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到了地兒等虎子，是一家重慶菜館。虎子不是我們這的人，他父母在這邊做生意，所有也給接了過來，所以他很懷念家鄉(xiāng)菜。
等了半小時，我又給虎子打了個電話，他說堵車，先讓我們先點菜。
點了一桌子，我們偷偷吃光一盤小黃魚虎子才到，一進門把袖子擼起來，呲著大金牙，“不好意思兄弟，來晚了，路上太他娘的堵了。”
高手兒跟我是發(fā)小，所以我們都認(rèn)識，廢話不多說，開喝。我給虎子倒?jié)M一杯，站起來敬他，“虎子，我媽那事兒，真得謝你，以后有什么能用得到哥哥的地方盡管開口，哥哥萬死不辭。”虎子比我小一歲，打小學(xué)認(rèn)識后就成天跟在屁股后面叫哥。
“說這話見外，就算沒這檔子事，我有事求你你就不幫我了？”虎子五大三粗，左胳膊上紋著紋身，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兩顆大門牙是六年級打架被人給一拳打掉的，后來鑲的金的。虎子也算跟我們同行，不過不是一個系統(tǒng)，他是搞拆遷的，而且是非正當(dāng)拆遷，也就是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打手。
“我說錯話了，自罰一個。”我仰頭把杯中酒灌進喉嚨，又倒上一杯，“敬你。”
酒杯相碰，我們一飲而盡。
虎子發(fā)出幾聲嘖嘖，坐下夾菜吃，筷子剛伸到江湖菜邊上，忽然怔住不動了。
“怎么了虎子？”高手兒叫了一聲，虎子沒有反應(yīng)，高手兒用筷子敲虎子的胳膊，虎子還是不動。
“這是練的什么功？”我疑惑的站起來去拍虎子的肩膀，砰砰兩聲，虎子整個人是僵硬的。邪了門了，我看了高手兒一眼，我想我的眼神里全是驚恐。
高手兒看了我?guī)酌?，然后給了虎子一腳，這一腳把虎子整個人給踹地上了，他就那樣整個人硬梆梆的躺在地上，依舊保持著那個弓著腰夾菜的姿勢。
高手兒罵了幾句臟話，臉上也露出了惶恐，“是不是死了？”
“你去試試。”我的腿肚子打著哆嗦，心里突突狂跳，根本就邁不動步。
高手兒膽子向來大，他挪開椅子蹲到虎子身旁去探鼻息，然后轉(zhuǎn)過頭來看我，高手兒的臉都綠了，“蚊子，這家伙死了。”
嚇得我癱軟在椅子上，腦瓜頂上冒著汗，頭發(fā)都濕了，“……怎么辦？”
“報警吧。”高手兒說著掏出手機撥電話。
這他娘的什么情況，當(dāng)著面喝杯酒就掛？這刺激也太大了點兒，他會不會像吳老道那樣去神游了，待會警察一到就又醒了。
我現(xiàn)在對死亡有著比以往翻番兒的恐懼，以往對死亡沒什么概念，人到頭來都得死，也沒去多琢磨。后來老媽忽然就倒了，自己身邊人的險些離世帶來的沖擊是巨大的，今天又接連兩次‘見證’吳老道與虎子的兀然死亡，我的小心臟可承受不來，哪天有空得去醫(yī)院做個全面體檢去。
直到警察來虎子還是沒有醒過來，看來他沒有吳老道那兩下子。
領(lǐng)頭的還是個女警察，這是目前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了，絕對是警花級別的，膚白貌美，一看就是個千金公主什么的，十分制的話給打滿分，這身制服襯著，再加兩分。好端端的姑娘怎去當(dāng)警察了呢，多危險。
警花分別打量了我們幾眼問道，“誰是報案人？”警花問完幾個穿著白大褂的法醫(yī)上前檢查尸體以及取證。
“我們都是。”我搶道。
“什么情況？”
我把情況從約見虎子吃飯到他們來都敘述了一遍。
其中一個女法醫(yī)，約莫三十四五歲，對警花道，“死者死于半個小時前，與報案人敘述的基本吻合，死亡原因不明，得把死者帶回去解刨。”
我一聽解刨倆字就惡心，腦補了一大堆內(nèi)臟，干嘔了兩聲。警花皺著秀眉看我一眼。
“酒和菜也得帶回去化驗。”
“酒和菜沒問題吧，我跟高手兒都吃了。”我插了一嘴。
警花瞪了我一眼，我立馬低下頭。
“話挺多啊，你們倆跟我回局里錄口供。”
“這么麻煩啊……”
“麻煩？你們倆現(xiàn)在是本案的最大嫌疑人，不給你們上手銬算是照顧了，走。”警花轉(zhuǎn)身出了包間。我們倆邊上站了兩名高大威武的警察同志，也只好跟著走了。
高手兒的車就扔在飯店門口了，我們上了警車。
有一個司機開車，剛才沒露面，警花坐在副駕駛上，我跟高手兒做后面，中間隔著鋼管做的柵欄。其余的人分別上了后面的兩輛警車。
“警花同志，你叫什么啊。”我沒忍住問了她的名字。
警花輕蔑的笑了一聲，“哎呦，還真不怕事兒大的，還跟這兒臭貧。”包間里就仨人，其中憶個哐當(dāng)就死另外倆人面前了，一般而言那倆人肯定殺人嫌疑最大。
“警花同志，我們問心無愧啊，當(dāng)然心中坦蕩。”我又說了一句。
“閉嘴。”司機忽然呵斥道。
我這才老實了，安靜的呆在后座上偷瞄警花的側(cè)臉，真漂亮，給人的感覺特別清純神圣，一點都沒有那種風(fēng)塵勁兒，簡直就是美貌與正義的化身啊，看得我心神蕩漾，我悄悄跟高手兒說，“我發(fā)春兒了。”
高手兒咯咯笑起來。
司機又吼了我們一聲，“閉嘴，不許竊竊私語。”
我跟虎子也就小學(xué)的時候做過同學(xué)，后來升初中的時候他就輟學(xué)了，就一直沒見過了，也趕巧前幾日無意碰上，他還能認(rèn)出我，我早就認(rèn)不出他了，更趕巧的是他給我出了一招還真救了母親的命。但對于虎子的死，我并沒有什么負罪感，一，對他沒什么感情。十多年沒見過了；二，鐵定不是我跟高手兒干的。我覺得他是被高人給整的吧，他那德行，得罪人也很平常，況且他還信神神道道的。
到了城北分局，我跟高手兒被分開審訊。幸運的是，由警花同志親自審我。
“姓名。”
“周文。”
“年齡。”
“二十五歲。”
“職業(yè)。”
“建筑師。”
“跟死者什么關(guān)系？”
“小學(xué)同學(xué)，不過十幾年沒見過了。”
“家庭住址。”
“身份證上有。”
“廢話，問你什么你就說什么。家庭住址。”
“北城路15號公安局宿舍。”
警花同志瞥了我一眼，輕蔑道，“我說你怎么不慌不亂的，原來家里有人啊。”
我連忙解釋，“警花同志您誤會了，這是我們家在這買的二手房而已，家里是干建材生意的，連交警都不認(rèn)識，別說刑警了。”北城路公安局宿舍跟城北分局隔了兩條街。
旁邊的警員噼里啪啦打字記錄著。
“再說一遍案發(fā)經(jīng)過。”警花又道。
我只得再次詳細的敘述一遍，說完后警花同志又問了我?guī)讉€問題，前前后后折騰了一個多小時。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再一次沒有忍住。
警花同志這次拍桌子了，“你只有回答問題的份兒，沒有問問題的份兒，這里是公安局而你是犯罪嫌疑人，明白嗎？”
“你問了我那么多問題，我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還不興我問你一個問題……”我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再貧我湊你。”她揚起了手中的文件作勢要丟過來。
我連忙擺手，“警花姐姐不打人。”
“呸，誰是你姐姐，亂套近乎。”警花同志憤怒的站起來，面頰微紅，厲聲道，“呆著吧，等結(jié)果。”
警花同志走后我百無聊賴的數(shù)自己小腿上的腿毛，數(shù)的眼花繚亂，數(shù)到第五百四是根兒的時候?qū)徲嵤业拈T被推開，警花同志颯爽英姿走了進來，看我還在掰著腿還在數(shù)著嘲諷了我一句，“哎呦，還挺有雅興。”
“共雅共雅……”我說道。
“誰跟你共這個，出來！”
我跟在警花同志的屁股后面，仔細嗅著她身上的香味，來到他們辦公室，高手兒已經(jīng)出來了正坐在椅子上沖我打招呼。
我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他對面，“小屋里悶死我了。”
“沒覺得啊，我還在里面睡了一覺。”高手兒笑著說。
“行啊你，老高，佩服，以后你就是我的標(biāo)桿了。”我正說著腦袋被拍了一下。警花同志拿著一沓文件扔到我們面前，“周文，拿這兒當(dāng)茶話室了？簽字！”
我誒了一聲，老實簽字。高手兒也簽完，我拿起來一塊遞給她。
“行了，走吧，最近一段時間不要出市，我們會隨時傳訊。”
“隨叫隨到，我一定配合的妥妥的，警民一家親嘛。”
“趕緊走，看見你就討厭。”警花同志把我們趕出了分局。
我跟高手兒打了車去那家重慶飯店取車。
“真晦氣，洗澡去不？”取完車，高手兒問我。
“你去吧，我發(fā)誓，從此不近別的女色。”
“你真被那個女警察迷住了？”
“沒品位，我們家警花同志多迷人啊。”我四十五度角仰望著天空，不巧正好瞧見太陽，把眼睛刺的一片花白。
“行，那我自己享受去了，洗完回家休息，明天在上班去。”高手兒開車走了。
我打車奔了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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