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聲音我慢慢的松開了師父的手,一步步的朝坑底走去。
“陽妹仔!”師父一把抓住我,沉喝一聲道:“滾佛珠,念心經!”
腦中猛的一清明,我慌忙將佛珠從頸上取下來,一顆顆滾動的念動著心經。
心里卻一陣焦慌,我是棺材女,生來就與眾不同,這事師父從小就告訴我了。
我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所以我要當師父的眼睛,可那一聲聲的呼喚卻在腦中回響卻是無比的熟悉,好像我本應當就是要隨著那一聲聲的招喚走到盡頭的。
再聯(lián)想到苗老漢說師父給我下了禁制,我知道師父還有事情瞞著我,但我不想問。
似乎頗有默契,凈塵和袁威都沒有問為什么,只是站在一邊看著我。
佛家經法就易靜心平氣,也就讓人安神寧魂,我將心經整整念了十遍,心里那股焦急的渴望才慢慢的平息下來。
可我雙眼卻直直的看到那些泥土下面似乎有著一巨大的黑影,這讓我胸悶得慌,卻又想看得更清楚些。
“那底下還埋著東西!”我仰頭看著師父,沉沉地道:“能快點挖嗎?”
我本報著驅靈和看熱鬧的心里來的,可現在我卻對這下面的東西無比的好奇。
師父未說話,可袁威卻重重的點頭道:“今晚動用大型挖掘機!”
我腦中的聲音還在呼喚,卻比剛才遙遠了一些,陰龍也很焦燥。我一顆顆的滾動著佛珠,心里默念心經,半點都不敢停。
因為起動大型挖掘機的原故,當晚那些尸骨又往學校方向移卻了一些。
回到瓦棚里,凈塵讓人拿了一捆清魂香給我,說是如果我再有不舒服就可以點燃此香。
聽師父說這香很貴,我本不想要的,但那種無比焦急的渴望讓我無比的牙癢手癢渾身都似乎在燥動,反正已經要過人家的東西了,我也不在乎多這一把香。
當晚就和那些和尚住在瓦棚后面的臨時房里,晚上師父讓我同那些和尚一塊念經超度這些無辜的陰靈。
我不知道那地下到底埋了什么東西,需要用成百上千孩童的陰靈來祭祀,雖說這些陰靈并無怨氣,可也不能證明這下面的東西是什么好東西。
那一晚我第一次睡不好,腦中總是出現奇怪的畫面,一些有著無比熟悉感的事物卻又完全沒有見過的事物在我腦中晃動,可我卻可以明明白的確定這些東西我都是沒有見過的。
可等我醒過來時,卻再也想不起夢里看到的是些什么東西了。
我是被南岳的那一口黃靈鐘給吵醒的,那鐘聲一響高過一響,生生將我給吵醒了。
一夜沒有睡好,我半瞇著眼就朝前面的瓦棚房走去。
一拉開門,眼前就是一陣黑,數不清的幾個陰靈急驟的朝著我正面沖來。
雙手習慣性的一結法印,我正想一個掌心雷上去,可一看外面那些和尚忙又將手印收了回去。
那瓦棚房里就像炸了窩一樣,那些原本安安穩(wěn)穩(wěn)在尸骨堆里穿梭的陰靈全都都跑了出來,四處亂竄,凈塵親自上陣,手里拿著一把九環(huán)錫杖,身披紫紅大袈裟,嘴里大聲的念著梵經,卻也無濟于事,那些陰靈出暫時見不得光,卻也能在陰暗的地方穿梭,而外面剛好是陰天。
師父與師叔也在那里跳著禹步,嘴里安魂咒大聲喝唱著,而外邊又多了好多道士。
我張大著嘴看著這陣仗,暗中慶幸剛才我沒有動用掌心雷,要不一個掌心雷出來,陽氣一動,這些小鬼豈不是亂得更厲害了,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
不過既然都出力了,我雖小也不能看著,忙跑到師父身邊,拿出招魂鈴,開始念起安魂咒。
陰龍似乎第一次見這么多的陰靈,連我身上都不呆了,從腰間直接竄到了尸骨堆里,歡快的在中間游來游去。
看著它那樣,我心里暗暗發(fā)誓,再也不讓它到我身上來了,太惡心了。
那些陰靈對陰龍并沒有發(fā)應,卻特喜歡圍著我打轉,我剛一開始念動安魂咒,那些個陰靈瞬間就將我圍住了。
這樣我心里頭猛的一陣,耳中又開始響起那熟悉的招喚聲。我雙眼又開始迷離,耳邊的呼喚聲越發(fā)的清晰,腦中慢慢的出現昨晚夢中出現的事物,可我就是看不清是什么,就像你想一個東西,明明就知道是什么樣,卻就是想不起來。
圍著我的陰靈越來越多,而沉靜在我腦中的呼喚聲沒有比這時更為強烈清晰的了。
我嘴里的安魂咒隨之慢慢的變了音調,那是與那呼喚聲一般無二的語調,我聽著無比的熟悉,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從我嘴里流出。
我似乎聽著到那些陰靈歡呼的聲音,以及師父師叔以及凈塵法師大聲的叫喊聲,可這些聲音都沒有那輕柔的呼喚聲來得清晰以及親切。
“疾!”我腦門猛的一痛,睜睛看著眼前師父沉重的臉。
而那些原本炸開了鍋的陰靈這時卻一個都沒有了,就連那一堆尸骨這些也顯得無比的沉靜。
“師父?”我頭痛得厲害,伸手一摸,卻摸到一根冰冷的銀針。
這銀針我再熟悉不過了,師父從不離身,上次師叔受傷,師父就是用這銀針給他治傷的,只是為什么要從我頭頂插進去???
雖說不痛,但我也怕的好不?
見我說話,師父臉色稍松了一下,手腕一動,輕輕將銀針捻出道:“你剛才被這些小鬼迷了魂,我給你過一針。”
“哦?”我迷糊的應了一聲,本能的認為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明明能感那些陰靈似乎很喜歡我,似乎與我很是熟悉。
我這才發(fā)現我是雙腿盤坐在地上的,這可不是我能做的,五心朝天的打坐法,師父教了我好久,可我都受不得這苦,師父都差點給我綁起來了,最后還是在我奶聲奶氣的祈求中放棄了。
可這進我卻如此端正的盤著腿,這讓我感覺很驚奇。
用力的將腳掰回去,我痛得呲牙咧嘴,可卻發(fā)現那些和尚和道士都是一臉奇怪的看著我。
眼里含著很多東西,可待我看著他們時,他們卻飛快的將眼垂了下去。
就連被師父當眾一拳打腫了臉的袁威臉色都不自然的,看著我盯著他,慌忙朝外走去。
我只得求助的看著師父和師叔,可師父依舊戴著一幅墨鏡沉著臉,而師叔也是痞氣的一張臉。
心里明白這件事情肯定不是這么簡單,但我知道師父不會害我的。
我踢了踢腳放松一下,卻感覺腰間涼涼的,腦中猛的回想起陰龍最后游走在骨頭堆里的情形,我唰的一下抽出這貨,朝外邊甩去。
陰龍被我重重的一甩,頸后的蛇鱗猛的展開,蛇頭四周轉了轉,見沒有動靜,又要朝我身上游來。
我忙拉著它一把丟到工地上的大水桶里,雙手重重的搓著它的蛇身。這貨還一臉的委屈,蛇頭不住的點動,似乎很傷心我嫌棄它。
不過一會它就放棄了,歡快的在水桶里游來游去。
可那些道士經過我旁邊時,都是滿臉敬佩的看著我,讓我頭皮有點麻的同時又有點飄飄然。
那些個道士明顯就是本地的,沒什么來頭,被請來只是暫時壓制一下的,而且袁威并沒有想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里面陰靈一安定下來,袁威就讓人送他們回去。
搞定陰龍,我這才問為什么今天早上會這樣。
袁威沉著臉說昨晚連夜施工,從地底下挖出了一個具棺槨。沒有墓穴,只是一具直接埋在土里的棺槨。
本想等將棺槨吊起來再請相關的專家開棺的,可那棺槨剛一露出個上蓋,那些陰靈就鬧騰得跟學生要放假一下,在瓦棚和工地上四處亂竄。
那袁威只好飛快的將懷化周邊所有的道士和尚全部請來,不管用什么方法,先將這些陰靈困在工地里再說。
凈塵法師也急忙將那塊挖出來的桃木墓碑給埋了回來,又讓師父回持了陣法,可這樣還是安撫不了這些陰靈,雖說出不去,卻也在工地上竄得歡。
當然后面的大家都沒說,我知道肯定于我有關,但我卻記不起到底出什么事了。
當我站在那個施工的坑前面時,我頭痛得厲害,好像有什么要跳出來,卻被生生的擋在腦海里一樣。
凈塵法師和師父再三交待我要佛珠不離手,同時師父又塞給我一大疊連符,從符紙看來,估計是他和師叔連夜制出來的。
我平時學術法并不用功,但對于用符這種現成的卻十分易上手。
工地已經停工,我牽著師父一小步小步的朝坑底走去,只一晚這個坑就增大到近千米大,而且已經用了腳手架。
袁威身后的一個武警想來扶師父,被我瞪一眼,似乎有點怕,又退開了,這讓我有點傷心,我每次照鏡子時,都感覺自己長得還算可愛,卻從沒想到我能嚇到一個滿臉英氣的兵哥哥。
坑底四周已經布下了法陣,一看那些物件就知道是凈塵他們布下的。
一具石棺靜靜的停在坑底,周圍的土明顯已經清理過了,我看了一眼腳下,卻依舊黏稠得厲害,還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