下來,看著立在桌子上的頭顱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五年前發(fā)生的案子?我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