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哥,你該不會認為,我說的紙錢,是這團衛(wèi)生紙吧?”
“不是我這樣認為的,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徐濤說著,將衛(wèi)生紙直接扔給了我:“我們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你躺在窗臺的下面,眉頭緊緊的皺著,臉上帶著的是惶恐的神色,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樣。”
“這一點之前我們猜不透,可剛才你自己說出了答案,因為你說你在窗戶外面看到了一顆‘腦袋’,我想正是那所謂的‘腦袋’讓你受到了驚嚇。而我們檢查你身體狀況的時候,在你的手里發(fā)現(xiàn)了這團衛(wèi)生紙,正被你死死的攥著!”
“這,這不可能……”
人在什么時候最為恐慌,第一是面對未知事物的時候,第二就是你的所作所為完全被人否定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像是全世界都拋棄了你!
我現(xiàn)在就是這樣的,手里握著徐濤扔過來的衛(wèi)生紙,心里充滿了震驚、疑惑,以及深深的恐懼!
難道,我真的精神分裂了?
“蘇童,徐濤沒有騙你,我可以證明,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凌歌的這句話,將我內(nèi)心最后的防線徹底擊潰了。
“好吧……”
既然他們兩人都這樣說了,我也只能暫時接受現(xiàn)實,可這并不代表我會放棄辯解:“我相信你們的話,相信我是昏迷在了窗臺的外面,甚至也相信我手里拿著的是一團衛(wèi)生紙,那么我身上的黃泥呢,那總能說明我去過火葬場吧?”
我記得,在進入火葬場的時候,我是從大門底下鉆進去的,身上曾經(jīng)沾滿了黃泥,只要衣服上真的有黃泥,那就能證明我的話不存在虛假了。
與此同時,我的心里也充滿了懊惱,我恨我自己打車的時候為什么沒有要發(fā)票,如果有出租車的發(fā)票,也一樣能證明我的清白。
發(fā)票沒有要,但我為什么不記住那輛出租車的車號呢,如果我能說出車牌號,有了人證之后,他們一定會相信我的。
“你等著……”
徐濤說完,再次走出了房間,回來的時候,拿著的是我的衣服,衣服的確是濕漉漉的,可上面半點的黃泥都沒有。
“蘇童,這下你應該相信了吧,我們真的沒有騙你!”徐濤反反復復的給我看了好幾遍,上面的確是干干凈凈的。
“我還有兩個問題!”我不會輕易妥協(xié)的。
“你說!”凌歌沒有阻止我。
“第一是,你們發(fā)現(xiàn)我的時候是幾點?”
在下了出租車之后,我曾經(jīng)看過表,當時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如果徐濤他們發(fā)現(xiàn)我的時候也看表了,就能得出一個結(jié)論了。
“十一點!”
我最不愿意聽見的就是這三個字,可偏偏這三個字還是落在了我的耳邊,而且不是徐濤說的,而是出自凌歌的嘴。
“你確定?”
“確定!”
凌歌點點頭:“在發(fā)現(xiàn)你昏迷之后,我們就直接把你弄進了屋子,當時怕你著涼,所以我讓徐濤看看家里有沒有生姜,但是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
“徐濤當時要出去買,那個時候我抬頭看了看表,發(fā)現(xiàn)墻上的掛鐘指著的,正好是十一點。那么晚的時間,不可能有菜市場和超市開門,所以我就沒有讓徐濤去!”
“那生姜是從哪里來的?”
徐濤要去買生姜,被凌歌給阻止了,而此時的天依舊是沒有亮的,所以顯然不是買來的,那是從哪里弄來的?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我不該糾結(jié)于這個問題,但我總覺得事情哪里不對勁兒,于是就順口問了一句。
“我去對門,找老蘇要的!”徐濤解釋了一下。
他說完,沉默了一下,又開了口:“而且,老蘇還跟我說,他去拉窗簾準備睡覺的時候看到了你,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答應!”
“他喊我了?”
師傅還活著的餓時候,我經(jīng)常來家里吃飯,所以跟對門老蘇也是認識的,因此他能認出我來,也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我奇怪的是,為什么這一切,我都沒有絲毫印象?
“第一個問題我問完了,現(xiàn)在是第二個!”其他的事情他們能騙我,但是時間是騙不了人的,所以我不得不放棄這一點。
“你問吧,我們聽著呢!”徐濤點點頭。
“第二個問題就是,小區(qū)這么大,我如果一直在外面折騰,不可能不會被人看到,按理說應該早有人發(fā)現(xiàn)我才對,但為什么沒有?”
“這個問題更好說了!”
聽完我的話,徐濤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給了我答案:“蘇童,父親活著的時候,你經(jīng)常來家里,所以對于小區(qū)是有一定熟悉的!”
“這座小區(qū),雖說治安很好,但卻沒有攝像頭,還有就是在這里居住的老人居多,而老人一般睡覺都是比較早的。”
“還有,昨晚可是一直下著雨呢,雨夜誰沒事兒會出來瞎溜達。還有一點你更清楚,在窗臺外面的便道旁邊,栽著的可是一排樹?,F(xiàn)在的時節(jié)是夏天,草木都很繁盛,如果不是刻意去尋找,是很難注意到那里有人存在的!”
“如果我發(fā)出了什么聲音呢,不可能不會被注意到吧?”這番反駁的話,其實是很蒼白的,可能是我最后的掙扎吧。
“這一點更好說了!”
徐濤想都沒想的解釋道:“之前我已經(jīng)說過了,老蘇曾經(jīng)在外面看到了你,但那是因為他要睡覺拉窗簾,并不是聽到了什么聲音。你要清楚一點,他可是住在對門,兩家陽臺是毗鄰的,他都沒有聽到,更不要說別人了。你更不要忘了,昨晚的雨可不小,雨水砸在樹上發(fā)出的聲音更不小,因此沒有人察覺到你,也是合乎情理的!”
“嗯……”
徐濤的一番話,讓我陷入了沉默當中,因為他說的很在理,根本沒有可以反駁的地方,但我該怎么去接受這個現(xiàn)實呢?
“好了蘇童,你不要想太多,你就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加上沒有辦法接受王峰的死亡,所以才會產(chǎn)生一些幻覺!”
看到我沉默了,徐濤嘆了口氣,隨后又說道:“在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凌隊已經(jīng)給省醫(yī)院的大夫打了電話,天亮以后,我們跟你去看看,要是……”
“要是什么?”徐濤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jīng)被我猛然打斷了,如果不是因為沒有穿衣服,我早從床上蹦下去了。
之前,無論徐濤和凌歌說什么,我都能聽進去,甚至是不去做太多的辯駁,可是現(xiàn)在,我沒有辦法繼續(xù)忍受下去了。
因為他們,真的把我當成了病人!
真的,把我當成了精神分裂患者!
“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我沒病,不會去醫(yī)院的!”我不想跟他們在繼續(xù)交談下去,說完捂著被子就直接躺了下來。
“蘇童,你先聽我說!”
看到我反應如此激烈,徐濤的語氣緩和了一些,拽開被子角說道:“蘇童,我們也沒有說你有病,只是讓你去看看心理醫(yī)生,幫你減減壓,并沒有別的意思!”
“心理醫(yī)生?”
“減壓?”
我冷笑一聲:“你們說的好聽,但其實是去看精神科的醫(yī)生吧,應該是給你們自己減壓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安的什么心,只要我去了醫(yī)院,就再也別想出來了。給我扣上一個精神分裂的帽子同時,你們也擺脫了我對不對?”
“蘇童,我們真不是在這樣想的?”徐濤繼續(xù)安撫著我。
“你們就是這樣想的!”
說著,我死死捂住了被子:“不管你們說什么,反正我沒有病,你們誰要去醫(yī)院自己去,反正我是不會去的,你們都出去!”
“蘇童,你給我起來!”
徐濤沉默了,但是凌歌卻爆發(fā)了:“蘇童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先是欺騙領(lǐng)導說自己出去旅游了,如今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我告訴你,你越是抗拒去醫(yī)院,那就越說明你本身有問題。不然為什么不敢去,為什么不敢讓醫(yī)生證明你沒???”
“去就去!”
被他們兩人連番的轟炸,我也徹底的爆發(fā)了:“我可以去醫(yī)院,但不是去看病,而是向你們證明我沒病。但是在這之前,你們要陪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他們倆異口同聲。
“火葬場!”
“蘇童你……”聽到我說到火葬場,徐濤又是著急了起來。
“可以!”
跟徐濤的抗拒不同,凌歌選擇了順從我:“我知道你想去火葬場做什么,無非是去證實你所說的一切,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
“走!”
我等的就是凌歌這句話,所以顧不得那么多了,話落之后直接起來就穿上了衣服,隨后徐濤開車,奔向了火葬場。
火葬場的大門,跟我昨晚所看到的一模一樣,這讓我吃了一顆定心丸,等見到那個瘸子的時候,我倒要看看凌歌和徐濤還能說什么。
“誰啊……”
徐濤敲了兩下門,在有人應聲的時候,大門也打開了,一個六十左右的老頭兒,揉著惺忪的睡眼正打量我們。
“請問你們找誰?”
“老伯您好,我們是警察,想問您點兒事情?”徐濤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證。
“啊,那您們問,問……”聽到我們是警察,老頭兒頓時拘謹了起來。
“老伯,我想問問,火葬場的工作人員里,有沒有一個患有腿疾的。他歲數(shù)應該跟您差不多,頭頂有些禿,但四周的頭發(fā)很長,而且還有一只眼睛失明了?”我因為著急,所以開口就直奔了主題,我太需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您說的是,古,古瘸子?”
“您認識?”他的回答,讓我激動無比。
“認識,啊,不認識?”老頭兒有點兒語無倫次的。
“老伯,您別著急,慢慢說,你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呢?”我將老頭兒的緊張,歸咎于了徐濤亮明的警察身份,所以趕緊安撫他的情緒。
“唉……”
聽完我的話,那老頭兒長嘆口氣:”我說認識,是因為他之前就是火葬場看大門的,我的這份兒工作,就是接的他的班!”
“而我之所以說不認識,是我從沒有見過他,因為在我上班之前……”
“他,就已經(jīng)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