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體己話

復(fù)生聽了,口里就訥了訥。他勉強笑道:“瑞雪。你也是大姑娘了。這樣的話,可不能瞎說。我與你姐姐,不過同門之誼。因男女有別,也不怎么說話。俱是以禮相待的。”

瑞雪就嘲笑:“還瞞我!只要我姐姐過來了,你保管眼里都有光的。發(fā)乎之情,止乎以禮。明明心里在煎熬,可嘴上半句不能說,的確難受吧?”

復(fù)生聽了,就朝瑞雪笑了以笑。但隨即就默然了,就不說話了。他騎在毛驢上,直往后院出去,那鈴鐺就響了起來。他是漢人,寧馨是旗人。之前,他也托了龔氏委婉去問長善的意思。長善聽了,只是搖頭微笑不語。龔氏將此情景告訴復(fù)生。譚復(fù)生便知滿漢有別,此生他是無望的了。

光緒十五年春,過了清明,燕子回北,天氣漸晴漸暖。

粉子胡同內(nèi)的長善一家,遂脫換了厚重的御寒之衣,改穿夾襖褂子。這一日大早,天也剛亮,太監(jiān)張福得老太后的懿旨,卻是乘了轎子,手捧懿旨,前來粉子胡同宣召。長善恰好剛回家。

張福老太監(jiān)看著長善,面帶笑意。長善請他坐下,說要將家里的人都喚來接旨。張福喝了口茶,就道:“倒也不必。大人一人接旨也是一樣。太后也不苛責(zé)這些。想必這個時候,小姐們還未起。”

長善聽他說起‘小姐們’三字,心里就一動。張福會意,就又笑著告訴他:“也罷。我老人家先與大人透個信兒。老太后說了,再隔幾日,要將大人的兩個侄女兒再召進宮去。太后什么意思,想必大人你該知道啦!”

長善一聽,果然大喜。因又命人端了好些和果子點心呈上。張福喝了幾杯茶,得了長善的禮遇,話就有些多。“皇上的事,老太后總是懸在心尖上的。太后上了年紀,覺少了。每日四更天就醒了。這一醒了,就想起這頭等大事。李總管就催著我來了。”

長善就在堂屋內(nèi)與張福老太監(jiān)又說了會子話。待殷勤招待完了報信的張福后,瓜爾佳氏和趙氏也起了。“今兒我回時,就聽見窗戶旁不時有喜鵲叫。原來是應(yīng)了這上頭。”長善說著,就掩飾不住笑。遂將方才宮里太監(jiān)報信一事,告訴了夫人和弟媳。

瓜爾佳氏也極高興,畢竟這是整個家族的榮耀。待趙氏過來了,就攜了她的手,只比以前更熱絡(luò)了七八分。瓜爾佳氏親熱說道:“弟媳。這下好了。到底是寧馨瑞雪這兩個丫頭有出息。”

長善聽了,便也捻著胡須笑:“那太監(jiān)不過出來報個信。但我已然知是好事了。”

瓜爾佳氏就道:“志銳兄弟幾個還沒回來。想他們知道了,也更高興的。”看著丈夫長善笑瞇瞇兒的,瓜爾佳氏就奉承道:“都是老爺平時調(diào)教的好。這兩個丫頭又會鋼琴又會西洋話。卻是比別人家的姑娘強。”

瓜爾佳氏與長善一樣,名利心其實都重。今見兩個侄女就要入宮侍奉皇帝了,心里如何不志得意滿?

趙氏見了他們一團高興,也不忍掃他們的興。她得了這個消息,心里不喜反憂的。她是娘,從此母女分離,不得相見,這心里如何能好受?那太監(jiān)的信兒與長善夫婦是喜,可與她卻是愁。

當(dāng)下,趙氏找了個借口,說寧馨瑞雪這兩個丫頭還不知道,莫如自己去告訴她們。

趙氏嘆了口氣,進了瑞雪的臥房,神情凝重地喚丫頭同樂將寧馨叫過來。她要與她們好生說些體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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