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了林子平的安慰,可是我的心連同身體已經(jīng)全都變得冰涼一片。
或許,這個女孩兒本不應該死,僅僅因為我的逞能,因為我的無知,而導致這么一個年輕的生命消失了……甚至,還因此毀掉了一個家庭。
為什么……我本想救人的,卻反而成了害死他人的兇手。
這都是……我的錯!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刺激那個人,沒有那么沖動,她就不會死的這么慘了,這都怪我,都怪我……”
我低著頭,不敢看電視,我的聲音有些顫抖,忽然有種想要放聲大哭的沖動。
“趙生?。?!”
林子平的聲音忽然提高,把我從緊張中喚醒。
我抬起了頭,傻傻地看著他那嚴肅的臉。
“你冷靜點聽我說……這并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
林子平的神色很嚴厲,卻依舊保持著平靜,看著我的眼睛道:“所有事情的源頭,都是那個幕后的人,也就是那個“蘇三”在搞鬼,這全是她做的孽?,F(xiàn)在不是責怪自己的時候,而是要努力和我一起阻止她!你難道還想有更多無辜的人因此失去性命嗎?!”
他的一番話,如醍醐灌頂一般,把我從無限地自責中喚醒了。
我明白了過來,現(xiàn)在的我所需要做的不是自責,而是阻止。
周圍一片安靜,良久,我才站了起來,聲音很平淡:“謝謝你……我……我要怎么才能解毒。”
為了抓住那個人,我絕對不能這么早就死了!
看我終于恢復了過來,林子平的臉上漏出了一絲笑意,從一旁的包里面抽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瓶子:“等一下,你把這一瓶藥水全喝下去就沒問題了。”
我點了點頭,剛想接過來,林子平忽然收在了身后,道:“有兩件事情你要先記清楚,然后我才能給你解毒。”
說完這句話,他就看了看我的臥室,問道:“你的面具還在吧?”
“當然。”
“那就好。”林子平說:“第一件事,我雖然能幫你解除尸毒,但是你雙肩上的兩把火是沒有辦法復原的。也就是說,即使你的身體恢復了,以后永遠都要和這種事情打交道,那面具,應該就會永遠陪伴著你了。”
我苦笑了一聲:“這個事情,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林子平贊揚地看了我一眼,繼續(xù)說道:“第二件事,其實我以前和你說過,待會兒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不管你看到什么,聽到什么,你都要保持清醒,絕對不可以昏迷過去!”
我一愣:“等一下會發(fā)生什么事嗎?”
林子平?jīng)]有回答,只是說道:“你一定要記住這第二個事情!”
我的心中一沉,本能反應地感覺這次解毒應該不會太輕松,深吸了一口氣,道:“知道了,我一定會謹記在心。”
得到我的承諾后,林子平的表情很微妙,隨即把我?guī)У搅诵l(wèi)生間,把那瓶藥水遞給了我:“解毒期間我不能陪著你,你也不能出來,一會我關(guān)上門后,你就把這瓶藥水全喝下去。”
我答應了下來,握著手中這個冰涼的瓶子,心跳開始加快。
他再度看了我一眼,仿佛有些不放心,卻終究轉(zhuǎn)身離開。
等到林子平關(guān)上門以后,我才終于呼出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梳妝鏡中我那蒼白的臉,微微一笑,就把這瓶藥水喝了下去。
不管會發(fā)生什么,我都拼了。
這藥水入口微苦,也有些辛辣,感覺,像是我曾喝過的藿香正氣液一樣。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感覺胃里面一陣翻滾,一種難以忍受的嘔吐感傳了上來,我的眼睛里頓時浸滿了淚水。
怎么會突然變得這么猛!
我急忙趴到了馬桶上,心臟在胸口撲通撲通地跳著,越跳越快,越跳越快,仿佛要從嗓子眼里飛出來。
可是,不管我怎么干嘔,甚至用手扣了一下喉嚨,卻是什么都沒有吐出來。
這到底是怎么了?!這一刻,我被自己身體的反應有些嚇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感覺到,胃里面如火燒了一般,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移動。
這種感覺很明顯,很快,那不明物體就順著我的食道,慢慢睇移動到了嗓子眼。
我的身體瞬間繃緊,難道說,我的肚子里有一個活物?
這……這和那所謂的尸毒應該沒什么關(guān)系吧?!
我已經(jīng)驚呆了,剛轉(zhuǎn)過頭想向外面的林子平求救,結(jié)果還沒發(fā)出任何聲音,胃里面的東西就從我的嘴巴里面爬了出來,一股苦味和腥臭味充斥著我的口腔,我直接吐出了一口酸水。
低頭一看,一股難以言語的惡心感充斥著我的全身,我甚至想直接一頭撞死在這里。
這從我肚子里面爬出來的,居然是三十里鋪里面的那種黑色如尸蹩一樣的蟲子。
就在我低頭的功夫,就有無數(shù)的蟲子從我的嘴巴里面爬了出來,瞬間沾滿了我的口腔。
我從來沒有想象過,這種惡心到極點的事情居然會發(fā)生在我的身上。
即使在三十里鋪被那群蚯蚓蜘蛛包圍,我也沒有這種惡心到想死的感覺。
我只能長大了嘴巴,黑色的蟲群全都擁擠在了我的嘴里,感受著嘴巴里面的臭味和苦味,我把胃里面的酸水全都吐了出來,眼淚和鼻涕布滿了我的臉。
我的嗅覺和味覺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了前所未有的臭味和苦味,我甚至有些無法呼吸,無數(shù)黑色蟲子從我的嘴巴里面涌出,我的胃部仿佛成了它們的巢穴。
臥槽臥槽臥槽……
我已經(jīng)忍不住在心里面罵起了粗口,這么多蟲子在我的身體里,為什么我從來沒有察覺。
換句話說,這么多蟲子,足夠把我整個人都吃個一干二凈了,為什么我還能完好無損?
然而,最恐怖的是,那群蟲子被我吐出來以后,就直接順著我的大腿爬了上來,細小的蟲子迅速充斥著我的身體,什么都不做,只是在我的身上爬來爬去。
我他媽已經(jīng)要瘋了,從來沒有想過,解除一個尸毒居然要經(jīng)歷這種恐怖的事情。
蟲子依舊在我的口腔里爬著,我的口腔內(nèi)壁和舌頭上,甚至能清晰感覺到它們身上那堅硬的甲殼和細小如蒼蠅一般的腿。
短短一瞬間,我有無數(shù)次都忍受不了這種煎熬,想要一頭撞在墻上。
可是,我的腦海里卻一直謹記著林子平說的第二件事情,絕對要保持清醒。
這一刻,我在心里罕見地罵起了他。
這個家伙絕對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卻沒有告訴我,讓我連個心理準備都沒有。
蟲子,夾雜著我的嘔吐物,很快就布滿了我的全身上下。
我只感覺身上一陣泥濘,有一種陷入泥潭的感覺,身上爬滿了蟲子,有著一定密集恐懼癥的我,已經(jīng)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很快,那群黑色的蟲子就爬到了我的脖子上,臉上,頭上……當它們布滿了我全身上下以后,我終于忍不住了,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只感覺一陣頭暈,卻依舊堅持著清醒,我知道,我絕對不能昏過去。
我還要撐下去找到那個幕后的人,還要想辦法保護趙靜……所以,不管多么惡心恐怖的事情,我都要堅持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感覺到嘴巴里面的蟲子漸漸地消失,仿佛已經(jīng)從我的肚子里全都爬出來了一般。
漸漸地,所有的蟲子都從我嘴巴里面爬了出來,而我身上的蟲子也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隨即,衛(wèi)生間的門被推開,林子平那平淡的聲音傳了過來:“看起來,你真的成功了。”
我本想說什么,卻只來得及發(fā)出了一聲慘笑,隨即就消失了所有的知覺。
…………
當我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是躺在了沙發(fā)上,正好看到了客廳里的鐘表,已經(jīng)是中午十一點半了,趙靜應該快放學回來了啊。
之前的事情也回憶起來,我的胃里一陣翻滾,又險些吐出來。
林子平就坐在我身邊看著報紙,看到我醒來以后頓時露出了一絲微笑:“恭喜你挺過了那些幻覺,趙生。”
我皺了皺眉頭:“幻覺?”
“沒錯,你所經(jīng)歷的那些都是幻覺,尸毒最可怕的不是它的毒性,而是他那能把正常人折磨死的各種幻想,真正死于尸毒的人,大多是自殺。”
“那我吐出來的那些蟲子……”
“都是假的。”
說完這句話,林子平拿出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其實你只是吐出來了這么個東西而已。”
玻璃瓶里面,一個黑色的如同蛆一樣的蟲子在里面蠕動著。
“這就是……尸毒?”
林子平笑了笑,沒有說話。
而我則是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之前的那些感覺太真實了,幸好都是假的,不然我真的有種想要自殺的沖動。
沉默了一會兒,我稍微緩了緩神,就急忙站起身走向廚房,趙靜回來如果吃不到午飯會發(fā)飆的。
“你現(xiàn)在需要休息,做飯的事情交給我吧。”林子平攔下了我,直接走向了廚房。
我也沒有說什么,苦笑了一聲,按照他的吩咐開始休息。
沒等我閉上眼睛,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我拿起來一看,居然是張琳的電話,急忙按下了接聽鍵。
“趙生,你現(xiàn)在在哪?”電話剛接通,張琳那有些焦急的聲音就出現(xiàn)在了我的耳邊。
“我在家啊,怎么了?”
“昨天那具被你抬到停尸間的無臉女尸,你還記得吧?”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瞬間提了起來:“當然……才過了一天,我怎么可能會忘。怎么,是不是那具尸體出了什么事?”
“沒錯。”
張琳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壓抑著什么情緒一般,緩緩說道:“昨天晚上,那具無臉女尸消失了。”
“消失了?!”我皺起了眉頭,難道有人偷尸體?
“沒錯……”張琳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不僅如此。今天早晨我們檢查了一下醫(yī)院的監(jiān)控錄像發(fā)現(xiàn),那具無臉女尸……應該是自己從停尸間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