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得明白為什么活著。不然渾渾噩噩,就和走動的僵尸一般,讓人覺得可憐。
許佛看著手里燃燒的木棍,終于明白了,明白自己的宿命,明白自己該做的事。
神話故事中,燧人氏點燃的火焰結束了人類茹毛飲血的時代,開啟了人們的文明。而今天,許佛手中握著的也是火焰,他教會了燧人氏點燃最初的火焰,而如今這團燃燒在他眼中的火焰,是要為人類開啟光明!
打破死亡的黑暗,打破深淵的束縛,打破被百族壓迫。
世界,天下,應該易主了!
許佛將手上燃燒的木棍背在了身后,踏著虛空一步步地向上走,身子如同輕盈的羽毛一般飄了起來。龍將和鷺晴驚訝地看著眼前的許佛,他竟然飛了起來!
飛翔是人類和妖族最大的差別,妖族能夠飛上九重天,在罡風之中游弋,而人類卻只能抬著頭仰望天上的飛鳥。
沒有翅膀,我們就沒辦法飛翔。不能飛翔,我們就永遠是它們眼中的弱者。
“他不會真的去和鯤鵬對決吧?”
龍將嘟囔著,剛剛對這個少年所有的輕蔑此時全部消失,不僅僅擁有強大的實力,他還是個先驅(qū)者,無畏,敢于直面死亡的先驅(qū)者!
迎著夜風,許佛就這樣走上了天空。鯤鵬低頭看向眼前的人類,它似乎對眼前這個少年有些眼熟,仿佛似曾相識。
“在哪里見過他呢?”
鯤鵬奇怪地問。
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百族都看著那夜幕中的白色身影,第一個踏上天空的人類,縱然鳳將擁有雙翼,卻只能在空中滑行,天空不是人類的家園,那是妖族的游樂場。
但是,天塹卻在今天被征服了!
那個走上天空的男子,成為了第一個走上蒼天的人,預言之子,今夜綻放出耀世的光輝!
“不過是能夠飛翔而已,妖族萬年之前就能做到的事情,你們?nèi)祟惾f年之后才能做到,不覺得可笑嗎?”
鯤鵬不以為意地說道。
許佛已經(jīng)走上了天空,站在層層白云之間,看著眼前的鯤鵬,金色的頭發(fā)發(fā)梢處微微卷曲,低聲說道:“的確,我們過去曾經(jīng)見過。”
“我為什么不記得你了?”
鯤鵬傲慢地說道。
“你是高高在上的妖師,如何會記得我這一介凡人。不過,我的生命卻因為你而改變。多年前,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曾經(jīng)摘下一朵花送給過路的陌生人。那陌生人坐在高高的土坡上,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寂寞。他將花送到他的面前,他臉上露出了展顏的笑容。卻沒想到,那一天,那個看起來很寂寞的陌生人帶著滿天的妖群來到了我的村莊上空。烈焰焚燒了我的家園,我的父母,親人,朋友,以及我所有的回憶都在那一場大火中化作灰燼。最后只剩下我一個人坐在巖石下,孤獨地悲傷。”
聽見了這番話,對面的鯤鵬愣住了,片刻后才仿佛恍然大悟一般說道:“原來是你,當年那個孩子。”
“我想你一定不會記得我的名字。”
許佛說。
“不,我記得,直到今天都沒忘記過。你叫許佛,那時候的你還只有這么高,沒想到一晃眼都長這么大了。”
鯤鵬比劃了一下說道。
“我一直想問,當初為什么要滅了我的村子?只是你一時心血來潮嗎?”
許佛問道。
“原來你一直都不知道答案啊。”鯤鵬冷笑一聲說道,“那好,我告訴你答案,原因很簡單。因為我知道你是許佛。”
這句話讓許佛有些沒聽懂,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面前的鯤鵬在空中走了幾步,四周的妖力隨著他的移動而不斷地變化形態(tài)。
“其實從我第一眼看見起,你和你那個村子的命運就已經(jīng)注定了。我活了那么久,見到過那么多人,但是你卻是唯一而且獨特的一個。在過去,我從沒在任何一個人的眼睛里看見過和你一樣澄澈的眼神。眼睛能夠透視一個人的靈魂,在我看來,你的靈魂就和最完美的寶石一般毫無瑕疵。”說到這里鯤鵬停了一下,接著冷冷一笑道,“但是,我討厭你這樣的靈魂,我討厭那些完美的事物。尤其討厭你的靈魂,因此,我選擇將你的靈魂抹殺。而要抹殺一個人的靈魂,卻不僅僅是將他本人殺死這么簡單。人的身體或許會死去,但是靈魂不會腐朽。靈魂和精神相依相伴,我毀掉了你的村莊,殺掉所有和你有關系的人。復仇會像是一個巨大的泥沼,你越是在里面陷落就會變的越來越不純潔,而你越是不純潔我就越是開心。但是可惜,我以為那場不能控制的大火將你燒死了,還曾經(jīng)不悅了好一陣子。不過現(xiàn)在看到你又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很開心。”
“那你是否要看看我的靈魂被玷污了嗎?”
許佛問道。
“不用看了,我很失望,雖然十幾年的時光如同彈指一揮間,對于妖族來說,太短暫了。但是,對于你們?nèi)祟惗詤s很漫長。果然,僅僅只是一次毀滅還不足以將你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許佛,你的靈魂依然純凈。”
鯤鵬舉起手,手掌上有雷霆跳動,一道道雷光順著鯤鵬的手指流出,劈落在地面上,大片大片的土地在閃電的攻擊下化作灰燼。
這雷光仿佛代表了鯤鵬的憤怒,即便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但是妖師卻似乎已經(jīng)怒火沖天。
“遠古時代,在你最深處的記憶里,是否曾經(jīng)有過這樣一段。”許佛忽然將話題一轉(zhuǎn),“在你還未化作人形的時候,是否記得曾經(jīng)有一個人類對你挑釁,你一路追殺,為了消滅這個人類而沖到了不周山,卻被祖龍擋了回來。”
鯤鵬聽到這里臉色微微一變,皺著眉頭卻沒說話,但是它臉上表情的變化卻好似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我想,你肯定是記得的,那個人類,曾經(jīng)挑釁了你的威嚴,而你是決不允許自己被挑釁的。即便那時候的你還是個妖獸,奈何你不是祖龍的對手。”
“你怎么會知道!那是數(shù)萬年前的事情……”
鯤鵬吃驚地喊道。
許佛仰著頭看向鯤鵬,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那個人是我。”
鯤鵬臉色驟然大變,它記憶中的這段歷史一直被它當做最屈辱的過往,但是它不記得那個人類的面容,甚至它一度不相信那會是人類,因為不可能有任何一個人類在那時候能夠?qū)ζ錁嫵赏{。但是,屈辱感卻遲遲沒有消退,直到今天,它也依然還清楚地記得。
沖上不周山,卻被祖龍打落,因為它不是神,不配進入不周山!
“那個人是你?那可是幾萬年前!”
鯤鵬喊道。
“不過是一次奇妙的旅行,我無法向你解釋,不過數(shù)萬年前的你在祖龍面前還真是可笑,區(qū)區(qū)妖獸不可踏入神界。不周山是凡間和神界的界限。我依然還記得,你被祖龍擊飛的場面!”
說話間許佛身上飄出了淡淡的綠光。
“哼,肯定是你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有何為證?”
鯤鵬皺著眉頭問道,其實已經(jīng)相信了一大半。
許佛嘴角拉出一絲冷笑,身上你的綠光越來越濃,那顆祖龍放入他身體內(nèi)的火種開始釋放潛能,鯤鵬感應到了和自己吞噬的祖龍神力相同的能量,甚至比他吞噬的神力還要更純粹一些。
“這是祖龍的力量,你從何得來?”
鯤鵬開口問道。
“今天,黑暗由我來打破,人類,不再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