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個老婆子找的是你,小伙子年紀不大,本事不小,能找到這里。”老頭拿出了剛放下的煙袋,煙鍋伸進去,晃動了幾下,拿出火柴,點在煙葉上,‘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才開口說道,煙霧繚繞,老頭表情如同籠罩了一層紗,那滿臉的老年斑看上去有些詭異。
我能聽得出來,老頭話里的譏嘲,顯然知道我從買家手中找到線索,一路追查到這里。
“老人家你認得這件東西,好極了,我這次來是……”
這個老頭看似年歲不小,卻非常精明,一點都看不出老年人本身該有的老態(tài),思路敏捷,言語清楚,我不準備跟他兜圈子,當下說出了來意。
“小伙子,老頭我知道你的來意,你先聽我說。”
話沒說完,老頭一擺手開口打斷了,‘吧嗒吧嗒’用力的吸了幾口,煙霧更濃了,放下煙袋,拿起桌上的青瓷茶碗,抿了一口,才道。
“我老頭年紀大了,心也變軟了,最看不得人家傷心。那個老婆子來到我這,一直痛哭流涕,求我出手??上议T中的規(guī)矩,遠離鬼怪之物。”
聽著老頭子的話,我也捋清楚了,老太太去找我之前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
她的孫女小薇,醫(yī)院無法救治,老太太就四處求神拜佛,在別人指點下,找到了這里。據(jù)說這里住著一位高人,于是老太太便來到這間靈異的棺材古董鋪,懇求這位老頭出手。只是人家只賣東西,不會出手,他所經(jīng)營的古董店應該是一個銷贓渠道,將從棺木中得到的各種陰器,通過這里變賣。
這里應該就是盜墓賊銷贓的地方。
后來老太太得到了關于我爺爺‘黃老狼’的消息,又從這個老頭手中購得這個鼻煙壺,結(jié)果趕到的時候我爺爺去世了,聽說我繼承了黃仙堂口,于是死馬當活馬醫(yī),這才找上了我。
如果不是這個老頭開口,我還不知道整件事情經(jīng)過了那么多的波折。
“老人家,你知道我的來意,還請你可以告訴我,當然這不是無償?shù)摹?rdquo;我連忙問道。
鼻煙壺是從這個古董店流出的,肯定有關于那座古墓的消息,只要順藤摸瓜,有很大機會找到那件天地靈寶。
‘啪啪啪’,磕掉了煙灰,將煙桿重新的放好。
“你不清楚我這小店的規(guī)矩,從來不管古董的來源,一手交錢,一手交獲,雙方不欠。小伙子,你再逼我,我可是也不知道。”
想不到這個老頭比想象的還難對方,牙口很緊,就是不說出鼻煙壺的來歷,我不由有些氣餒。
眼看有了天地靈寶的消息,到了這里線索斷了,我命格需要天地靈寶的鎮(zhèn)壓,才有可能續(xù)命,活過十年大限,被老頭當面拒絕,我當然不可能甘心,見到直接詢問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我就換了一個方法。
既然直接問不行,我直接使用迂回戰(zhàn)術,打量起古董店的各種東西,這一注意,才發(fā)現(xiàn)里面真的有不少玄門的物品。
“別看我小店門面不大,可都是些好東西,小伙子既然來了,可以選上幾樣。”老頭看到我盯著那些古董,笑著介紹著,臉上笑容不變,很是熱情。
“老人家,你可真的會做生意,看來我想要空手而歸,也不太可能了。”
我轉(zhuǎn)了一圈,的確看到了幾件用得到的東西,這可不是一般的古董,而是真正很有來歷的東西。
像是上次對付山神廟惡鬼,還有怨靈娃娃,我都缺少有力的工具,要不是出現(xiàn)了意外,恐怕我現(xiàn)在站不到這里了。
“陳年朱砂,黃裱紙,桃木劍,還有……”
我將需要的東西一一點了出來,這些法器雖然普通,但想要買到也不容易,正好撞見,當然不能空手而歸。而且,還能借此與老頭搭上關系,這個老頭出售古董陰器,應該也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家伙。
“小伙子,眼光不錯。像是這種朱砂,可是陳年之物,摻了十年老黑狗的黑狗血,比起新研磨的朱砂對付鬼物效果更好,還有這黃裱紙,桃木劍都是二三十年老桃木的主干,你是行家,這種東西不是普通的桃木能相比的。”
老頭一直夸著我有眼光,好像小店中最好的東西都落入了我的手里,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他根本就是老王賣瓜,自賣自夸,東西比起普通的要好一些,但也只是略微好點而已,遠達不到他夸張的說法。
來這之前,我自然早作了準備,帶上了不少錢,老頭一一算賬之后,所有東西加起來,一共花了我兩萬多塊。
“難怪你這里生意不好,價格死貴,你要是不便宜點,下次誰還敢來。”花了我兩萬大洋,也不免有些心痛,要不都是急需之物,可能還有些舍不得,看了看老頭,我有點不甘的還價。
“小伙子,我這里可都是精品,絕對物有所值。”老頭笑著道。
滿臉堆壘的皺紋,一下子堆壘在一起,比起之前還要可怕。
換了幾次價,老頭卻是一口價不變,我從懷里拿出了一個紙包,揭開外面的報紙,里面露出了五沓鮮紅的毛爺爺,挑出兩沓放在桌上,又拆開一打,數(shù)出一半放在了上去。
“貨錢兩清,你數(shù)數(shù)。”
做這種生意,最忌諱少錢,能做這種生意的人,誰沒有幾點依仗,若是為了一點錢,惹惱了對方,就是得不償失了。清點完了,把錢收了起來,看著我將報紙重新包好,準備收起來,老頭語氣熱情了不少。
“別急著走,我這里還有不少精品,有沒有興趣看看。”
我想了想,準備收起來的錢,放在了桌子上,聽著老頭介紹起他所謂的精品來。
連續(xù)幾件都沒有讓我滿意,大致的掃了一圈,婉言拒絕,走回桌邊,伸手要把毛爺爺放回去,只是手剛抓上的時候,我感到一股陰氣從手指上流過,頓感蹊蹺,不由的留了心眼。
毛爺爺是我拿出來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有陰氣,當下我臉色一冷,有些陰沉。
沒理會老頭的熱情招呼,我伸手拿到了火柴,‘刺啦’,火光一亮,我小心留意的老頭表情,突地一變,讓我更為懷疑。
“人老年紀大了,消化能力差,我去上趟廁所。小伙子,你在這里等下,等我回來。”
老頭蠻像回事‘哎呦’了兩聲,樣子像是吃壞了肚子,走的很急,一挑布簾子,走了進去。
‘噗。’
我瞟了一眼老頭消失的背影,注意力放在了火光上,燃燒的火焰變成了深幽的鬼火顏色,我臉色更加陰沉。
為了再確定一次,又拿起了一張毛爺爺點著,上面冒出的還是鬼火的深幽。
‘啪’,一把抓住剩下的錢,摔在了桌子上,頓時毛爺爺四散紛飛,我瞪著里間棺材鋪掛著的布簾子,一臉惱火。
我還是經(jīng)驗太少,那個老家伙使用了障眼法,把桌子上的錢全都變成了冥幣,我被那個狡猾的老頭坑了。
此刻我哪里還想不明白,氣沖沖的走了過去,準備去找那個老頭算賬。
“小伙子,你快走吧。那些冥幣一起帶走,這是對你壞了我這里規(guī)矩的懲罰。離開這里,我們兩清,都不沾因果。”
伸手正要去抓布簾子,里面?zhèn)鱽砹艘粋€幽幽的聲音,不像是正常人說話的聲音,語氣很是幽深。
我才恍然,就是老行當里的規(guī)矩,就像是布衣神算一天三卦,萬金不賣的規(guī)矩一樣,原來這古董棺材鋪有著一天三賣的規(guī)矩,難怪這里來人不多,是主人家做出了限制。
我走進鋪子,無意中破了人家的避諱,才會引來后面毛爺爺變成冥幣的事情。
事情清楚了,可是老頭陰陽不定,明顯帶著警告的說法,卻讓我氣炸了,就好像是他吃虧了一樣,要說規(guī)矩,他一早開口,我也不會去破,我們玄門中,各門各派都有自己的規(guī)矩,可也要外人知道才行。
“老人家,所謂‘不知者不怪罪’,我并不知道這里的規(guī)矩,你也不說話,有些欺瞞之嫌。說到因果,自走進這里咱倆就已經(jīng)沾染,你讓我?guī)ё呲?,可是把因果報應全都推到了我的身上,你如此的做法,可讓人不能接受?rdquo;
我冷笑著,語氣漸漸嚴厲了起來,他當我什么都不懂,還讓我?guī)ё呲?,這不是將全部的因果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要是單單騙了我的錢,還不會讓我這樣憤怒,可是把因果都推到我的身上,正如‘因果報應’,冥幣可不是簡簡單單活人能夠碰觸的,這就像是在從死人手中搶錢,特別是在我們的圈子里這就是個大的忌諱,無意中沾染這些,以后很可能會迎來一場報應。
我命格本就奇特,一生三劫九難,命運曲折,再沾染其他的因果,還不知會帶來些什么。
好像沒想到我對這一切這樣清楚,里屋間頓時沒了聲音,我連喊了幾聲,大家見面溝通一下,但遲遲得不到回應。我就明白,事情要糟,這個老家伙可能要跑,再不顧忌什么,一撩布簾子,里屋間的擺設浮現(xiàn)在眼中。
紙人紙馬,香火蠟扦,黃布簾蓋,還有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擺放在正對大門的位置。難怪門口要掛上一個厚厚的布簾子,不然一走進古董店,一眼就看到了一個黑漆皮棺材,說不出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