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鄭小四過來了,告訴我早餐準備好了。我見他說話時眼神閃爍,有點欲言又止的感覺。于是,我問他:“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
鄭小四點點頭,看看四周,壓低聲音對我說:“二老板,這事兒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墒牵徽f我又怕你有麻煩。”
我見他吞吞吐吐的,有些不耐煩:“沒事,有什么話你盡管說。”
鄭小四哦了一聲,輕聲道:“大老板他……”
“古魅,你們倆嘀咕什么呢?”老威的聲音忽然從我身后傳來,嚇了我一跳。
因為昨晚的事情,我條件反射地從沙發(fā)上蹦了起來,警惕地看著身后睡眼惺忪的老威。
老威見我這種反應,也是一愣:“你干嘛?我臉上長花兒了?這么看我。老子不搞基。”沖這說話語氣,是老威沒錯。
我這才放下提著的心,笑道:“操,你這一身肥肉,碰到基佬也給嚇跑了。”
老威哈哈大笑,隔著沙發(fā)探身錘了我一拳說:“娘的,從小就說不過你。我說,你怎么想起跑來找哥玩兒了?”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我讓他問糊涂了。明明是他發(fā)短信讓我和汪龍麟來紅坪鎮(zhèn)的,聽他意思,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我要來似的。這是怎么回事?
老威一臉不解地問:“我讓你來的?我昨天才剛回來,什么時候讓你來了?”
我徹底不明白了,看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裝的。于是,把他發(fā)短信讓我來的事情跟他說了。
誰知,老威先是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古魅啊古魅,你他娘的要來就來吧,還編什么由頭說是哥讓你來的。咱兄弟們別來這一套。”
聽他這么一說,竟成了我編理由來混吃混喝了,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對老威說了聲等等,快步上樓去拿手機,準備給他看看那條短信。
拿到手機后,我邊找邊往樓下走。剛走了幾步,我就傻眼了,手機里所有關于老威的通訊記錄竟然都沒了!有人進我房間了?我站在樓梯上,尷尬地拿著手機,看著樓下的老威,不知該怎么圓場。
老威見我在樓梯上發(fā)愣,哈哈笑道:“我說古魅啊,你就下來吧,哥不跟你計較什么短信不短信的。一年不見,你咋就這么見外了呢。”
我只好悻悻然走下樓去,心里那個尷尬勁兒就沒法說了。我把手機扔到桌子上,嘟囔著:“操,是真的有短信,不信你問汪龍麟。”
“誰?你還帶朋友來了?在哪兒呢?”老威問。
“在這兒呢,威哥好,我和古大哥一起來的。我見過你預測的本事,太神奇了。所以就求古大哥帶我來見見你。短信確實有,我看過的。是你讓古大哥跟我一起來的。”汪龍麟邊往這邊走邊說。
我沖老威使個眼色:看吧,是真有短信。老威聽汪龍麟這么說,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大大咧咧地拍拍我道:“預測?你們搞什么妖蛾子?算了,管他娘的什么短信不短信的,來了就好,中午哥給你們接風。”
“有酒喝怎么能少了我。哈哈哈,老威,你可回來了。跑哪兒鬼混去了?”一個人大聲說著,走進飯店。來人正是昨晚見過面的杜老板。
老威一見他,忙站起身迎過去說:“老杜,來,這就是我常跟你說起的古魅,我最好的兄弟。”
“哈哈哈,你好你好,老威可沒少和我提起你們的事情。這次來了可要多玩幾天啊。”杜老板走到我跟前,和我很熱情的握了握手,樣子當真像是第一次見到我。
這杜老板在搞什么鬼?我正奇怪,忽然感覺他握著我的手,用力捏了捏,我不解地抬頭看向他。發(fā)現(xiàn)杜老板正沖我使眼色,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松開我的手,坐到老威對面。
我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昨晚的一切真的發(fā)生過嗎?為什么老威和杜老板看起來都這么奇怪?
這時,鄭小四過來了,對老威說:“大老板,如果沒什么事,我要出去采購東西了。”
老威沖他揮揮手,轉頭繼續(xù)跟我和杜老板說話。
汪龍麟站起身,好像想起了什么,說:“正好我也要出去買點東西,正愁不認識路,我跟鄭大哥一起出去。”
這毛頭小子,做戲都這么假。還好老威和杜老板都沒注意。我用眼神詢問他怎么回事,他微笑著沖走在前面的鄭小四努努嘴,什么都沒說,緊走幾步追上鄭小四,兩個人說說笑笑走出門去。
他們兩個一走,我頓時覺得周圍的空氣沉悶起來。雖然杜老板和老威還在聊天,不時大笑幾聲。雖然飯店里的服務員來來往往忙活著。可是,我總覺得這一切都那么詭異,那么虛幻。
這種感覺讓我非常別扭,忍不住站起身走到飯店門口,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讓自己的腦子清醒清醒。
紅坪鎮(zhèn)是有名的驢友集散地,來神農(nóng)架的驢友通常都會先在這里集合。白天大街上還是挺熱鬧的??粗跷跞寥恋娜巳?,剛才莫名冒出的那種壓抑的感覺漸漸消失。
我掏出煙點上一支,靠在門框上琢磨剛才汪龍麟的舉動是什么意思。難道鄭小四有什么問題嗎?還有,杜老板在向我暗示什么?他為什么假裝從來沒見過我?
我忽然又想起昨晚遇到的白毛怪和老威發(fā)來的那條短信:危險,快跑。
看老威的樣子,短信似乎真不是老威發(fā)的。是什么人借老威的名義給我發(fā)了那些短信?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禁不住回頭看了幾眼還在大堂里交談的老威和杜老板。不知為什么,我越看大堂里坐著的老威不像是真人。
可是,老威的一舉一動絲毫沒有一點可讓人懷疑的。我和他從小玩到大,單看背影也能認出他。無論從動作習慣和語言習慣上看,大堂里坐著的那個分明就是老威沒錯,可為什么我總感覺他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不行,我要想辦法弄清楚這件事情。連同短信的事兒,也一并問問他。我把吸完的煙頭扔進飯店門口的煙灰桶里,抬腿要往里走,卻被人拉住了。我轉頭看,發(fā)現(xiàn)是汪龍麟。
我不解地問道:“你不是跟鄭小四出去了嗎?這么快就回來了。”
汪龍麟搖頭微笑,指指老威的飯店:“我是跟著他出去了,不是和他一起出去。那里有問題,還有那個憋寶的,他和你朋友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弄得整個大堂都陰慘慘的。”
“憋寶的?”聽到這個名字,我吃了一驚。
憋寶這行當我在博物館的時候,聽館里的幾個老古董說起過。那是一幫有著神奇本領的人,與各種寶物之間存在某種感應。按對寶物感應的不同,憋寶一門分為金圣和花圣。
這些人都是天生體質奇異,被門中師傅選中后,經(jīng)過點悟、清障、煉骨……等等程序,最后還要通過層層考核,才能正式成為憋寶人。
金圣專找各種金銀玉器。而花圣就很神秘了,他們可以對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產(chǎn)生感應,甚至能感應到深埋地下或者藏在大海深處的寶物。
聽說屋里有個憋寶人,我很意外,問道:“你怎么知道杜老板是憋寶的?”
汪龍麟側頭往大堂里看了眼,點頭道:“認識引路粉,單憑肉眼就能看出六個活眼的人,除了憋寶人我還真不知道誰有這種本事,這人道行不淺啊。你要小心他,你手里那東西,恐怕他是看上了,小心他搞鬼。”
我被他說的后背直發(fā)冷,仿佛有雙眼睛在盯著我一樣。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杜老板正往我們這邊看,不知是不是先入為主的原因,我覺得他眼神中透著一股兇殘,杜老板常掛在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陰森。
我轉回頭問汪龍麟:“你剛才說大堂里陰慘慘的是什么意思?昨晚就想問你,活眼到底是什么東西?”
汪龍麟哦了一聲,解釋道:“活眼嘛,那是我們行中的說法。一個物件年歲長了,就會自己生出活眼,如果恰巧生在了正確的位置上,活眼就會吸收天地靈氣慢慢成長。一個東西活眼越多,它的靈氣越重。而且,活眼并不只存在于死物上,人、動物、植物都可能有的。”
說著,汪龍麟轉頭看了眼大堂里老威和杜老板,繼續(xù)道:“我雖然學藝不精,但是,陰陽的平衡狀態(tài)我還是能看出來的。你朋友和那個杜老板身上都有很重的陰氣,就好像死尸身上那種氣息。我想不通的是,大活人為什么會有那種氣息在身上。”
我靠,越說越離譜了,那兩位難不成還是僵尸?我看著汪龍麟,感覺現(xiàn)在的他好像換了一個人。那種還未消退的學生氣一點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老成和不可捉摸。想到他從昨晚到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我覺得這毛孩子身上充滿了疑點。
我忍不住問:“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昨晚你出去干什么了?”
汪龍麟嘿嘿一笑,回答道:“不是告訴過你了嘛,待業(yè)青年。我昨晚睡不著,出去溜達了一圈。”娘的,跟沒說一樣。
我郁悶地瞪了他一眼,正琢磨怎么套出他的話,就聽到老威在里面叫我:“古魅,別在外面站在啊。進來聊會兒,我這趟出去帶了點東西,你一定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