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的反應極快,他猛地轉身,用盡全身力氣,再次將沉重的梳妝臺死死抵在門后。
他背靠著梳妝臺,胸口劇烈起伏,額頭上全是冷汗。
手里緊緊攥著那個金屬擺件,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白。
沙…沙…
聲音越來越近…
最終,它停在了我們的臥室門外。
幾乎就在門縫的正下方。
一切聲音又消失了。
它就在門外!和我們只有一門之隔!
甚至可能…正貼著門板,或者從門縫里…窺視著我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門外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它停在那里做什么?為什么不動了?
這種懸而不決的等待,比直接的攻擊更加折磨人。
我們的神經繃緊到了極致,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斷裂。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也許是幾個小時。
沙…沙…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聲,竟然又響了起來!
但這一次,它不是朝著別的方向離去。
聲音開始沿著我們的門板橫向移動!
它像是在…繞著我們的臥室門爬行?
聲音時而停在門口,時而又緩慢地挪動,斷斷續(xù)續(xù),毫無規(guī)律。
它不是在嘗試進來。
更像是一種戲謔的巡視,一種對我們領地的標記,一種對我們精神極限的測試。
每一次聲音響起,都讓我們的心臟驟停一次。
這種折磨不知持續(xù)了多久,那爬行聲終于開始漸漸遠去,沿著走廊,朝著樓梯口的方向去了…
聲音越來越遠,最終,徹底消失了。
它…下樓了?
我們依舊不敢動彈,保持著絕對的靜止,豎著耳朵聽著樓下的動靜。
然而,樓下什么聲音都沒有。
沒有爬行聲,沒有撞擊聲,什么都沒有。
確認外面再沒有任何異響后,我和墨淵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一樣,虛脫地癱軟下來,靠著門板滑坐在地,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它…它走了嗎?”我?guī)е耷粏枴?/p>
“不知道…”墨淵的聲音同樣疲憊不堪,充滿了不確定性,“也許…只是暫時…”
我們互相依靠著,汲取著對方身上那一點可憐的溫暖。
就在這時,我的目光無意中掃過了臥室內側的門板——也就是我們背靠著的位置。
剛才因為極度的恐懼和注意力全在門外,我們根本沒有注意到。
只見在門板下方的內側,靠近地板的地方…
不知何時,竟然多出了幾道暗紅色的、像是用什么液體涂抹上去的痕跡!
那痕跡歪歪扭扭,像沒有寫完的字,或者一個詭異的符號!
像是…一個扭曲的“未”字,或者是一個想要寫成“來”字卻只寫了一部分的筆畫?
更重要的是,在那暗紅色的痕跡邊緣和下方的地板上,還零星滴落著幾個同樣顏色的小點!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鐵銹和某種腐朽腥氣的味道,隱隱約約地飄入我的鼻腔。
是血?!
是剛才那個東西在門外爬行時,透過門縫…滲進來的?!
它不僅在門外巡視,它甚至還用這種詭異的方式,在我們的門上留下了它的“標記”!
啊—!
我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向后退縮,遠離那扇門!
墨淵也看到了那暗紅色的痕跡,猛地將我拉進懷里,捂住我的眼睛。
“別看!筱蕊!別怕!”他顯然也被這詭異的景象嚇壞了。
那不僅僅是恐嚇,那更像是一種…宣告。
宣告它已經來過了。
宣告它的存在。
宣告…有些事情,還“未”完成,或者,“即將”到來。
門外是未知的恐怖,門內,也悄然留下了那東西滲入的痕跡。
樓下的爸媽,對樓上發(fā)生的一切恐怖毫不知情。
他們只是固執(zhí)地守在寒冷的夜風中,一遍遍徒勞地嘗試著手機,期盼著信號能突然恢復。
墨父甚至嘗試著用石頭去砸一樓的窗戶玻璃。
但那石頭砸上去,就像砸在堅韌的橡膠上,被輕易地彈開,玻璃上連一絲劃痕都沒有。
“老墨…沒用的…”墨媽媽絕望地拉住丈夫,“這根本不是正?,F象…我們…我們撞邪了…”
墨父看著妻子憔悴絕望的臉,又抬頭望了望二樓那扇窗戶。
最終,這個一向堅信科學的男人,臉上也露出了近乎崩潰的茫然和恐懼。
他無力地垂下手臂,將妻子緊緊摟在懷里,試圖用自己冰冷的體溫溫暖她。
這一夜,我們不敢睡,甚至不敢長時間閉上眼睛。
只能依靠著彼此,在極度的精神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數著時間流逝。
窗外漆黑的夜色,終于一點點褪去,然后逐漸透出魚肚白。
天,亮了。
房間里的一切逐漸變得清晰。
我們依舊不敢動彈,豎著耳朵聽著。
外面一片寂靜。
沒有爬行聲,沒有刮擦聲,也沒有棺材板的摩擦聲。
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提醒著外面是一個正常的世界。
確認外面真的再也沒有任何異響后,墨淵才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挪開抵著門的梳妝臺。
我緊張地抓著他的衣角,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他擰開門鎖,將房門拉開一條細縫,屏住呼吸向外望去。
幾秒鐘后,他猛地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幾乎虛脫般地靠在了門框上。
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沒…沒了…走廊…是空的…”
空的?
我鼓起勇氣,湊到門縫邊向外看去!
只見二樓的走廊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安靜,空曠。
那口停放在走廊盡頭的、暗紅色的恐怖棺材…
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光潔的地板,仿佛它從未存在過。
巨大的、不真實的恍惚感瞬間擊中了我。
一夜的恐怖煎熬,難道真的只是一場噩夢?
“爸!媽!”墨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撲到窗邊,推開窗戶朝著樓下大喊!
然而樓下空空如也。
父母的車也不見了。
幾乎就在他喊出聲的同時。
叮鈴鈴——!叮鈴鈴——!
客廳里的座機電話,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有信號了!電話能通了!
此時才發(fā)現我們兩人的手機都已經沒電了。
我們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狂喜和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