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這話,心想該不會是那黑衣女子回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吧,便問:“昨晚什么時候?”
大媽想了一想,答道:“昨晚過道里的貓叫得很厲害,我還以為有小偷進來了,便披了件外衣出來看看。沒想到墻門口有個白影一晃而過。出來時我看了下墻上的掛鐘,大概是十一點一刻。”
我道:“那白影沒準是夜班回家的人,您看清楚了么?”
大媽搖頭道:“離得太遠,我年紀大了,眼神不太好使,只看到一個女人穿著件白色的連衣長裙,頭發(fā)長長的,就像電視里放的那女鬼一樣。正常人哪有穿成這樣的?而且,昨天夜里又是……這不是女鬼還能是什么……”一說到“鬼”字,她便念了幾句“阿彌陀佛”,看起來真的很害怕。
這巷子白天都夠陰森的,更不用說半夜了。以大媽的年紀能不被當場嚇昏過去,足見其膽識過人。
我不想嚇壞她,便岔開話題道:“我看這里都快拆了,您住那一間屋子啊?”
大媽一指過道的盡頭,答道:“到底那間就是。拆就拆吧,政府總不能讓我這孤老太婆睡大街吧。”
“哪能呢,到時候您就住新房子了。”
大媽嘆氣道:“就我這歲數(shù),還能住幾天?還是少折騰點好。”
就在此時,我不經(jīng)意地瞄了眼身后,忽見一個白影在墻門口一晃而過。
那身影穿著白色的拖地長裙,長長的頭發(fā)通過肩膀散落到背上。
我沒有猶豫,轉(zhuǎn)身以最快的速度掠出了墻門。
可是當我來到墻門口左右張望時,卻發(fā)現(xiàn)整條巷子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我自信當時的速度并不比專業(yè)運動員的百米沖刺遜色,如果真有人從門前經(jīng)過的話,我絕不可能連個背影都看不到!
難道又是幻覺?
此時,磁針突然飛速轉(zhuǎn)動起來!
“不好!”我一聲低呼,趕緊回頭跑了出去。
回到墻門口,只見過道里那只鋁制的面盆依舊在騰燃著黑色的煙苗,而大媽卻已然不在了。
走進去喊了幾聲,根本沒有人回答。
來到過道盡處,只見那處屋門果然沒有從外上鎖,只是緊閉著。
我用力敲門道:“大媽,開開門,我又回來啦!”
半晌后,里面無人應(yīng)答。
我越想越不對勁,上步就是一個蹬腿。
只聽“砰”的一聲,那門鎖一下子就被踹掉了。
木門“吱呀”一聲蕩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小屋。
照理說,大媽要是聽見這動靜,早該出來扇我倆耳光,然后讓我索賠財產(chǎn)加精神損失費,可奇怪的是,屋里靜悄悄的。
不僅如此,我發(fā)現(xiàn)家具上布滿了灰塵,就連角落里都結(jié)著蜘蛛網(wǎng)。
一走進客廳,便見到一張背對著我的沙發(fā)上,露出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腦袋,那不是大媽是誰?
喊了幾聲,沒有回應(yīng)。
這大媽耳朵又不聾,怎么可能沒有聽到?
難道……
我一個箭步躥到沙發(fā)前。
低頭望去,一股徹骨的寒意頓時從腳底升起。
只見大媽軟軟地靠在沙發(fā)上,一張嘴巴張得老大,似乎撐到了下巴骨可以承受的極限。她表情極度驚恐地瞪著天花板,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該看到的東西。
我伸手在她的鼻子底下一探,又搭了搭她耳后的大動脈,隨后嘆息著閉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我把手抽回去的時候,一只干枯的手突然緊緊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陡然一驚,可那雙手力氣極大,無論我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
此時,房間內(nèi)的地板上騰起一股涼颼颼的陰風。
原本已經(jīng)死去的大媽驀地從沙發(fā)上探起半個身子,睜著一雙渾濁的老眼,驚恐地喊著:“你……你……”話音一落,就那么瞪著眼睛倒在了沙發(fā)上。
片刻后,我似是省悟過來,飛身掠出了房門。
屋外空蕩蕩的,沒有人影。
我想起先前在墻門口飄過的那個白影,旋即又苦笑著搖了搖頭,掏出手機報了案。
警察很快趕到并清理了現(xiàn)場,他們也被兇案現(xiàn)場嚇了一跳。
不過,更為奇怪的是,據(jù)趕來的社區(qū)工作人員說,這處待拆的墻門早就沒有了住戶,死者根本不是這個社區(qū)的人。
看來情況越來越復(fù)雜了。
處理完現(xiàn)場后,我照例被請進了公安局進行詢問筆錄。
警官反復(fù)詢問了幾遍,見實在問不出什么破綻,只好同意我離開,并要求我隨時配合警方調(diào)查。
不過,劉隊長擔心兇手會對我不利,便讓警花小趙和另一名警官輪班保護我。
小趙一聽登時跳了起來,堅決要求換人。
劉隊長把臉一沉,以領(lǐng)導(dǎo)的名義下達了最終命令,并下令讓她值今天的第一班崗。
趙警官小嘴一撅,心里老大不樂意地跟著我走出了公安局。
此時已近傍晚。
我知道這丫頭不待見自己,也不跟她較勁,當下請她在原地等,自己則開著銀色的路虎攬勝來到門前。
她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開著這種價位的車子,臉上涌起十分古怪的表情。
我道:“喂,還呆著干嗎?走吧,我的趙大警官。”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車子,蹙起秀眉道:“你這車是從哪里偷來的?”
經(jīng)過這一天的折騰,我原本心情就不太好,一聽她這話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我說你們警察是不是都這么以貌取人?憑什么我就不能開這車?”
趙警官還是頭一回見我發(fā)飆,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很沒道理,當下悄悄一吐可愛的舌頭,將腦袋扭向了窗外。
見她如此模樣,我倒也有些不好意思,正準備說幾句話緩和下氣氛,只聽她小聲嘟囔道:“這年頭,好車都讓流氓開了。”
“您說啥?”我氣得臉都白了。
“沒什么,開你的車!”趙警官有點心虛。
我心中輕嘆,暗忖自己上輩子肯定沒少干缺德事,否則怎會碰上這么個不講道理的小辣椒,而且還是個人民警察,自己想開罪都開罪不起。
在路上請趙警官吃了頓日式料理,總算令她臉上的表情好了不少,但是我又憑空落下了一條罪狀:賄賂警官。
所幸一路上我都在想案子的事情,也沒空跟這丫頭較勁,當車開到樓下時,我沉聲道:“那巷子絕不簡單,我有種預(yù)感,兇手也許會回到案發(fā)現(xiàn)場。我夜里要再去那里轉(zhuǎn)轉(zhuǎn)。”
趙警官皺眉道:“別以為你請我吃了頓飯就可以亂來啊!告訴你,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離開房間半步!”
我早知她會如此說,微笑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劉隊長是讓你貼身保護我,可沒說讓你監(jiān)禁我。而且我真要亂來的話,也不會大半夜去那鬼地方。”說到這里,忽然笑瞇瞇地一瞥趙警官的裙角。
她趕緊下意識地拉了拉警裙,罵了一聲“流氓”,“砰”的開門下車了。
走進房間,我請她在客廳坐下,沏上一壺咖啡后說道:“我睡過的床估計您也嫌棄,就委屈您在客廳將就一夜吧,好歹被子枕頭還有套新的。”
趙警官不以為意道:“沒事,我們經(jīng)常要保護證人,早就習慣了。”
我道:“那就好。待會你就在乖乖睡覺,我等到十一點要再去一趟那個巷子。”
趙警官皺眉道:“我說你沒事吧?兇手可還沒逮到,而你又是現(xiàn)場唯一的目擊者。沒住人家現(xiàn)在正在巷子里等著你自投羅網(wǎng)呢!”
我道:“也許兇手并非人類呢?”
“不是人難道還是鬼么?”趙警官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她見我一臉正經(jīng)地盯著她看,訝然失笑道:“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