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極度昏暗,滂沱大雨澆灌這片建筑工地。棺材里還在往外冒著紅色的液體,不知是什么跟雨水混合的。鐘靈再次命令手下去搭棚子,但是喊了兩遍手下們都猶豫不前。任誰也心里發(fā)怵,腳下發(fā)軟。
鐘靈一跺腳,帶頭沖進雨里,手下們也只好硬著頭皮跟上去,我招呼高手兒搭把手去。
來到那口棺材面前,我咽了口吐沫,雙手合十,把玉觀音扣在手心里小聲嘟囔,“不是故意把你挖出來的,我也不是故意在這里規(guī)劃綠地的,都是開發(fā)商要求的,莫怪莫怪……”
“你還迷信呢?”鐘靈撇了我一眼。
我辯解道,“這叫敬畏之心。”
十來個人干活,不一會就把棚子重新搭好,我趕緊招呼大家伙回去,別一會給雷劈了。
又是十幾分鐘過去了,雨絲毫沒有停的意思。鐘靈挑了幾個人留下,其余的都讓回局里了。工人們都住工地上的宿舍,要回宿舍得經(jīng)過那口棺材所以也沒人回去。
高手兒早給大老板打了電話匯報了情況,大老板說一會趕過來。可是我們等到晚上大老板都沒有過來。
雨仍舊沒有小的趨勢,鐘靈讓幾個手下留下看現(xiàn)場,明早等雨停或者大老板來了再說。工人們都各自在樓里找了地方打地鋪。
鐘靈開車帶著我跟高手兒出了工地,越靠近市中心雨越小,到了市里,雨已經(jīng)停了。老天真是捉弄人。
高手兒在中途下車回家,我跟鐘靈順路繼續(xù)蹭車,我說,“你家睡著真舒服,今晚能不能再共度良宵。”
鐘靈轉(zhuǎn)過頭看我,我擠眉弄眼得,她明白我的意思是在避免手機的監(jiān)聽,她瞪了我一眼說,“男人沒一個不好色的。”
“誰讓你長得那么漂亮,我老想犯罪。”我笑瞇瞇的說道。
“我可是警察。”
“那你抓我。”我把雙手遞過去。
“那是自然,你現(xiàn)在可還是犯罪嫌疑人呢,等我們警方掌握了證據(jù)有你好果子吃。”鐘靈一副鐵面無情的樣子。
“你真冤枉我了。”我委屈道。
“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明天就安排同事把你家監(jiān)控起來。”
我心里松了一口氣,終于把話給順出來了,這下鐘靈就可以安排人順理成章的去我家里查監(jiān)控的事情了。
一路演繹著打情罵趣的戲碼,我們到了鐘靈家。
鐘靈先去洗澡,礙于她自由搏擊冠軍的身份,我并沒有產(chǎn)生偷窺的念頭,真是太正人君子了,自己都被自己折服了。
她洗完澡出來換我去洗,浴室還留有她身上的味道,我嗅了嗅,竟覺得有安神的作用,惶惶不安的心,也踏實了些。脫光衣服,站在蓮蓬頭下,低頭一看心口的血琥珀更加鮮艷了,又響起它與那口紅色棺材交輝相映的場景,貌似它與它之間‘心有靈犀’。
我搖搖頭,不讓自己胡思亂想,還是明天去請教請教吳老道,順便讓他來工地瞧瞧。
洗完澡出來看到鐘靈正坐在沙發(fā)上看——動漫!這么剽悍的一個警花竟然在看動漫,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我用浴巾擦著頭做到她身邊,她的頭發(fā)濕漉漉的,穿著一件白色的吊帶裙,衣服若隱若現(xiàn),顯得她更有味道,我咽了口吐沫,聽到她說,“冰箱里有喝的,需要自己拿。”
我嗯了一聲,她又說,“我落下了很多集,今晚上追回來,你如果嫌吵的話就去我房間睡。”
我心中一喜,后又想了想為了身體的健全,道,“沒事,我不嫌吵,其實我也喜歡看柯南——”
我在地上鋪好被子,躺下,跟鐘靈一起看。
看著看著我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在沙發(fā)上睡著了。我瞅了一眼表,七點鐘,躡手躡腳地爬起來給她蓋上毯子才去洗漱,然后出門買回了早餐。
她一定看到很晚或者天亮才睡,我沒有叫醒她,自己簡單吃了幾口,便離開了。先到醫(yī)院去看了老爸老媽,老媽還是老樣子,老爸振作了不少,在醫(yī)院陪他們呆了兩個小時我便出來了。
在路邊買了二斤熏制的豬頭肉,又到煙酒專賣店斥巨資買了兩瓶茅臺。我的工作還可以,設(shè)計這個小區(qū)拿了不少錢,就算是沒錢我也會給吳老道買的,畢竟他是老媽的救命恩人。
隨手在路邊打了個車,告訴司機師傅到新華區(qū)聯(lián)盟路101號。司機說,“小伙子,聯(lián)盟路有101號碼?”
我說,“那地挺難找的,還得鉆胡同,你就把我放100號就行。”聯(lián)盟路一百號是一家挺大的雜貨鋪,東西全,附近的的小區(qū)都去那家買東西,所有大家都知道那。吳老道那條胡同就在雜貨鋪的后面。
半個多小時,司機師傅把我放在了雜貨鋪門口,這家雜貨鋪連煙都有得賣,我順手買了兩包給吳老道倒過去,猜想著,也這么大年紀了應(yīng)該也好這口吧。
我往雜貨鋪后面鉆,卻被老板娘叫住,“嘿,你干嘛去?”
“我去后面那胡同。”我說道。
“后面哪來的胡同,是我們家?guī)?rdquo;
“怎么沒有啊,前兩天我還來過呢,里面有條挺長的胡同,胡同里有扇紅色的鐵門。”我與老板娘爭辯起來。
“有個毛線,我們家那廁所是柵欄門。”
“那我上個廁所總行吧?”
“去去去……”老板娘十分不耐煩。
我就納了悶了,點上一根煙拎著肉和酒就往里面走,走著走著就覺得味兒不對,一股騷臭。走到頭一看,還真他娘的是廁所。
不對啊,我前兩天過來就是往雜貨鋪后面走啊,分明有條胡同的,怎么忽然就沒了?我在廁所周圍轉(zhuǎn)了轉(zhuǎn),是死路。大白天的,活見鬼!
我再次返回雜貨鋪問老板娘店后面分明有條胡同的,老板娘說有個鬼,她在這三十多年了,從后面從來都沒有胡同。難道我的記憶出錯了?出現(xiàn)了偏差?怎么會呢?我又問老板娘聯(lián)盟路101號在哪?老板娘又罵了我一頓,說聯(lián)盟路根本沒有101號,只到100號就是她家這個雜貨鋪。
我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在雜貨鋪門口游蕩了半天,老板娘警惕地看著我,手放在電話機上隨時打電話報警或打給精神病院。見狀,我趕緊溜了,別給警察叔叔制造不必要的麻煩,大家都那么忙。
路過一間網(wǎng)吧我鉆了進去,開了臺機器打開瀏覽器上谷歌地圖,上面有局部詳細的衛(wèi)星照片,我曾經(jīng)玩過,連我們家屋頂都能看得清。
我找到新華區(qū)聯(lián)盟路,一點一點放大,放到最大,能很清楚的看到雜貨鋪的景象,往上看去,雜貨鋪的后面有個灰色的小屋頂,應(yīng)該是廁所,但是廁所后面是別人家的房子,在往上看卻是另一條街道了——根本就沒有那條胡同!
我的心撲撲狂跳,血琥珀真實掛在我的脖子上,虎子真的死去了。怎會么?難道我讓什么臟東西迷了眼?不能夠啊,我活這么大就沒信過這東西。隨即想到工地上挖出來的那口棺材,有夠邪門的,也不得不信了。
我慌得要死,罵了句臟話,雙手憤怒的砸到鍵盤上,哐哐作響,引得旁邊玩游戲的網(wǎng)友側(cè)目,他正在完競技游戲,看了一眼我的屏幕,笑道,“哥們夠特別的啊,玩?zhèn)€谷歌地圖都能這么嗨?”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死了。”這小子立馬回到自己的游戲里狂按鍵盤。
等一下,我腦海里閃過一道驚雷,我拜見吳老道的時候他死過一次,用他的話說是神游了一遭,我還報了警,如果找到那天出警的警察不就可以佐證了嗎?
想到這里,我立馬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想要打給鐘靈,忽然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鐘靈打了過來,這是心有靈犀嗎?我出了網(wǎng)吧接起電話,鐘靈道,“謝謝你的早餐。”聲音溫柔的酥到骨頭里。
想不到鐘靈還有這么媚的一面?我停止瞎想趕緊說正事兒,“鐘靈,麻煩你個事兒,一兩句話我也說不清楚總之很重要,我需要你的幫助。”
“你講。”電話那頭鐘靈說道。
“你能幫我查一查這個月八號出警的人嗎?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們確認一下,八號有一起報案,報案人是我。”
“好,我這就打到局里問一下。”
“謝謝。”
掛了電話,我趕回鐘靈那里,走得太急,熏肉和茅臺丟在網(wǎng)吧了。推開門,我迫不及待的問她有消息嗎?鐘靈疑惑的看著我,“周文,我請同事幫我查過了,八號那天沒人出警。”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怎么會沒人出警,我真的報案了,還把我當報價案處理了,我大聲嚷嚷著。
“你別激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告訴我,我好幫你。”
我的腦袋亂成一鍋漿糊,我忽然深深的意識到?jīng)]有人能幫我,我并不是拉不下面兒讓一個女人幫我,真的是我深切的感覺到?jīng)]人任何人能幫我,哪怕是高手兒,哪怕是虎子復(fù)活。
我走進了一個黑色的無底深淵。
老媽昏迷,四處求醫(yī)無效;十幾年未見過面的虎子冷不丁的出現(xiàn)給我指引方向;吳道子給我一塊血色琥珀;老媽生命體征恢復(fù)正常,但依舊昏迷不醒;虎子在我面前死掉,渾身僵硬;我住的地方被全面監(jiān)測著;工地出事兒挖出一口紅色棺材;胡同、紅色鐵門、吳道子統(tǒng)統(tǒng)消失。
是我自己走進來的嗎?
還是我被‘請’進來?
現(xiàn)在只有我胸前的血琥珀能證明我的經(jīng)歷是真實的,但是那些真實的經(jīng)歷竟然被抹掉得干干凈凈,找不到任何痕跡!太可怕了……
我打了好幾個冷戰(zhàn),渾身哆嗦著,鐘靈看我的樣子嚇壞了,給我倒了一杯熱水又幫我拿毯子圍在身上。
“究竟怎么了?能跟我說說嗎?”鐘靈扶著我坐到沙發(fā)上。
我抬眼看她,鐘靈忽然尖叫一聲,嚇得往后仰了一下,險些跌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