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zhàn),讓張奇的名聲瞬間在A級斗獸場中猶如瘟疫般肆虐。對于他的殘忍更是被人添油加醋,因為太叔浦做的保密手段得到了城主的默認,所以沒有人知道這張奇的名字,所以觀眾和斗獸師中流傳中一個稱號‘血袍人’,在接下來的的戰(zhàn)斗中,觀眾中注意到每次和這‘血袍人’做對手的下場都是身首異處,死相凄慘。
身穿黑袍的張奇卻被稱作‘血袍人’,足以見得這些人對張奇的顫栗。
這種血腥的戰(zhàn)斗持續(xù)了一個月,每個前來觀看的觀眾對于血液的興奮度比身在其中的張奇還要熱衷,一時間,只要有‘血袍人’出現(xiàn)的戰(zhàn)斗,觀眾中都是人滿為患。
張奇在這一個月的成長也是極為駭人的,出手也是更加凌厲,但他心中卻下意識對殺人如麻的自己有些害怕,就像是身體里住著一個嗜血的怪物,這怪物時刻讓他保持著興奮,可他覺得這不是他自己。
這種矛盾讓他在面對自己的時候,痛苦不已。
這一個月來,商墨都一直作為張奇的引導幫張奇安排一切,可她發(fā)現(xiàn)張奇的眉頭越皺越深,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一絲對勝利的喜悅,身上時刻縈繞著一股血腥的氣息,讓他顯得陰沉不已。
在一個月前,商墨認為的張奇雖然不愛說話,但也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殺氣濃重,不由覺得有些擔心。
擔心?商墨對于腦中忽然蹦出來的想法驚訝不已,她做過很多高級斗獸師的引導,可都不像張奇這樣對自己沒有絲毫歪念,而兩人的交談也僅限于安排戰(zhàn)斗上,這樣沉默的張奇給商墨一種難以捉摸的感覺。
“今天是E級斗獸場的最后一戰(zhàn),”商墨站在等待席旁,看著將五官埋入陰影中沉默的張奇,“對手叫天峰,排名第一,你需要——”
“勝利么?”張奇打斷商墨的話,張奇的話讓商墨覺得莫名其妙。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便沉默不語。
張奇忽然一嘆,“勝利需要踩著別人尸體來證明,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商墨這才明白張奇的意思,但他卻覺得張奇就像是一個瘋子,誰會在這一路勝利的時候在乎對手的死活?這宇宙浩瀚,但卻有一點是不變的,那就是強權和實力。強的人用勝利來證明自己的強,弱的人用付出生命來說明強者的勝利,弱肉強食一直都是生存法則。
“如果你想生存,那么你別無他法。”高傲的商墨最后還是想了想,回答。
周圍的斗獸師對于黑袍人身旁站著一個尤物的組合已經見慣不怪了,并且都下意識繞道離開,他們都對黑袍人有著一種恐懼,有的并沒有親自去看過張奇的手段,但他們卻從那聞之色變的消息中知道了黑袍人的存在。
他們的躲避和指指點點并沒有得到張奇的注意??删驮谶@時,在眾人驚訝的視線中,一個手拎著酒壺,臉上浮現(xiàn)著紅暈,頭發(fā)亂糟糟,身上散發(fā)著濃濃酒氣的男人朝那黑袍裹身的‘血袍人’走去,那男人一直衣袖空蕩蕩的,但他卻大大咧咧坐在那‘血袍人’的身邊。
這斷臂男人便是好不容易再次成為斗獸師的溫第五,雖然張奇不知道這溫第五是怎樣進入這里的,但他卻不討厭這人,也就只有第五在這段時間里時不時出現(xiàn),并未絲毫畏懼張奇那‘血袍人’的威名。
張奇不知道的是,溫第五之所以會再次成為斗獸師,也有他的原因。
“哥們,來點酒?”溫第五將手上酒壺遞給張奇,打了一個酒嗝,用一種曖昧的眼神流連站在身旁的商墨和張奇的身上,然后賤笑著說,“看你死氣沉沉地模樣,是不是昨晚用力過度了?”
這溫第五一直都覺得張奇和商墨有一腿,所以面對溫第五,商墨已經可以自動屏蔽了。
張奇沉默地接過溫第五手上的酒壺,喝了一口,他屬于喝兩口就上頭,這雖然他不是第一次喝酒,但還是照例嗆得臉頰通紅,不由擺擺手將酒壺還給溫第五,然后說:“不行了不行了。”
“不男人啊!”溫第五也不再多說,仿若寶貝似得將酒壺接過,然后嘬了兩口,吧唧吧唧嘴唇,然后看了看對三人指指點點的斗獸師,不由朝那些人吼:“看什么看,沒見過大爺喝酒?!”
那些斗獸師也立刻識趣地離開,周圍不由安靜了幾分。
“在登記處見你第一面起,我就覺得你有些熟悉,但我一直都想不起你是誰,雖然你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但就在剛才我忽然想起來了,”溫第五摸了摸胡茬橫生的下巴,用一種得意地眼神看向張奇,眼里像是在說,我就知道你是誰。
張奇好不容易喘過氣,然后問:“什么?”
“我覺得你的眼睛特別像一個小孩,”溫第五回憶道,“你們的眼神都沉靜如水,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攪碎那種沉靜似得。”
張奇被溫第五勾起了興趣。在佛拉維歐斗獸場,除了太叔浦和流云知道張奇借體宿靈之外還沒有誰能記得他就是那個小孩。所以他直勾勾地看著溫第五,想看看他到底能說出個什么來。
“那小孩雖然看起來不自大,但其實骨子里卻是高傲的,可你現(xiàn)在卻給我的感覺不一樣了,那種沉靜像是一灘死水,沒有生氣,”溫第五想了想說,“你這一個月來雖然讓所有人都懼怕你的實力,可你卻得不到勝利的喜悅,對于你來說,這種勝利不過是在證明自己的實力,我說得對吧?”
溫第五的臉上充滿得意,但當他見到張奇的臉色漸漸暗淡下來的時候,他卻懵然抿了抿嘴,不由懷疑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良久之后,張奇才又說:“我只是覺得,實力雖然提高了,但手上的血也沾得更多,造成了勝利的心理負擔,有時候不自覺在捫心自問,我到底在追求什么。”
溫第五忽然哈哈大笑,這讓張奇一驚,推心置腹的話被打斷,不由覺得有些生氣,但溫第五接下來的話卻讓他隱在胸中的云翳瞬間消散。
溫第五好不容易收回了笑聲,大力地拍了拍張奇的肩膀,用一種長輩的語氣說:“你不要太天真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不強就會成為強者的墊腳石,而你勝利了這么久難道還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么,每次你的勝利都是刀口舔血,身體上到處都是傷疤,這就是你勝利的印記。”
他用捏著酒壺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空蕩蕩地袖子,然后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如果你不克服這種心理,你所付出的代價可不會像我只是一只手臂那么簡單,恐懼只會讓你成為弱者,也不是什么都可以從頭再來。”
張奇沉默。
他知道溫第五話中的意思,就在這時,從入口處走來一個一頭白發(fā)的俊美男人,這男人雙手負在身后,直直朝張奇走來,張奇也起身,兩人在眾人的疑惑中離開了等待處。
這是張奇在這一個月來第一次見到流云,流云的臉上雖然沒有波瀾,但他的快速的腳步卻讓敏銳的張奇知道流云有急事。在一個轉角處,流云看了看四周,覺得沒有人跟蹤的時候,這才低沉著身影說:“我接收到了消息。”
“什么?”張奇一頭霧水。
“是這樣。”流云露出一絲著急。他捏著拳頭的手掌攤開,上面放著一枚徽章,這枚徽章上古樸的紋路讓張奇一眼便認出了這就是十九局的銀徽,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徽章上摁下一個突出的刺,血液立刻順著那刺流進徽章中,張奇知道這是一種空間開啟的方法,只見四周一道金光覆蓋,只見在張奇和流云的面前忽然出現(xiàn)一個畫面。
這畫面之上是露出一個臉色蒼白,胡髭將半邊臉都遮蓋的男人,背景是一塊漆黑的石板,這石板上顯示著詭異的紋路,像是手繪的一個圖案,但由于黑暗所以看不出全貌。但張奇卻覺得這個男人在以一種詭異的動作蜷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當他連動動腦袋都格外艱難。
張奇打量著畫面中這個男人的模樣,那雙在黑暗中尤為明亮的眼睛讓他心中不由一動。
男人的聲音帶著某種驚慌,他努力卻抑制著這種情緒,呼吸尤為急促,他用一種斷斷續(xù)續(xù)地聲音說:“流云,我知道如果這個畫面?zhèn)鞒鋈ツ蔷鸵呀洸诲e了,不知道你在哪里,希望當時我的決定沒有錯。記住,如果你見到我的兒子,千萬讓他不要受身邊的人蠱惑,不要讓他來找我,因為這里實在是太詭異了。這十幾年來我一直在調查一件事,因為這其中實在牽扯太多,所以之前不能告訴你現(xiàn)在也不能透露半個字,但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我的兒子,不要讓他來這里,我將帶著這秘密永久地沉入黑暗——”
張奇的雙眼忽然瞪大,男人背后的石壁上忽然出現(xiàn)一團黑影,那男人卻渾然未覺,畫面突然發(fā)出嗞嗞的波動,那男人的臉在畫面上被扯得模糊,這畫面就在這時像是被掐斷了似得暗了下去。
“這是?”張奇驚訝。
流云臉上的慌張猶如被石頭激起了波瀾,他克制著情緒的波動,只是短短說話出了五個字:“這就是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