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本應(yīng)該心虛,在很多方面,我都不如他。不管小雅心里怎么想,她家里的父母還是很在意錢。這種地方,能一輩子吃喝不愁就算是找到了好人家。
錢,在我們小山村里絕對是萬能的。
“其實你應(yīng)該看的出來,我也很喜歡林小雅。”朱小陽沒客氣,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他就是這種人,向來直來直去,但沒什么壞心眼:“我這個人喜歡直來直去,你是知道的。她父母是同意她跟我的,雖然差了點歲數(shù)。但可以在別的方面找?,F(xiàn)在就差林小雅點頭了。”
“她喜歡的人是我。”我很自信的笑了笑。
“你的家境不好,孤兒。如今大黃住在一起,他自己的女人都沒搞定。就連村口的王寡婦都瞧不上他。不就是因為窮嗎。”朱小陽說道:“他自己都沒錢娶媳婦,哪來的錢給你娶媳婦?你覺得林小雅家里的人會同意你們倆在一塊嗎?”
“我不覺得錢有什么好的。最起碼我們在一起很開心。”我酸溜溜的說了一句,其實只有沒錢的人才會說錢不重要。因為他沒有。
我和大黃過的就是這種日子。
“兄弟,開心也要衣食住行的。”朱小陽說道:“我們倆的名字里都有個小字,你不覺得很般配嗎?”
“你和母豬的名字里都有個豬,你覺得合適嗎?”
“你小子,還是這么嘴賤。”朱小陽淡然一笑,然后指了指我家的方向:“我還是先去找老道吧,你到林小雅家里后,別被她爸媽用燒火棍給攆出來。”
“你一定是臭豆腐吃多了。”我轉(zhuǎn)身,揚起手,跟朱小陽拜拜。然后去林小雅家。
院子里,滿地的雞、鴨、鵝,嘰嘰嘎嘎的撒歡亂跑,餓了之后就會去食盆子里啄上幾口。因為林小雅對狗毛過敏,所以家里沒養(yǎng)狗。
推開木制的門,剛走了沒幾步,林母就從屋子里走了出來。懷里端著一個豬食盆,準(zhǔn)備喂豬。
“你干啥來了?”林母見到我,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了不悅。
“不干啥,找小雅有點事兒。”我只能笑臉相迎。既然是想娶人家老閨女,總不能上去就甩兩巴掌,然后問你把不把姑娘嫁給我吧。
“我說少峰啊,你以后就別來找我家小雅了。她馬上就是要跟朱小陽訂婚的人了。”林母雙手叉腰,毫不收斂自己的母夜叉氣息。
我一陣頭皮發(fā)麻,果不其然,林家的人根本就不接受我。
正當(dāng)我不知道咋整的時候,林小雅從屋子里邊出來,看到我,笑逐顏開,兩只手放在了背后,歡快的踢著腳下的小石子,晃蕩著腦袋。
“走,咱倆上屋里嘮去。”
“上屋嘮啥嘮。你現(xiàn)在得準(zhǔn)備嫁給朱小陽。”林母一怒,直接端起了腳下的豬食盆子,沖著我驕傲的揚著頭:“你要是敢再往前一步,我就一豬食盆都扣在你腦袋上。”
我一看這是真急眼了,退后兩步。林母是出了名的彪悍,一般人都整不了。
“滾。”林母罵了幾句,然后就朝著我這邊走,沒幾步,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翻白眼口吐白沫。身子劇烈的抽動。
當(dāng)時我真的是有點害怕,這來的也太突然了吧?該不會是被我給氣的吧?這要是真給氣死了的話,還不得攤上人命官司嗎。
看著手足無措的林小雅,頓了頓神之后,我?guī)椭蚜帜概M(jìn)了屋子,平放在炕上。
同樣是嚇壞了的林父,整個人都快傻掉了,看著她不斷口吐白沫和顫抖,急的找不著東南西北,還是在我的提醒下,這才沖出去找大夫。
吐了一會,林母安靜了下來,看上去狀態(tài)在慢慢恢復(fù)。我和林小雅懸著的心慢慢落下,還沒到底的時候,再次懸了起來。
林母忽然坐起來,眼神無神,直勾勾的盯著窗戶外面。看上去和那天晚上我見到王二癩的場景差不多,目不轉(zhuǎn)睛,就這么盯著。之后嘴里吐了一片黑乎乎的東西,粘稠狀,順著嘴角滴落。
伴隨著陣陣的惡臭,黑乎乎的東西落在了炕上,很快就變成黑色的粉末,風(fēng)干的速度奇快無比。
大夫過來的時候,仔細(xì)的檢查了一下?;问幹X袋,這個病他瞧不了,和我當(dāng)時的狀態(tài)一樣,應(yīng)該是歪門邪道,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病。
林父頹然的坐在了炕沿邊上,目光呆滯。
我的腦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洞先機(jī),這方面他是行家里手,或許把他叫過來,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呢?
想到了這里,我安慰了幾句林小雅,回去找洞先機(jī)幫忙。
我回去的時候,老黃的飯菜已經(jīng)做的差不多了,朱小陽正在和洞先機(jī)坐在炕上嘮嗑,估計是和他山上接二連三發(fā)生的稀奇古怪的事兒有關(guān)系。
現(xiàn)在村子里不是太缺錢的人,都不愿意再上山干活,每天提心吊,誰都不知道啥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死在山上了。
聽了我的話之后,洞先機(jī)眉頭深鎖,一點都不輕松。
“很難搞定?”
“我在想另外一個問題。”洞先機(jī)想了想之后,嘀咕道:“哪里不對勁呢?不可能出這么多的事兒。”
“那邊等著你救人呢,你還在這兒嘀咕啥啊。”人命關(guān)天,拖延不得。我直接上手,要把洞先機(jī)從炕上拽下來。
誰都不清楚多耽誤幾分鐘,林小雅的母親會怎么樣??此臓顟B(tài),不像是能熬太久的原因。
“走吧。”洞先機(jī)晃蕩了幾下腦袋,下炕。
跟著我和朱小陽去林家的時候,洞先機(jī)一句話都不說,沉默寡言,這個和他張羅著吃肉殺牲畜的他,完全是判若兩人。認(rèn)真的讓人覺得恐怖。
我實在是有點受不了他的不說話,他越是這么表情沉重,就越是讓我覺得事情會很復(fù)雜,難道他也治不好?
“你到底能不能行???”我咽了咽口水,有些膽怯的問道。甚至是有點害怕他的否定回答。
“如果真有什么惡靈的話,肯定是沒問題的。”洞先機(jī)很有信心的說道:“我是在想,你們村的地理位置。少峰,你家老祖宗臨死之前真的什么都沒留給你?”
“啥意思?我咋沒整明白呢?”我的腦袋可沒他那么跳躍,而且事情沒說清楚。我還真不知道他想要干啥。
“陳虎相這個老家伙肯定不會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留就這么走的,只要能找到他留下的東西,我想我會知道這邊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洞先機(jī)沖著我詭異一笑:“先把你這個未來準(zhǔn)岳母搞定了再說。”
“那是我的岳母。”朱小陽在一邊插話道。
“你小子還惦記女人呢?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說吧。”洞先機(jī)搖了搖頭,大大咧咧的說道:“你自己都已經(jīng)在鬼門關(guān)上了。剩下的事情,我再慢慢跟你們說。但,少峰啊,你不能瞞著我。我懷里這個村子的風(fēng)水不是很好,具體怎么回事,還得我慢慢的來。”
“咋不好了?”我和朱小陽面面相覷。
“跟你們說也了也不明白。”洞先機(jī)故作高深的擺擺手:“按照我說的做,有好處。要是不把陳虎相的東西給我,你們村子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會死。”
洞先機(jī)的話讓我和朱小陽都閉上了嘴巴。事關(guān)全村人的性命,他應(yīng)該不會亂開玩笑。
一路沉默。
我和朱小陽進(jìn)了院子之后,洞先機(jī)站在門口,左右張望,若有所思。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幾分鐘之后,洞先機(jī)總算是挪開了腳步,隨著我們倆進(jìn)院。眉頭再度深鎖起來,腳步放慢,像是每走一步,都在丈量著什么一樣。
我沒敢多問,也不想再讓他說那些危言聳聽的話。但卻忽然沒來由的相信他能救活林母。
屋子里,林母的狀態(tài)仍舊是很不好,雖然不吐,但臉色已經(jīng)不是紅也不白,滲著幾分青黑,看上去很嚇人。
“情況不妙。”洞先機(jī)脫鞋上炕,繞著林母的身體轉(zhuǎn)了一圈。表情嚴(yán)肅。
“到底咋回事?”我開頭問。林家的人此時都已經(jīng)嚇壞了,思想麻木,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問怎么辦。
作為未來的林家姑爺,我必須得在這個時候冷靜一點。替林家擔(dān)下這份責(zé)任。
“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就削你。”之前對洞先機(jī)還算恭敬的朱小陽一把抓著他的衣服,虎目圓睜。“我老丈母娘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話,看你我收拾你不?”
洞先機(jī)輕輕一揮手,看上去動作很輕,但卻打掉了怒氣沖沖朱小陽的手。
“現(xiàn)在屋子里的人都出去,少峰,你留下來。”洞先機(jī)根本就沒理會朱小陽,剛才小露了一手,由此可以看出,他很尿性。就算是倆朱小陽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屋子里就剩下我們?nèi)齻€人的時候,氣氛很尷尬,一個躺在炕上形容死人,另外一個沉默不語,就這么來回的觀察房間再盯著林母那張黑青的臉。
整整十幾分鐘之后,他才停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你熱了?”我挺好奇,這天兒也不算熱啊,這家伙給整的滿腦門子都是汗!
“心熱。你這個老丈母娘真的很棘手。”洞先機(jī)一臉愁容:“這次很復(fù)雜,我還要準(zhǔn)備很多東西,晚上咱們一起去墳地,順便給她夜送魂。”
“夜送魂?”我挑挑眉頭,這家伙滿嘴都是專業(yè)的詞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