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了。
張寧還沒走出門。
尚書府實在是太大了,成片的假山和花園,粗略估計占地至少好幾畝。
就這,還沒有一絲僭越之處。
誠心想挑點毛病的張寧,心里很酸。
泌陽的,這也太腐敗了,皇城附近那幾處光禿禿的山頭,就是拜你們所賜吧?
“走了一刻鐘,還沒走出門,這種破地方也能叫家?我呸!”張寧當(dāng)著門外兩個,裝聾作啞的下人,狠狠鄙視了一番后,才跨過高高的門檻,向街上走去。
而今是靖和十七年。
大夏頗有種河清海晏,物阜民豐的盛世景象。
御街上更是熱鬧非凡,沿途茶莊、浴室、酒樓比肩而立,更有耍雜技,變戲法的街頭藝人,時不時引得圍觀百姓叫好。
聽說晚上這里又是另一番光景,十幾座勾欄掛起燈,姑娘們各展才藝,文人騷客吟詩作對,酒香沖天……
張寧走走停停地看著,了解這個世界的同時,也在苦思生財之道。
“王兄,你聽說了嗎?長公主和戶部尚書的張家公子,被廣平侯家小侯爺,捉奸在床了。”
路過一處茶攤的時候,里面的交談聲,引起了張寧的注意。
張寧連忙放慢腳步,并豎起耳朵。
“捉奸在床?是張家哪位公子?不對啊,趙兄,我沒記錯的話,長公主至今還沒有婚配吧?何來捉奸一說?”
“呵,就長公主那一雙玉臂千人枕的德性,她能嫁出去才是怪事。但沒婚配,又不是沒相好的,這不就爭上了嗎?具體是哪位公子不知道,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那位張公子是捂著臉跑的。哦對了,聽說他屁股上還有三顆黑子。”
張寧:“……”
張景澄挺聰明啊,還知道捂臉跑。
難怪那渣爹火急火燎的,敢情張景澄裸奔的事,全城都快知道了。
張寧搖搖頭,快步向斜對面的當(dāng)鋪走去。
“賭一百兩,這事不是張大,就是張三干的。”
“這還用賭什么?屁股上有三顆黑子,這肯定是張三啊。一百兩是吧?我跟你賭了。”
當(dāng)鋪里,幾名華服公子,也在議論此事,甚至還設(shè)了賭局。
張寧本以為他們開玩笑,沒想到他們是玩真的,竟然把當(dāng)鋪掌柜的,都請了出來,給他們作見證。
直到他們各自取出一百兩,抵押給掌柜的后,張寧才不解上前,“幾位仁兄,如何能知道,是誰賭對了?”
幾位華服公子,紛紛看了眼張寧,見他也錦繡華服,態(tài)度倒也和善,“這位仁兄有點眼生啊,怎么?也有興趣小賭一把?”
“興趣是有的,只是……”張寧笑著點頭。
一名持扇公子,合上扇子,笑著解釋道:“這位仁兄有所不知,當(dāng)今陛下為了長公主的婚事,可沒少頭疼,只是礙于長公主的風(fēng)評,這城里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咳咳,你懂的。”
這公子擠了擠眼睛,又道:“而今,長公主和戶部尚書家公子那點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陛下查明后,不管是礙于皇家顏面,還是為了長公主的婚事,都會盡快賜婚,等到旨意出來,一切自然明了。”
張寧:“……”
怎么有種急著等人接盤的感覺。
萬歲爺,也不容易啊。
“這位仁兄可還有什么顧慮?”持扇公子問。
上趕著給我送錢,我還有什么好顧慮的?
恐怕這幾人做夢也想不到,張家還有位“頂缸”的四公子呢。
張寧毫不猶豫地取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掌柜的,“我賭既不是張大,也不是張三。”
“那是張二?”掌柜的和幾名公子,均是一愣,“張二芝蘭玉樹,德才兼?zhèn)?,將來有望取代其父,甚至更進(jìn)一步,豈會做駙馬?”
持扇公子也搖頭道:“這位仁兄孟浪了,就算被捉奸在床的真是張二,娶公主的也絕不可能是張二。”
大夏駙馬無實權(quán),只能任虛職,還不能擅自離京,真想有廣闊天地,大展宏圖的進(jìn)取之人,是絕不會做駙馬的。
“也不是張二。”張寧搖頭。
“嗯?”眾人啞然失笑,“張家就三位公子,仁兄誰都不賭,難道是故意給我等送錢?”
張寧也笑了,“說不定張家,還有個四公子呢。”
眾人笑得直搖頭,張家要是真有個四公子,以他們的身份,豈會不知?
折扇公子還想再勸勸。
“輸了也沒什么,就當(dāng)跟諸位交個朋友。”張寧卻道,“可要是我僥幸贏了,諸位日后可別往死里灌我酒。”
折扇公子爽朗一笑,“哈哈,仁兄真是快言快語,在下封擒虎,敢問仁兄高姓大名?”
“張寧。”張寧神色不變。
封擒虎一愣,這位仁兄沒聽過自己的大名?隨即有些意外,“和張三同一個姓?張兄莫不是……”
“我和他們不一樣。”張寧滿臉嫌棄,“我這是囂張的張。”
封擒虎等人紛紛大笑,“哈哈哈,好一個囂張的張。”
當(dāng)鋪掌柜的,見這幾位公子都沒有異議,才收下張寧的銀票,并將張寧的賭注,記錄在冊,然后給了張寧一個憑證。
封擒虎等人明顯還有事,收下各自的憑證后,便向外走去。
“張兄跟我們一起去喝兩杯?”封擒虎很熱情,主動邀請。
張寧笑著婉拒,“我還有點事,改日,改日我請幾位仁兄。”
聞言,封擒虎也就沒再強求。
目送封擒虎等人離開后,張寧才轉(zhuǎn)身走進(jìn)當(dāng)鋪。
“張公子還有事?”當(dāng)鋪掌柜的,見張寧去而復(fù)返,先是一愣,隨即笑著詢問。
張寧掏出懷中的玉佩,遞到掌柜的面前,“當(dāng)了。”
掌柜的起初還不以為意,畢竟這里是當(dāng)鋪,客人上門典當(dāng)東西,實在太正常不過。
可翻看了幾眼,并在玉佩后面,看到一個小篆的“張”字后,手上頓時一個哆嗦,滿臉震驚道:“這,這是張家的玉佩?而,而且從這夔龍來看,這是張三公子的玉佩。”
掌柜的表情頓時嚴(yán)肅起來,“張公子,這玉佩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張寧轉(zhuǎn)身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滿臉囂張,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張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