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病床上環(huán)顧著四周,窗簾努力地遮擋著陽光從外面的世界竄入病房中,房間里很安靜,只有心電圖的聲音在有旋律的吟唱。
我試圖坐起身來,但是腹部的疼痛卻告訴我放棄,我掀開了被子將衣服解開去查看腹部的情況,不樂觀的是我的腹部左側被貼上了紗布,外面還纏繞了一圈繃帶,所以我才會感覺到一種束縛。
我按動了床頭的電鈴,我不清楚時間,但是我明明記得昨天我還和局里的警員一起負責調查最近發(fā)生的連環(huán)殺人案,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就躺在了病床上。
不一會兒護士推開了病房的門,終于使得這死氣沉沉的房間有了些許的人氣,還沒等我問話,房間里就回蕩起了護士的聲音:“你終于醒了。”她笑著靠近病床準備幫我換紗布。
“我什么時候進醫(yī)院的,為什么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她一邊幫我換著紗布一邊回答我的問題“你被送進來的時候就昏迷了,已經(jīng)昏迷了三天,昨天張局還來看過你呢。”
什么?我昏迷了三天?
我明明記得我和局里的其他四名警員在蹲點,到底怎么回事,我努力去回想?yún)s只記得當時五人悄悄地進入一個廢棄的工廠,因為我們接到有人報案,說有嫌疑人在這附近出沒,可不料當我們正在搜查整個工廠的時候,空氣中傳來的笑聲令我們所有人都感到驚愕并且提高了警惕。
“單崇,你要知道,這些人本不該死的,都是因為你他們才會命喪黃泉的!”聲音是尖銳的女聲明顯他使用變聲器將原本的聲音掩蓋。
我心中猛然一顫:“跑!”但是隨著這個字出口,工廠里突然發(fā)出了幾聲巨響,熱浪席卷而來,我被熱浪撞到,身體直接砸在了地上,一根鋼筋從我的腹部捅了出來,但是昏厥幫我忽略了疼痛。
接下來所發(fā)生的一切我都不清楚了,據(jù)護士說被送到醫(yī)院的只有我一個人,我詢問她其他四個人在哪里,她沒有回答,只是叫來了醫(yī)生為我檢查身體。
“其他四個警察情況比較嚴重,都還在實行搶救呢。”醫(yī)生勉強地笑著,我從他的笑容里看出了他在對我說謊,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沒有警察這種敏銳,因為那樣我就不用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個人在那里傻。
“你騙我,我剛才問你問題,你給我檢查心率的那只手明顯出現(xiàn)了顫抖,還有你從進來開始就一直笑著,但是你的笑看起來很不自然,顯然就是硬扯出來的表情,說!你到底有什么瞞著我!”我一把揪過了醫(yī)生的衣領,他終于收斂了那生硬的笑容,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而我揪他衣領的力氣也越發(fā)變大,因為用力我的腹部感到了一陣陣難忍的疼痛,但是我強作憤怒地繼續(xù)逼他。
“這些都是張局讓我做的,我只是按照他的指示辦事。”他緩緩地吐出真相,我一把松開了抓住他的手,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張局為什么要你這么做?”我用手捂住腹部來緩解疼痛,而卻不經(jīng)意間皺起了眉頭。
“他說不能讓你知道真相,因為...因為其他四名警察全部都當場死亡了。”他此話一出,我的心突然一震,整個人都隨之顫動,此刻我感覺到了鋼筋刺破心臟的疼痛。
“打電話給張局!快點!打給他!”我咆哮著,若不是無力我此刻真想回到警局當面質問張局發(fā)生的一切,嘶吼驚動了窗外的鳥兒,連他們也啼叫著撲扇著翅膀逃離棲息的大樹。
“你先別激動,情緒過激的話會導致傷口撕裂的。”醫(yī)生離開了這個關有困獸的空間,我聽到躲在門外的他撥通了張局的電話。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盯著被刷得雪白的墻壁陷入了沉思:兇手為何要直接挑明是沖我而來,他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五年前的案子,對!五年前的案子,兇手說了這件事與五年前的案子有關,我盡量不讓腦子變得凌亂,思緒慢慢被記憶拉回了五年前,那一段恐怖的經(jīng)歷,我至今無法忘懷。
夜黑得深沉,世界好像被誰按下了靜音鍵,安靜得出奇,月亮拉開了擋住他的云,透過太陽的光,將自己的視野擴散得好遠好遠。
它不安分地鉆透了窗戶照在了教室的地面上,一道黑影如同鐘擺一般不斷擺動,時而出現(xiàn)在月亮的視線中,時而又躲進了黑暗,風想陪月亮去一探究竟,卻沒想到它看了一眼就嚇得不小心晃動了電扇。
電扇搖搖晃晃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一直在這個教室里不曾遠去,風將看到的一切告訴了月亮,月亮也不再好奇終于還是將云蓋在了自己的身上,黑暗重新填滿的整個教室,透過風扇的聲音,可以聽到液體砸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滴答滴答
“單崇醒醒...”我感覺到有人在劇烈地晃動著我的身體,我本能地推開他的手,但是卻不曾想蓋在身上的被子直接被扯掉了。
“搞什么??!”被別人打擾了享受睡眠是最糟糕的事情,我瞇著眼睛也不知道罵的對象是誰,直到掀開了沉重的簾子,我才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周興,他正一臉焦急的站在我的床邊。
“興哥,現(xiàn)在才幾點啊?”我迷迷糊糊地開始穿衣服,“你昨晚起來上廁所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林江?”
“大哥?。∧惆胍股蠋€看看室友有沒有被鬼抓走啊。”我剛抱怨完,隨后又反應過來,周興這么問,那么就表示林江不見了,“他人不見了?”
“現(xiàn)在才凌晨四點,而他就不見了,被子都亂著的,而且今天不是輪到他買早飯。”周興叫醒了所有熟睡著的室友。
“他昨天晚上還不是說身體難受早點睡的嗎?不應該這么早起呀。”忠子從床上爬了下來,透過窗戶去看看操場上有沒有林江鍛煉的身影,然而并沒有一個人在操場上。
“這事我不管,他肯定又出去瀟灑去了,這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說完黃成義把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腦袋繼續(xù)睡去,而賈強因為昨晚睡得太晚,依舊沒有醒。
“那我們三個去找找看吧。”我從床上一躍而下。
外面黑得透徹,只有道路兩旁的燈指引我們前行的方向,我和周興還有忠子各自裹了一件較厚的衣服就出了門,立秋的凌晨格外的冷,我就是想不明白了。
這種天氣照理說林江會是最后一個離開床的那個人,而今天卻不如往常,我們轉了整個校園,只有保衛(wèi)室的燈依舊亮著,兩名保安在里面打盹,監(jiān)控顯示屏上全是模糊的畫面,最后我們尋上了老教學樓,這棟樓早已不做教學樓使用,廢棄的教室作為學生的休息室,人流量很少,所以連監(jiān)控都沒有安,而正因為如此,也成為了無數(shù)小情侶的圣地。
這地方林江倒是常來,他總會來這里找樂子,有時候還會順上我們幾個。
找遍了三層樓,我們都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不過壞了一對小情侶的好事,我們直接不好意思地上了第四層樓。
“你們聽,好像有聲音。”忠子放慢了腳步,就連大口喘氣的我也被他這句話突然憋了回去,我細細去聽,電扇發(fā)出的聲音真的從不遠處傳來,我們躡手躡腳地緩緩靠近,卻被眼前的這一幕嚇住了,就連膽子最大的忠子此刻似乎也動不了腿。
“林江...”我嘴唇微微顫抖。
林江依靠繩子懸在了半空中,繩子的一頭呈一個三角狀系在電扇上,而另一端則套在林江的脖子上,他閉著眼睛好像是睡著了,充血的臉似乎隨時會迸發(fā)出鮮血,隨著風扇的轉動,他也隨之擺動,我不知道何來的勇氣,沖上前去試圖將他弄下來,而套在他脖子上的繩子牢牢地將他懸在空中。
燈突然全亮了,是周興打開的,我這才看清楚了一切,林江的腳被從腳踝處切斷擺在地上,而我抱著的正是他的大腿處,鮮血染紅了我的衣服,我看到了斷裂的白骨一股腦地坐在了地上,周興趕忙把我拉了起來,我不敢再去看他,只能聽到血從林江斷掉的腿上滴落下來,砸在血泊中泛起了漣漪,兩只腳安靜得立在一旁。
林江此刻的情景就如同菜場的熟食攤上被掛著燒烤的鴨子,但是我現(xiàn)在沒有那種胃口去聯(lián)想那種東西,一股惡心翻山倒海,我忍不住地吐了一地,周興打電話叫來了門衛(wèi),而我被忠子扶到了外面,我趴在走廊的矮墻上,眼睛時不時瞟向屋內。
“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陳忠表情非常難看,我還以為他無動于衷,面對這種事情也會很平靜,而沒想到他此刻的表情比我還恐懼,周興等來了門衛(wèi)之后也走了出來,他沒有說話只是趴在我一旁。
迎面吹來的風,刺骨的寒冷,我體會到這種感覺似曾相識,當我得知這感覺的由來后,我感覺整個人不停在顫抖。
烏鴉從頭頂掠過,一直發(fā)出令人厭惡的叫聲,“烏鴉過去,必有人死去。”這句話是周興對我說過的話,我跟隨著烏鴉啼叫的聲音,嘴里不斷地發(fā)出“來了....來了,我們躲不掉了。”
忠子和周興都奇怪的看著我,似乎是見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