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猶豫是不是出去,忽然所有的人都停住了動作,齊刷刷轉(zhuǎn)過身面朝著我,像是發(fā)現(xiàn)了我在偷窺。我一驚,趕忙移到窗戶旁邊,探頭往外看。只見那些黑衣人站了一會兒后,紛紛拔出背后的劍,齊指天空,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吼聲。
突然,地面發(fā)出一陣輕微的震動,在黑衣人的背后慢慢升起一個巨大的黑色東西。那東西完全升起后,我發(fā)現(xiàn)那是一塊不規(guī)則的巨大巖石,看上去有兩層樓高,一層層臺階從底部一直延伸到頂端,臺階的盡頭是一個長方形的臺子。
空地上突然冒出這么個東西讓我很納悶兒,它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我正想著,忽然,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那些黑衣人排成一列縱隊緩緩走上巨石,領(lǐng)頭的人走到巨石最高點后,做出了一個讓我目瞪口呆的動作。他抬起劍毫不猶豫地抹向自己的脖子。月光中,一蓬鮮血從他頸部迸出,緊接著,他高舉長劍直指夜空發(fā)出一聲嘶啞的吼叫。就在我以為他要倒下的時候,黑衣人一步跨上石臺,縱身跳了下去。
我驚愕的都不知做什么好了,后邊的那些黑衣人一個接一個重復(fù)著前一個人自殺的動作,緩緩上移,又飛快墜落的黑色的人形在皎潔的月光下投出詭異的影像。一蓬蓬從頸部噴射出來的血液,讓原本浪漫的月色變得恐怖血腥。我似乎能聽到利刃割破皮肉的聲音,頸部傳來一陣陣涼意,讓我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喉嚨,胃里一陣陣翻涌,差點吐出來。
我極力控制著自己大喊的欲望,驚駭?shù)乜粗切┖谝氯肆x無反顧的自殺,墜落。很快,那巨石上一個人都沒了。地面又是一陣輕微的晃動,巨石緩緩沉入地面消失不見。等我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才意識到,地上竟然沒有一具尸體。那群人少說也有二十幾個,那塊平地上也沒有坑,他們跳下去后都去哪兒了?
外面重又恢復(fù)平靜,像是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我靜靜地在窗前站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再沒有人出來。就想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穿上衣服拿了刀悄悄來到汪龍麟的房間敲了敲門,小聲叫道:“小四,醒醒,小四。”
我叫了半天,汪龍麟都沒醒。我雖然有些怕,可是強(qiáng)烈的好奇心讓我無法克制要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我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終于下定決心,壯著膽子一個人來到外面的空地上。今夜是晴朗的滿月夜,不用借助照明工具也可以看得很清楚。
我在空地上轉(zhuǎn)了幾圈,奇怪地發(fā)現(xiàn),沙地上竟然沒有一個腳印,就連剛才那巨石升起的位置,地面也是渾然一體。我暗叫奇怪,剛才不可能是幻覺,無論是聲音還是視覺上,都非常真實。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地面上確實看不出一點異樣。
“你在找什么?”一個冷冷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神經(jīng)緊繃的我被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嚇得一哆嗦,猛轉(zhuǎn)身去看,發(fā)現(xiàn)是姬無刃站在我身后。奇怪的是,他也穿著和那些黑衣人一模一樣的衣服。
“我剛才看到一群黑衣人……”
不等我說完,姬無刃抬手制止我,隨后他說:“回去睡覺吧,天亮咱們就走。”說完,姬無刃走進(jìn)了木樓,不一會兒,傳來一聲關(guān)門的聲音。
姬無刃的突然出現(xiàn)讓我有些迷惑,他這么晚了出來做什么?最奇怪的是,他穿著和那些黑衣人一樣的衣服,難道剛才他也在他們中間?如果他也是其中一員,那他也應(yīng)該抹脖子了。剛才我看到的是什么?姬無刃的鬼魂?
空地上不知何時起了薄霧,在月光映照下,透著古怪的淡藍(lán)色,在我身邊緩緩流動著。回想剛才那群黑衣人自殺的詭異場景,我覺得這片空曠的場地和周圍那些黑洞洞的小木樓無無處不透著陰森的氣氛?;仡^看看我們休息的木樓,只有晨曦的房間還透出搖曳的燈光,我想去叫她,又覺得這么晚了不太合適,只好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一閉上眼那些黑衣人自刎的景象就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最后都變成了姬無刃的臉,脖子上開著一個血糊糊的大口子,沖我直笑。我索性爬起來,點上燈拿出一直沒機(jī)會看的老威的日記本。
老威的日記是從去年四月初開始記的,那是他搬去紅坪鎮(zhèn)之前的那個月。
四月四日
清明節(jié)遇到這種怪事兒必須要記下來,太離奇了。今天出去采辦貨物,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走到和平路的時候,一個乞丐攔住了我,說我今天會有血光之災(zāi)。不過,他可以破解,問我需不需要讓他幫忙。娘的,這種低級騙術(shù)我早都用爛了。不就是想要錢嘛,我扔給他幾張零錢。正要走的時候,他忽然說出了我正想采購的貨物清單,還告訴了我其中的幾種市場上沒有現(xiàn)貨。
神奇是,我去采購時,確實有乞丐說的幾種貨沒有現(xiàn)貨。這還不算,回來的路上我竟然莫名其妙被一塊不知哪兒來的石頭打破了頭,去醫(yī)院縫了三針。娘的,太古怪了,那乞丐到底是什么人?明天一定去找他問問是怎么回事。
四月十日
終于找到那乞丐了。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好,好像長了什么病,一只眼睛好像瞎了,爛糊糊的。從我看到他,那只眼睛就沒睜開過。
他說我們兩個有緣,問我想不想學(xué)長生不老,好笑,他自己都那德行了還說什么長生不老。后來他又說可以教我預(yù)測的能力,前提是我要跟他去神農(nóng)架。說著還告訴了我?guī)滋旌蟮囊恍┦虑?,并說,這些事情很快都會在新聞上播報,讓我留意。鬼才信,他要是會預(yù)測,還會淪落到這地步?上次的事兒說不定是他瞎蒙的。這人到底是哪兒來的?我怎么越看他越面熟?
四月十九日
太詭異了,那老乞丐前些天和我說的事情都應(yīng)驗了,甚至包括一次氣象局沒有預(yù)報的沙塵暴。不行,我必須要找到他,有了這本事,我就不用整天累死累活忙這西餐廳了,直接預(yù)測個彩票號碼不就發(fā)了嗎。
也怪了,那老乞丐最近都沒出現(xiàn),都找了他三天了,別是走了。明天再去和平路轉(zhuǎn)轉(zhuǎn),碰到他說什么也讓他給預(yù)測個彩票號碼,給他錢也行。
看到這里,我忍不住罵了老威一句:“你小子這是財迷心竅了,他能預(yù)測彩票還用跑去當(dāng)乞丐啊。”
四月二十六日
老家伙,為什么要讓我去神農(nóng)架?在這里不能學(xué)嗎?還不讓告訴任何人,古魅要知道這事兒非寒磣死我不可,問題是,這種事兒不親自遇上誰也不會信。到底要不要告訴古魅?
我不知道老乞丐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讓我和去世的老爸聊天,太不可思議了,我原來以為招魂之類的只能是借助別人的身體,想不到居然是老爸本人在和我說話。這難道就是他所說的詭術(shù)嗎?可以長生不老、脫胎換骨、能前知五百后知五百年,無所不能的上古奇術(shù)??墒撬麨槭裁催x中我?好想再和老爸說說話。老乞丐說如果能拜他為師就可以天天和老爸說話了。娘的,不管了,明天就把店爿出去,反正我也在這鬼地方待夠了。
看完這篇日記,我終于明白老威當(dāng)初為什么會突然跑去神農(nóng)架了。這老乞丐到底是什么人?我也有和老威同樣的疑問,他為什么選中老威?帶著這個疑問,我繼續(xù)往下看。
五月一日
勞動節(jié),今天是個好日子,用一個很不錯的價錢找到一爿店,想不到在紅坪鎮(zhèn)找店面這么容易。老乞丐跟我來了紅坪鎮(zhèn)后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他說讓我先把店開張等他回來。我這么做是不是有點魯莽了?我和那老乞丐根本就不認(rèn)識,居然鬼使神差的跟著他跑來神農(nóng)架。算了,在哪兒也是活,這地方空氣、環(huán)境都不錯,對門工藝品店的老板人也挺實在。這兩天他真幫了不少忙,一定要找個機(jī)會好好請他一頓。
店里一到晚上總有古怪的動靜,房東說可能是猴子和老鼠。明天好好檢查一下,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猴子和老鼠太多了。我還是覺得老乞丐很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奇怪,他到底是誰?
這篇日記往后,說的都是飯店生意上的事情,和他在當(dāng)?shù)毓砘斓淖阚E,字里行間有不少對杜老板贊賞的詞句,還有他們和老張頭兒進(jìn)山打獵野餐的細(xì)致描寫,看得我肚子咕咕直叫。奇怪的是,老威在往后的兩個月時間里,再也沒提那個老乞丐。直到八月,日記上才重新出現(xiàn)了老乞丐的名字。
八月二十八日
老乞丐今天如約而至,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選中元節(jié)這樣的日子。早上我問的時候,老乞丐說了句很奇怪的話:‘它今天才出現(xiàn),我也只能今天才來。’
我終于見識到了老乞丐所說的詭術(shù),太神奇了,簡直不該是人類所能擁有的能力。只是,這次老乞丐似乎和上一次有些不同,我原本以為他要瞎的那只眼睛,奇跡般的完好如初,一點都看不出曾經(jīng)病的那么嚴(yán)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