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雙手已經(jīng)反向掐住我的脖子,倆拇指交叉頂住我喉結(jié)位置,十指收攏,脖子被死死吸住般捉緊。
我沒時間去思考那聲音是不是影子發(fā)出來的,現(xiàn)在我的雙手根本不受我控制,越來越大的力道讓我頭皮發(fā)麻。
痛苦、難受、恐懼各種負面情緒襲來,我手無足措,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如何反抗。
腦海中出現(xiàn)張俊培說過的話,說我后背背著人。片段一閃,禿頭青年出現(xiàn),指著我的背后驚恐無比。
百鬼纏身,百鬼纏身……
一道聲音由遠而近,漸行漸遠,不斷重復著百鬼纏身這句話。
下一秒,按著我喉結(jié)的拇指力道加大了,喉結(jié)被壓到喉嚨口,鼻子不能呼吸。
我連呻吟都不能,忍著痛和難受,以及漸漸失去意識的腦袋,渾渾噩噩,腦海片段不斷閃爍,快速的,唰、唰、唰、出現(xiàn)一個又一個身影。
有秋月,笑著和我說話。
有爺爺,撫摸著我腦袋抽著煙給我講著什么。
但是他們說什么我聽不到,只是看著熟悉的人張嘴閉嘴,感受到了慈祥和愛。
手指力道更大,這次我徹底沒辦法呼吸。
我做出最后的掙扎,反抗那股控制我的力道,但是不論我怎么努力,依舊沒辦法奪回控制權(quán)。
眼睛瞪大看著墻壁上陌生的影子,我看到他猙獰笑了,因為笑,影子微微顫抖了起來。
但是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關(guān)心這些,我要死了。
“柳風老匹夫,你這是要壞我大事嗎?”模糊中我聽到了張東健的聲音,同一時間,我手上力道也松了幾分。
“你這個臭郎中給我閉嘴,老夫第一惡人向來只有殺人,何曾被人殺?這小子老祖砍我腦袋,今天我要擰下他腦袋。”
之前那道沙啞低沉的老者聲音傳來,帶著壓抑的憤怒。
“柳風,你確定要下殺手嗎?”另一道陌生的青年聲音傳來。這聲音中氣十足,正氣凌然。
“姓柳的,你的刀只殺活人,我的刀只切死人,這小子我挺欣賞的,不知道你能否放棄復仇?”又一道老人聲音傳來,陰陰森森帶著詭異的氣息。
手上的力道又松了幾分,原本的死意也開始茍且,腦子明朗,漸漸的我的意識也開始恢復。
我張開眼,燈光一亮一滅,再亮起的時候看到墻壁上我影子前面又多了三道影子。
三道影子和拿著我手的影子對持,沒有言語,可是我卻能感覺到殺意。
對,殺意!
我握住救命草了,激動不已。
這四人是陰靈鬼魅也好還是其他東西也好,只要我比他們兇,比他們狠,他們就奈何不了我!
爺爺?shù)脑掋懣淘谛?,腦海也開始回憶殺豬屠羊的場景。
腦海中我手拿殺豬刀來到豬圈里,微閉雙目開始尋找要殺的豬,這些豬哼哼赫赫叫著,后退到角落里亂成一團。
它們已經(jīng)感受到死亡來臨,發(fā)出哀求的聲音,哼哼赫赫,哼哼赫赫。
我看中其中一頭肥壯的豬,把豬想象成那道拿住我手的影子,我的殺意更濃,憤怒。
“咦?”就在這時,沙啞低沉的聲音在我腦海響起,墻壁上拿住我手的影子后退一步。
我呼吸順暢起來,掐住脖子的雙手松開了,自然下垂。
見這招有用,我沒停止腦海殺豬的場景。我拽著那頭豬出了豬圈,豬開始亂竄亂撞,嗷嗷叫著。
我把殺豬刀放下,轉(zhuǎn)身拿起鑲著一團鐵的大木棍,盯著豬,找準機會深呼吸后渾身用勁,一棍子對著豬腦袋揮了過去。
蓬!
三百多斤重的豬轟然倒地,豬腦袋動了幾下,然后沒動靜了。
“小子,你在干什么!”沙啞低沉聲驚恐的道,面前的影子離我更遠了。
我咧嘴一笑,腦海中我提著殺豬刀來到被敲死在地的豬前面,對準它的脖子揮了過去。
手起刀落,毫不猶豫。
“該死!”沙啞低沉聲帶著恐懼喊了聲,動作緩慢的影子也變的利索起來,身體下蹲,猛然縱跳逃竄,消失不見。
同一時間,我身子恢復了自由,我也失重一般幾欲跌落在地,卻是剛剛死里逃生讓身體有些發(fā)虛。
穩(wěn)住身體,我再看墻壁,其余三道影子也不見了,墻壁上只有我的影子,靜靜的被燈光投射在墻壁上。
滋滋。
燈還在閃爍著,不過已經(jīng)沒有了陰冷的感覺,反而我全身熱血沸騰,身體里有團火一樣溫暖整個身子。
我還在喘息著,之前沒感覺到不適的身體也開始感覺到各種不舒服了。當時是情況緊急,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危險之中。
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全,注意力已經(jīng)回轉(zhuǎn)到身上,所以能感受到喉結(jié)、喉嚨帶來的疼痛感,喉結(jié)那個位置還能感覺到被捏住一樣,估摸是傷了聲帶什么的。雙肩也有些痛,是之前反手的不舒服姿勢的連帶效果。
我坐在臺階上,任由那該死的燈滋滋閃爍,一亮一滅。
就在這個地方,在那一亮一滅的燈光下我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一腳生,一只腳死。如今我也明白過來之前上樓梯和下樓梯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趁著中元節(jié)出來狂歡的鬼。
接著我想到他們見到我之后恐懼的模樣和場景,我想估摸著禿頭青年說的對,我身纏怨魂。
至于數(shù)量是多少,我想絕對超過四個。剛剛我已經(jīng)看到四個,其中一個還說自己是什么第一惡人,取我性命的就是他。
第一惡人應(yīng)該就是之前張俊培驚恐看著我后背時我看到的那只長滿老人斑手的主人,如今一想到那家伙一直趴在我背后我立馬又是毛骨悚然,身子不由自主打寒顫。
天下間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可是為什么我壓根就感受不到重量,感受不到有人趴在我身上?
腦海突然想起爺爺說陰靈鬼魅是魂魄,無重量之類的話。要說有重量也說得過去,鬼刻意的情況能變化多端,也能讓自己重量增加,數(shù)據(jù)隨意。
這個隨意的意思是鬼要是想讓自己變的有幾百斤重就幾百斤重,即便他只是魂魄,本該輕如鴻毛還是有能力辦到這一點的。
這里牽扯到的是陰靈鬼魅的鬼力修為達到什么程度。
鬼力修為和習武之人修煉到怎么一個境界是一個道理,本領(lǐng)越大,境界越高就越厲害。
習武的人能飛檐走壁,能練就銅皮鐵骨身也是修煉到某一個境界才有的吧。這和鬼力修為一個道理,不過,能有這般本事的不論是人是鬼應(yīng)該都寥寥無幾。
現(xiàn)在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個第一惡人的老鬼鬼力修為肯定不一般,當時張東健和另外兩個不認識的家伙都沒辦法阻止他。
當時比拼的就是實力,若是實力相當,我想張東健就不是開口說話,而是直接出手了。
當然對于這一點我并沒有太放在心上,張東健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他幫助我只是因為我還有價值,要為他念誦地藏經(jīng),然后恢復自由什么的。
至于另外兩個不認識的家伙估計和他是抱著差不多的心理,只是我很好奇那個說在死人身上開刀的老人又是誰,說話陰森森的,感覺比這個第一惡人還要厲害的樣子。
腦袋思緒種種,最后我松了口氣不去想。起碼現(xiàn)在我沒事了,以后在各方面自己多注意,順便提高自己的能力,比喻如何對付這些陰靈鬼魅。
目前我只知道依靠殺氣可以讓那些家伙感覺到恐懼,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們前世記憶有關(guān),因為他們是被鬼頭大刀砍了腦袋的,等同死前就記住了這一幕。
砍他們腦袋的人就成了惡人,能讓他們從心底開始感覺到恐懼。
這種恐懼和天敵差不多的概念,就像人看到槍對著自己會感覺到害怕,因為知道槍能殺人,即便槍沒有子彈,依舊感覺到恐懼。
我就是沒“子彈”的槍,依靠殺氣能三番四次把張東健鎮(zhèn)住,但是我想,次數(shù)用多了,恐怕對我是大大的不妙。
這樣一想,剛剛劫后余生的僥幸瞬間消散不見?,F(xiàn)在的我是在玩火,要是沒有控制火的能力,最后只會被火燒死。
我還意識到現(xiàn)在張東健他們害怕我的殺氣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很有可能是因為我是魏家一脈的人,流著魏家的血脈,有著魏家的氣勢。
老祖宗劊子手的形象無形中也就在我身上得到了延續(xù),我怒,則殺氣出,于是讓張東健他們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然后是害怕,順服。
不論從真材實料來說還是現(xiàn)在殺氣,這些都不足以永保我平安,因為這些都不是我的本事,狐假虎威而已。
這也表示,后面的路我只能靠自己。
“魏坤,走吧。”秋月不知道什么時候從下面樓梯口探出頭,沖我喊完就下去了。
我皺眉,心想她怎么找到我的?
我抬頭看了看還在閃爍的燈,又看看樓梯口和墻壁上的倒影,最后我還是選擇麻利的起身,跟著秋月去的方向跑去。
來到樓下大廳,追著秋月出了醫(yī)院大門,然后我看到了秋月負手站在大門外等我,此時的她一身凌然披靡天下,無形中還多了幾分仙風道骨。
“怎么了?”我問她。
“現(xiàn)在回家,想活命的話。”她沉聲道。說完,我后背頓感一股陰森氣息從醫(yī)院大門處吹來,令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