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不管是什么節(jié)照樣過,只是中元節(jié)比較特殊一點,盡量晚上別出門。尤其是你,這一天對你而言,比較特殊。”
她嘴的特殊我當(dāng)然清楚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我都感覺自己腳底有冷氣往上竄了。
我內(nèi)心忐忑,于是問她我需要不要注意什么,要做什么,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秋月只是搖頭,說了句有我在,就沒有下文了。
即便有她在,還說了句有我在,回到醫(yī)院后我內(nèi)心還是沒辦法平靜下來。
我開始害怕天黑,最后卻眼睜睜看著天漸漸黑了下來,籠罩了整一片天地。
窗戶外已經(jīng)是黑色一片,有著萬家燈火,燈火沒能照亮我的心,黑夜的黑如能吞噬我一樣令我心生恐懼。
秋月沒有陪在我身邊,在草坪里坐到差不多她就起身,說去準(zhǔn)備和布置什么東西去了。
現(xiàn)在我一個人站在走廊里,寒意滋生,心臟跳動也變的緩慢起來。
醫(yī)院里晚上人很少,醫(yī)生、護士和病人也少。
白天擁擠的走廊就剩我一個人站著,偶爾有幾個護士聽到病人按下的鈴聲趕過去換藥水什么的就是了。
寒意再起,平日透著涼快的走廊現(xiàn)在刮著的風(fēng)是陰冷的,陰風(fēng)陣陣讓我雙手抱胸,后退,準(zhǔn)備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
“哥,你在這里呀?害我找你半天!”魏晨走了出來,見到我后忙上前,搭著我肩膀,一副興奮的樣子。
“什么事?”
能讓他開心的事情估摸也就只有一個,有女人和他約會了。
魏晨朝我拋眉:“哥,一樓護士站的瀟瀟你知道不?那個剛來幾個月護士,她答應(yīng)讓我追她了,今晚我請她去酒吧,她答應(yīng)了!”他壓抑不住興奮,拿著我雙肩搖了起來。
我忙掙脫魏晨的雙手,這貨是準(zhǔn)備搖死我?
“兄弟,恭喜你了,但是說句不好聽的,瀟瀟那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貪慕虛榮的,她喜歡你什么?”我直話直說。
瀟瀟原名程瀟瀟,衛(wèi)校畢業(yè),交際花,來這里大概兩個月吧。
長得挺漂亮,所以當(dāng)她來的時候我就關(guān)注她了。
起初這女人表現(xiàn)的比較文靜,不怎么愛說話,別人說話的時候會微笑靜靜聽,給人賢淑善良等好印象。
但是有次我推著臟衣服去消毒的時候看到她在醫(yī)院外打電話,和電話那頭的人打情罵俏模樣讓我一度將之前對她的好印象全推翻了。
后來刻意去打探才知道她在讀衛(wèi)校的時候是出了名的交際花,男朋友都交過幾個了,還不包括一些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男朋友的人。
那些人幾乎都是西裝革履,每一個都大她十多歲,曾經(jīng)她還和一個五十多歲的寶馬男有關(guān)系。
雖然說不是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但是每天下課或者禮拜,寶馬男就會開著寶馬來接她,帶她去旅游,買名牌包包……
如今見魏晨一頭栽進去,我于心不忍。
我更想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他,但是魏晨和我不一樣,這小子較真和固執(zhí),要是我這樣說,他肯定會認為我是羨慕他才這樣說的。
再說,過去的程瀟瀟是這樣,但是現(xiàn)在出來工作了,應(yīng)該和那些人斷絕關(guān)系了吧。又不是學(xué)生,也該慢慢成熟了。萬一人家已經(jīng)改過自新,我沒理由因為過去的事情把對方詆毀成那種女人,這對魏晨來講是不公平。
最最重要的一點,魏晨這貨和我一樣追了那么久女人從沒碰過女人的手。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個……
“哥,你不要這樣說瀟瀟,她是個單純善良的女人,怎么能說她貪慕虛榮。”
“如果你是說她以前的事,我也知道,她親口跟我說過了,是那些人纏著她而已。你也知道,漂亮的女人……”
魏晨很興奮,絮絮叨叨說著,為程瀟瀟辯解,竭力在我面前證明他的瀟瀟不是我們知道的那種女人。
“恩,兄弟別誤會,我也是聽說的。再次祝福你。”我看他緊張成這樣忙道。
“你不去?”他停了下來,然后古怪看著我。
酒吧什么的我最喜歡了,平日里我和魏晨唯一的消遣就是去酒吧喝酒看白大腿??墒墙裢聿恍校镌伦屛冶M量不要離開這間醫(yī)院,因為是中元節(jié)。
我搖頭:“我就不去了,剛提升成實習(xí)醫(yī)生,好多東西要學(xué)的。對了,幫我和瀟瀟說一聲,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們。”
最后魏晨沒辦法了,說了幾句遺憾之類的話離開,走廊里又只剩下我一人,昏暗的燈光讓陰冷氣氛再次涌現(xiàn)。
我得找人聊天才行,一個人面對這些東西心總是不安,腦袋也會胡思亂想,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驅(qū)散這種竄遍全身的恐懼感。
我先來到護士站準(zhǔn)備找護士聊天,最好有漂亮的護士值班了,可惜我這主意落空了,護士站沒人。
估摸是給病人換藥水什么去了,現(xiàn)在鈴聲還在響呢,這是忙不過來的節(jié)奏,更別說有人能和我聊天了。
沒辦法,住院部護士站沒人只好去一樓值班護士站,那里肯定會有護士的。
我離開去乘坐電梯,電梯顯示維修中。于是我折返走樓梯,當(dāng)我來到樓梯口的時候猶豫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樓梯這一帶的電燈壞了,除了一盞閃著,其余全滅了,肯定是電工黃伯偷懶了。
在后勤部的時候黃伯和幾個工作經(jīng)驗久的老人喜歡偷懶,用他們的話來講上班就是混日子的,反正時間到就下班,工資照拿。
內(nèi)心咒罵幾句后勤部那幾個人,深呼吸后才下樓梯。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今天天氣轉(zhuǎn)涼,才踏出一腳,隨著那盞閃爍著的燈一黑一亮,四周溫度下降了不少,陰森森的。
我放慢腳步,走的有些小心翼翼,耳朵也豎立起來,生怕四周有什么東西。
滋滋。
燈還在閃,我已經(jīng)來到第六個臺階。
“喂,今天過節(jié)還來這里做什么?你有病嗎?”
燈滅了后再亮,眼前多了兩個從下面樓梯上來的人,一高一矮,矮的在后面,對高的說話。
“你懂什么,這醫(yī)院護士可漂亮了,我是來……咦?”
高個子說話,可就在此時他看了我一眼,隨即驚恐起來,身子立馬閃到扶梯邊。
感受到異常的矮個子也看著我,同樣驚恐,閃到扶梯和高個子一樣沿著扶梯慢慢走,走的很小心,驚恐看我,直到錯過我,兩人撒腿就跑了,像見鬼了一樣。
我扭頭看我身后,并沒什么東西。
滋滋。
燈滅了,眼前一片漆黑。燈亮了,眼前開明。
我的眼前又多了一男一女兩青年。他們下樓梯,兩人似乎在賭氣,板著臉,下樓梯時也是怒氣沖沖。
“跟你說了,過節(jié)的時候人多,我們就等人少的時候才出來多好。你非要擠,你知道擠的時候有幾個混蛋在占我便宜嗎?”女人雙手抱胸,撅嘴。
男青年愕然,接著沉聲:“你記住是哪幾個混蛋了嗎?我現(xiàn)在就去把他們腦袋摘下來當(dāng)皮球踢。連我馬子便宜也敢占,不想投胎了嗎?”
“咦?你有沒感覺到什么?”
女的還想說活,突然意識到什么,抬頭,最后看著我,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男青年不以為然,但是鼻子嗅了嗅后卻像聞到了什么,和女人一樣突然看向我,才注意到我的存在,接著他臉色沉了下來,拉著女人趕緊沖下樓梯……
“好可怕。”
“別說了,小心那些家伙把我們吃了。”
這兩人下了樓梯,遠遠傳來兩道余音。
我再次疑惑,扭頭看四周,這里就我一個人,哪里來的他們?而且我也不吃人好不好。
滋滋。
燈還在閃爍著,一亮一滅,我繼續(xù)走路。
燈滅,又是漆黑一片,燈亮了,這次沒有奇怪的人出現(xiàn)在樓梯里,不過我卻感受到了什么。
我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眼,空空的就我一個人,有什么異常?
不對,我剛剛好像看到墻壁有什么。
我重新看墻壁,最后松了口氣。
只是我的倒影。
燈光斜照下把倒影拖的老長,看起來是有點像徒然變大的惡魔,有點畸形……
我突然呆住了,看著那倒影,似乎,那倒影不是我一個人的,而是兩個人,有個什么東西趴在我背上?
我定住了,挪不開腳步,我想跑,可就是動彈不了,身體不接受我的命令。
一股陰冷的氣息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竄進我身體里,陰冷流淌過的地方血液倒流變的冰冷,冰冷占據(jù)了我的身體,先是雙腳,接著是手,然后涌向心臟……
我全身麻木,冰冷僵硬,除了腦袋還是清醒的,其他部位已經(jīng)身不由我。
我眼睛死死看著墻壁上的影子,我的影子保持不動,但是之前趴在我身上的影子動了,慢慢的,離開了我的后背。
那影子動作有些緩慢,像老頭,此時他來到我影子前面,雙手伸了出來,拿住我影子手的部位,接著我的手動了。
慢慢的,隨著那影子舉起我影子的手,我的雙手也舉了起來。
我瞪眼看著慢慢動起來的影子,又死死看著同步同起來的手,我呼吸紊亂、急促。
在那一霎那我也看了眼我身前,壓根就沒人,我甚至不知道站在我影子前面的影子是怎么出現(xiàn)的。
“娃娃,不能怪老夫。你家老祖砍我腦袋,我怎么也得賺個本。你爺爺死了還不夠,你也不能活……”
那影子嘴巴一張一合,同時一道帶著沙啞的低沉聲傳入我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