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襄沉默半天,沒有說話。
“不方便說就算了。”我說。
“不是不方便說,好吧,其實我認識你。”郭襄抬起眼睛,略帶憂傷地看著我。
“認識我?”
“你叫夏朗,是個私家偵探,對吧?”
我點了點頭。
“你還記不記得,大概半年前,你接過一個案子,雇主叫郭大寶的?”郭襄問。
“郭大寶?”我想了想,一個斑禿的老男人形象,出現(xiàn)在腦海里,“記得,那是我一單私活,他讓我追查他妻子出軌的證據(jù),他妻子叫馬曉鈺,是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怎么?”
“那是我爸爸。”
“……但這跟殺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我接活有個原則,只接受害者的活,一般都是婚姻中受害者的一方,如果讓我發(fā)現(xiàn)雇主本人就是過錯方的話,給我多少錢我也不會接的。
在那個案子中,郭大寶就是受害者,他是教授,早年離異,他和那個馬曉鈺原本是師生關(guān)系,兩人墜入愛河,女方畢業(yè)后,領(lǐng)證結(jié)婚。婚后不久,馬曉鈺懷孕了,喜滋滋地告訴了郭大寶,但她不知道的是,郭大寶在生了一個女兒之后(也就是郭襄),就做了結(jié)扎手術(shù),不能再生育了。
所以郭大寶懷疑馬曉鈺有問題,通過我們共同的朋友關(guān)系找到我,讓我?guī)退{(diào)查,我花了一周時間跟蹤馬曉鈺,終于查明,她和一個叫邵磊的男人有一腿,此人和馬曉鈺是大學(xué)同學(xué),曾經(jīng)談過戀愛,后來馬曉鈺因為他窮,分手了,這才跟的郭大寶。
我把倆人開房的照片、錄像、聊天記錄給了郭大寶,郭大寶憑此起訴離婚,馬曉鈺因為過錯在先,并未分得多少家產(chǎn)。
“我是在幫你爸啊,你為什么殺我?”我不解地問。
“那件事之后不久,我爸郁郁寡歡,得了抑郁癥,兩個月前,他跳樓自殺了。”郭襄嘆了口氣說。
“……”這我還真不知道,“于是你認為,你爸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打聽到了我家的住址,然后搬過來跟我做鄰居,準備找機會殺掉我,是么?”
郭襄卻搖了搖頭:“你只猜對了一半。”
“哦?”
“我爸的死,是那個賤人,還有你,兩個人造成的!所以我……”郭襄言語閃爍著,話說了一半。
“所以你已經(jīng)把她……”我后背一涼,這女人太歹毒了吧!
郭襄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本來我不想親手殺你,畢竟這事兒怨不得你多少,我只想讓你得到教訓(xùn),但前晚你突然出現(xiàn)在我房間里,我以為你識破了我的計劃,是來搞我的,所以才……”郭襄說著,低下了頭。
“等會,你說要給我教訓(xùn),想給我什么教訓(xùn)?”我問。
“比如,讓你自主墜樓什么的……”郭襄陰險地笑著。
臥槽!還是這么狠!以后對這家伙得小心點,她不僅是個拉拉,還是個偏執(zhí)狂!
“那你現(xiàn)在還有這種想法么?”我克制著想把她踹下床的沖動,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
郭襄想了想,搖了搖頭,我心里踏實不少,不再想殺我就好。
“你奪了我的處子之身,”郭襄突然咬牙切齒道,“新仇、舊恨,咱們一起算好了!”
嚇得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這神情,跟那晚要殺我的時候,一樣一樣的!
“哼哼,我開玩笑的,膽小鬼。”郭襄冷笑,伸了個懶腰,下了床,穿上拖鞋走到窗邊,又嘆了口氣,“逝者如斯,我還得活好自己,想必這也是他想看到的。”
“你能這么想就好……”我從地上爬起來,心有余悸。
施鶯回來,說已經(jīng)查到了金良庸的住址和電話,但打電話被掛了,那邊的民警同志,已經(jīng)開車赴金家,準備面談。我把書一頁一頁攤開,讓施鶯拍照后,發(fā)往東北,反正不是什么機密,多幾個人看也無所謂。
跟郭襄呆在一個房間,總讓我覺得怕怕的,我借口有點累,回到自己的病房休息,郭襄說要出去走走,我估計她不會逃走,還得幫我破譯這本書呢,畢竟她是中間人,有她說話,效果應(yīng)該會好一點。
而且,現(xiàn)在她的命運,多少算是和我栓在一起了,到底這書上有什么秘密,到底鉆進我倆體內(nèi)的是什么東西,想必,她也很想知道。
施鶯陪我呆著,倆人一起回顧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她得給上級寫報告,不是警局的上級,是國氨的上級,畢竟死了那么多人,又調(diào)動了軍隊,網(wǎng)上雖然把這事兒壓住了(多虧了我擋強大的宣傳控制系統(tǒng)),但掀起的波瀾,也許不會止于此。
等她整理完報告,我說能不能幫我查一個叫馬曉鈺的人,應(yīng)該是這兩個月之內(nèi)被殺了。
施鶯問我查她干嘛,我說是我以前一個雇主,施鶯幫我查了查,確實,一個半月前,有個叫馬曉鈺的,死在了自己家中,但不是被殺,而是自殺,割腕自殺。
“真的是自殺么?別像我和郭襄鏡像人的案子那樣,草草結(jié)案啊。”我笑著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施鶯搖頭。
我心里暗暗佩服,這個郭襄還真有些手段,把謀殺變成自殺,成功騙過警方的追查。
“怎么,哥,你喜歡她啊?”施鶯笑著問,“從照片上看,長得還蠻好看的呢!”
“可惜胸太小。”我看了看死者照片說。
“哥喜歡胸大的?”
我瞥了一眼施鶯的胸,呵呵了她一臉,我豈止喜歡胸大的……
張嘉琪來看我,說已經(jīng)準備好了臺詞,到時候如果她爸媽問的話,讓我配合一下,假扮她學(xué)長,就說她腳上的傷,是我?guī)スさ貐⒓訉嵺`活動的時候,不小心摔在鋼筋堆上戳的,因為這傷口的位置實在太過詭異,用別的借口很難瞞得過去。
我說行,假扮你男朋友都行。
張嘉琪臉紅地看了一眼施鶯:“我可不敢跟這漂亮姐姐爭你。”
吃晚飯的時候,福新那邊來電,說已經(jīng)找到了金良庸老人,但他癌癥晚期,正在住院治療,生命垂危,隨時可能去世,他兒子表示,不想幫這個忙,怕老人勞心過度。
這種事,警茶又不能勉強,郭襄給他兒子打了個電話,他兒子很固執(zhí),還是不答應(yīng)。
“要不,我去一趟東北吧。”我建議道,“看看能不能用誠意打動他們,這兩天過的心驚肉跳的,我也想回家看看。”
“我跟你去吧,哥。”施鶯說。
“我覺得此法可行,”郭襄一看施鶯要去,她假裝很深沉地說,“我也跟你去。”
那也是郭襄的老家。本來我姐也要回去,不過周小迪給她打了個電話,說感覺身體很不舒服,宋佳只好回去照顧周小迪。
剛好張嘉琪的爸媽到了,按照事前排練好的內(nèi)容,敷衍完二老之后,我們?nèi)顺霭l(fā),臨出發(fā)的時候,宋佳打電話給施鶯,問能不能幫忙聯(lián)系到好點的大夫,她家附近的醫(yī)生,沒看出來周小迪得的是什么病。
施鶯給找了熟人(她的門子非常廣,也非常硬),把電話給了宋佳。
去東北,路程很遠,但我們沒有乘坐飛機,福新是個小城市,沒有機場,得飛盛京再轉(zhuǎn)車,加上最近去盛京的航班,也得是后半夜,明早才能到福新,所以施鶯再次使用她的門路,居然借調(diào)了一臺國氨牌照的雷克薩斯四座跑車(特殊部門有特殊待遇,這并未違規(guī)),上高速之后,開警燈一路風(fēng)馳電掣,只用了4個小時就過了山海關(guān)。
一路上,倆妞在后座,從慢慢熟悉,到打情罵俏,我就覺得自己像是個電燈泡似得。
我還想著把郭襄給掰直,沒想到,施鶯先被她給掰彎了!
唉,這年頭啊……
午夜之前,我們買好禮物,到達金老所在的醫(yī)院,施鶯代表擋和國家,對金老一生的功績做出高度評價(之前已經(jīng)查過了老金資料,是文化局退休的老干部),此舉果然感動了金老的兒子,答應(yīng)讓他幫我們翻譯《御氣十九訣》。
金老身子非常虛弱,意識也有些不清,不能執(zhí)筆,只能翻譯一句,讓他兒子寫一句,翻一會兒還得休息幾分鐘,兩個小時之后,十九篇文字才翻譯完畢。
我接過他兒子的手稿一看,還是迷糊,這寫的都是什么幾把玩意!
第一篇的名字,叫觀氣訣,內(nèi)容如下:
陽上陰下,萬物有息,稟明上君,吾將觀氣!
第二篇,叫凝氣訣,內(nèi)容如下:
陰上陽下,沉丹入田,不周萬物,亂始維間!
第三篇,御氣訣:
七殺入宮,斗轉(zhuǎn)星移,虛而化實,御氣千里!
第四篇,隱氣訣:
十步一殺,如魅如影,千里征途,王不留行!
第五篇,移氣訣:
破軍撼山,精衛(wèi)填海,收放自如,汲取宇外!
第六篇……第十九篇,反正全是這種四字四句的古文!
我唯一看懂的是,前五篇,都是X氣訣(X代表不同的字),第六到第十篇,都叫X鬼訣,第十一到十五篇,叫X魂訣,十六到十九,叫X妖訣,感覺像缺一個呢?
最后,還有一段類似后記的內(nèi)容:“吾得此書,實為殘本,依此法修煉之,仍受益匪淺。然此書甚邪,如遇有緣人得之,務(wù)慎練之。吾練此書,初有小成之際,不敢獨吞此良籍,傳道十八子,十七子亡,僅一人習(xí)得真諦。切記,身正而心邪,且陽氣斜刺者,方適練此訣。”
“這啥意思?”我問施鶯,施鶯表示不懂古文,又把手稿交給郭襄。
郭襄看了看,噗嗤笑了。
“笑什么,說說看。”
“這段話翻譯過來就是說,我得到這本書,其實是個殘本,雖然東西不全,但是按照書里寫的辦法修煉,仍然受益匪淺??墒沁@本書有點邪性,如果將來遇到有緣人得到這本書,一定要謹慎修煉。他當年剛練這本書的時候,覺得好東西不能獨享,想讓更多人練,便傳給了十八個人,結(jié)果,死了十七個,只有一個人練成!什么樣的人才能練成呢?記住兩點,一是身正而心邪,也就是道貌岸然之徒,你很符合噢!可是這二嘛……”郭襄掃了我下面一眼,掩嘴偷笑。
“笑什么笑,你倒是說啊。陽氣斜刺,什么意思?”我著急地問,這事兒事關(guān)生死好不好,能不能嚴肅點!尼瑪十八個人練死了十七個,成功率先不談,這存活率,也太低了吧!
關(guān)鍵是,我不練的話,七日之后還是會死??!
“就是說,你的那玩意,得是歪的,才能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