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萍死咬這個問題不放,窮追猛打的,我也不是省油的燈,就笑笑說,阿萍,聽說你爸貴體欠安,我怕冒失上門,把他老人家氣著了。所以……
聽我這樣說,白萍的火氣就消去一些,冷冷的說,黑子,記著不要在我這里撒謊。不然的話,你知道什么后果!
嘿這小娘皮,一天不見,她變得牛屁轟轟,說話口氣變了,連性情也大變。于是我也氣不打一處來,阿萍,我不是你公司的員工,你沒資格命令我!
忽然間四周圍起了一股陰風(fēng),氣溫聚降,冷得我直打擺子。我這才偷瞄了下白萍的臉,在昏黃的燈下,她的臉慘白慘白,就像抹了一斤的粉上去。
再看她身后的屋子,屋子里靜悄悄的,感覺不到一點人氣。反而聞到一種在墳地才有的陰森的氣息。我簡直要瘋了,很想當面問問她,她是不是人?
咯咯咯,白萍尖細的笑聲發(fā)出來,在這雨夜里聽著就隔應(yīng)人。她口氣還是很強硬,命令你又怎樣?玩膩了就想甩掉我,你想都別想,哼!
是你想甩掉我才對吧?你是大公司的女老總,配我一個收尸體的,說出去很丟臉吧?哈哈!我一仰頭發(fā)出大笑。沒有人曉得,此刻我的心里簡直是刀絞一般痛。
我這個話把白萍惹毛了,她一把揪住我,用力搖晃我的身體,尖厲的叫道宋黑子,你敢胡說八道,我掐死你信不信?
奇怪,阿萍揪著我的當兒,皺了一下眉頭,她看樣子不怎么舒服。但是阿萍我了解,她從來就是不服輸?shù)呐耍惺裁炊甲约嚎浮?/p>
這下我也豁出去了,肩上前說,有本事你掐!
白萍氣沖沖的推了我一下,哪曉得,這妞力氣奇大,竟然把我推了個屁墩。見我跌坐地上,她單手把我拎起來,氣恨恨的道,宋黑子,你對你太失望了,本指望你主動認錯!沒想到,你丫跟我裝糊涂蛋!
我聽了一頭霧水說,我又沒犯錯,認哪門的錯?
說著話呢,突然間我脖子那兒,冒出一股黑氣,黑氣像長了眼睛,一下子鉆入了阿萍的手心。這道黑氣無比的詭異,就像硫酸,她整只手開始變黑,好像被腐蝕了一樣,一圈圈的向著她的手臂處漫延。
我大驚,阿萍,你怎么了?這是什么東西?!
白萍冷笑一聲說,很好,哪里弄來的尸蟲,你想跟我劃清界線?說著,她處變不驚,手里出現(xiàn)一根黑色繩子。那繩子臟兮兮,活脫是臭水溝里撈出來的,散發(fā)出一投惡臭。奇怪,白萍把臭繩子綁在胳膊上,打個結(jié),黑氣再也腐蝕不上去了。
我摸汗道,紅玉里面蠕動的是尸蟲?尸蟲是什么東東?。扛屛也荒芙邮艿氖?,白萍是個生意人,她怎么一眼就看出這是尸蟲呢?而且還會作法擋煞!
一瞬間,我感覺這個女人是如此的陌生。原以為知根知底,到頭來我卻蒙在鼓里,啥啥不知道!
哼,我跟著也冷哼了一聲,說白萍,難怪去年一整年連你鬼影都看不到,原來你背著我,拜師學(xué)藝去啦?
此刻我?guī)缀蹙托帕讼估项^的話,白萍說不定真的被人養(yǎng)成了強悍的小鬼。可是,看著燈光地里,白萍長長的身影拖得老長,我又對瞎老頭的話表示了懷疑。如果白萍是個鬼,那她哪來的影子呢?
正猜疑呢,白萍有力的聲音傳來,黑子,瞞你是我不對,你說得沒錯,我是拜了個師父不假,學(xué)會了一點陰陽法術(shù)。但是,我敢摸著良心說話,我絕不做傷天害理的壞事!
她的回答沒有一點漏洞,我想懷疑都無從下手。猛然想起鉆入她手臂的尸蟲,就問她,那這尸蟲,在你手里,要想辦法弄掉!
這點小事難不倒我。讓它呆著,我留著有用處!
我瞪大眼睛,失聲道有什么用處???阿萍,我能否知道,你師父是誰?
少打岔!白萍臉難看的道,好你個宋黑子,你帶了別的女人回家,連起碼的交代都沒有嗎?!
哦。瞧我這豬腦子,我說阿萍像變了個人,一肚子的怨氣,原來是為紅姨這事啊。頓時,我啞然失笑道,阿萍,這個醋你吃錯了。紅姨孤苦伶仃,沒個人照應(yīng),她就是搭個伙,沒別的意思!
“真沒別的?我都聽說了,是個少婦,單身,長得還蠻漂亮。你敢打包票說沒別的?白萍對我的解釋哧之以鼻。
唉,真要是沒別的,連我自己都不信。今兒個凌晨我就是在紅姨的床上醒來的。真是的,我怎么鬼使神差就爬到她的床上了呢?
到底是誰搞的鬼,到現(xiàn)在都云里霧里,簡直比竇娥還冤。
事情說到這地步,我覺得還是如實坦白的好。摸著狗頭想了想,又想了想,終于還是開口了,就把今天凌晨發(fā)生的這件怪事向白萍和盤托出。
我把事說完后,奇怪如同卸下重擔,一下子輕松了。干瞪著眼站在白家的院門口,等待狂風(fēng)暴雨的降臨。
我心說,不管什么原因,我終歸是睡在了紅姨的床上。與其藏著掖著,倒不如說開了好。
奇怪,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白萍反而出奇的冷靜,低聲說,好,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唉咦,阿萍這是什么意思?我看她掉頭就走,不理我了,我直追她幾步,說我想見見你爸!
“我爸媽搬走了。你回去吧!”阿萍頭也不回的道。
我大吃一驚,難怪屋里一片死寂,我失聲問,搬哪里去了?
“他倆口子在廣東,我哥家。”
哦,我說呢,怎么好長時間都沒見到白老大,原來這強人大叔跑廣東去了。聞言,我大喜道:“阿萍,好不容易見面,你忍心趕我走啊?紅姨那個事,我真的很冤枉!”
白萍住腳不動道,黑子,我知道你冤枉,量你也不敢背叛我!
“那你怎么不理我?一口茶都不讓喝嗎?”
“不是不理你,是我現(xiàn)在很忙,沒空理你!”白萍直挺挺站著,背對著我說話,她的聲音十分機械,就像是例行公事。
突然間,燈光影里一大片陰影飄了過來!
鋪天蓋地,沖著白老大家的樓房飄移。我下意識地望向天空,失聲叫道,我的天,這不是老鼠嗎?怎么會飛?
一眨眼的功夫,白老大家的上空,飛來了成千上百只老鼠。這些老鼠的小眼睛全是血紅色,發(fā)出吱吱叫聲!
白萍一邊使勁地把我往外推,一邊小聲的說這是飛天靈鼠!是我的老朋友!很晚了,你回家去吧!
“阿萍,我看這些飛鼠不懷好意啊。這個時候,我怎么能離開?”說實話,盡管女友身上有這樣那樣的疑點,但她畢竟是我心愛的女人,我擔心她的安危。說什么也不肯丟下她不管。
可是,白萍的力氣大得超出我的想像,她鐵心要趕我走,沒兩下就把我推到了門外馬路上。說來巧得很,剛好那輛班車就從門口路過。白萍一口沖到馬路中間,把班車攔停,不由分說就把我推上了車。還沒等我站起來,車門撲的就關(guān)閉了,我敲著車窗吼道:“停車!”
駕駛位上的司機跟耳朵聾了似的,也不理我,反而把車開得飛快。不多一會兒,就拐入一個發(fā)卡彎,白老大的家就消失在了山崗子后頭。
眼見說話不好使,我只好找個位子坐下。心想阿萍既然是拜了師,會法術(shù),幾只老鼠應(yīng)該奈何不了她。再說,阿萍自己都說,這是老朋友來訪,說不定真是她養(yǎng)的法寶。
這么一琢磨,我就算吃了定心丸。
忽然背后有只手拍了我的肩頭一下,把我嚇一跳,回頭看那人,是個跟我年紀相仿的小伙,但是看上去老氣橫秋。我看著面熟,一時想不起是誰。就說你干嘛?
沒想到那個人嗔怪著道,黑子,不認識我啦?
我上下端詳著這張臉,一拍大腿道,你是周大力?!
對頭,我就是周大力。呵呵。周大力笑瞇瞇的,看樣子也很高興。
嗨,這個周大力,也是個怪人,三年前這丫忽然玩失蹤,害得他爸媽報警,到處張貼尋人啟事。周家人還以為兒子沒了呢。
說實話,在班車上遇到周大力,我真有點突然。大笑著擂了他一拳,說你個二貨,這幾年你跑哪去了?我們都以為你……
“呵呵呵,以為我不在人世是吧?瞧,我這不活得好好的嗎?”
幾年不見,周大力成熟了不少,看上去老成持重,舉手投足,頗有幾分領(lǐng)導(dǎo)的派頭。
我趕緊問,大力,咱們可是發(fā)小,穿開襠褲的時候就一起打野仗、游野泳。你實話說,這幾年在哪混?
看周大力這身不俗的行頭,戴金表、金戒指,他戒指還戴在無名指上。我不由的驚嘆一聲,這家伙別看貌不驚人,看樣子混得不錯!
聞言周大力笑笑說,在哪混,瞎混唄!
我大為不滿道:“你小子都結(jié)婚了,還說瞎混??旖淮?,在哪高就?”
一說在哪高就,不知怎么了,周大力有點支吾說,我在民政局下屬單位上班。
我一聽羨慕不已說,民政局可是鐵飯碗,不錯!給個電話唄!
周大力遲疑了一下,好像不大情愿的道,給你張名片吧。
說著遞上一張名片來,我正要看名片,突然班車猛地一顛,差點把我顛倒。我趕緊一屁墩坐下,把名片往口袋里一塞。
周大力忽然發(fā)問道:“黑子,上車的時候,我看到你一個人自言自語,沒事吧?”
自言自語?我愣了一下,說大力,你開什么玩笑,我跟白萍在一起。當然是跟她說話,哪來自言自語?
周大力一聽,就嗯了一聲,眼神怪異的道:“黑子,我聽說,白老大的這個女兒,早就上吊死了!難道是有人造謠?”
我氣憤的道:“這不廢話嗎,當然是造謠!她剛剛送我上車啊,你沒看見?”
周大力一臉茫然的道,班車停下的時候我在打電話,沒注意看!不過……
周大力突然閉嘴不說了,皺著眉頭,一臉納悶的樣子。
我見他欲言雙止,便催他道大力,不過什么?
周大力神情古怪的道:“黑子,可是我回村時,明明看見白家大門緊鎖,院門結(jié)了大把的蜘蛛網(wǎng)。一看就很久沒人?。?rdquo;
我大笑道:“唉,我說是什么呢。是這樣,白老大倆口子搬廣東住了。他女兒又在城里上班,當然沒人?。?rdquo;
“這樣啊。”周大力還是將信將疑,一時間,我們陷入了沉默。
忽然我覺得駕駛位那個司機有點不對勁,那邊不停地有冷氣流激蕩過來,剛才我叫他,他吭都不吭一聲。我就問周大力,司機怎么不說話呢?
周大力解釋道:“好像換了個司機,可能不愛說話。”
我哦了一聲,下意識去看車內(nèi)的后視鏡,不看還好,一看下,就看到司機從鏡子里看著我,臉上撕開大嘴,露出詭異的笑容!
我揉揉眼,再看那張臉消失了。唉咦,我不是有幻覺了吧?
忽然瞎老頭說的那句話在我耳邊回蕩,我大吃一驚,不好了,這是鬼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