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腦處理不了眼前的信息。
出軌是假的?
是為了逼我走?
那蘇蔓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們剛才那段莫名其妙的對話又是什么意思?
蘇蔓沒有再看我們。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決定,竟然真的走向了那間玻璃房里側(cè)的一扇小門。
那扇門我從沒見她打開過。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蔣川,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林晚,有些事,你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他越是這么說,我越是想知道。
“今天你要是不說清楚,我現(xiàn)在就開直播曝光你們!”
他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為時間都靜止了。
然后,他開口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喜歡蛇嗎?”
我沒說話,只是盯著他。
“因為蔣家,從祖上開始,就是養(yǎng)蛇的。”
“是……守護者。”
我感覺自己像在聽天方夜譚。
守護者?守護什么?
“我們守護的,就是它。”蔣川的下巴朝那條巨大的白色緬甸蟒點了點。
“小白?”我脫口而出。
“它不叫小白。”蔣川說,“它沒有名字。或者說,它有很多名字。我們蔣家人,稱它為‘太歲’。”
我的頭皮一陣陣發(fā)麻。
“你瘋了?”
“我沒瘋。”他平靜地說,“這條蛇,或者說這個生物,已經(jīng)活了很久很久了。久到超乎你的想象。它不老,不死,但它需要一樣東西來維持生命。”
“是什么?”我感覺自己的牙齒在打顫。
“一個……新的身體。”
轟的一聲,我的世界觀在我腦子里炸開了。
“什么……意思?”
“就像蛇會蛻皮一樣,它也需要蛻皮。”蔣川的表情變得很古怪,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只不過,它蛻下的不是自己的皮,而是它寄居的軀殼。每隔一段時間,它就需要一個新的,年輕的,充滿生命力的身體,來完成一次生命的延續(xù)。”
“而我們蔣家的使命,就是為它尋找合適的‘容器’。”
容器……
我猛地想起了蘇蔓。
想起了她走進那扇小門時,那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一個荒謬到極點的念頭,竄進了我的腦海。
“蘇蔓……她就是……”
“對。”蔣川打斷了我,“她就是我們?yōu)?lsquo;太歲’找到的,下一個容器。”
我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扶住身后的玻璃墻才沒有倒下。
我不是在做夢吧?
這他媽是什么邪教現(xiàn)場?
“所以,你和她根本不是……不是那種關(guān)系?”
“我碰她,都覺得惡心。”蔣川的語氣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嫌惡,“但這是交易。她家里需要錢,一大筆錢。而我,需要她這個人。”
“用錢買命?”我失聲喊道。
“是。”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過去三年我對蔣川的所有怨恨、不滿、厭惡,在這一刻,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我以為的枕邊人,是個沉迷玩蛇和女人的京圈浪子。
結(jié)果,他其實是個……邪教頭子?
不,守護者。
一個守護著一條需要靠吞噬人類身體來續(xù)命的怪物的人。
那……我呢?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為什么會嫁給蔣川?
“那我呢?”我問出了心里的疑問,聲音嘶啞,“你娶我,又是為了什么?”
蔣川的身體僵了一下。
他避開了我的視線,這是他第一次不敢看我。
“你……”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你本來是……最好的容器。”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涼透了。
“什么?”
“你的生辰八字,你的體質(zhì),你的精神力……所有的一切,都和‘太歲’完美契合。”蔣川的聲音低了下去,“我接近你,追求你,娶你……一開始,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他說得那么坦白,那么殘忍。
像一把刀,把我從里到外剖開。
原來我這三年的婚姻,我以為的愛情,從頭到尾,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我不是他的妻子。
我是他為那條怪物準備的……祭品。
“那你為什么……”我?guī)缀跽f不出話來,“為什么又找了蘇蔓?”
蔣川終于抬起頭,重新看向我。
他的眼睛紅了。
這個永遠高高在上,情緒不外露的男人,眼睛竟然紅了。
“因為我失控了。”他一字一頓地說,“我本來應該像對待之前所有容器一樣,把你養(yǎng)在家里,等著‘蛻皮’之日的到來。”
“可是林晚,我動心了。”
“我愛上你了。”
這句我曾經(jīng)夢寐以求的話,此刻聽來,卻比任何詛咒都更諷刺。
愛我?
愛我,所以一開始把我當成獻給怪物的祭品?
“所以,你和蘇蔓的緋聞,你故意留下的口紅印,都是演給我看的?”
“是。”他閉上眼,像是不忍再看我的表情,“我想讓你恨我,用最快的速度離開我。因為‘蛻皮’的日子就要到了,我怕我……我怕我控制不住他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們?
除了蔣家,還有誰?
“一旦儀式開始,你就走不掉了。”蔣川說,“‘太歲’會聞到你的氣息,它……會更喜歡你。”
我的胃里翻江倒海。
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抱怨,蔣川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異香,說不上來是什么味道,但和他那些蛇待久了,就感覺味道很像。
現(xiàn)在我明白了。
那不是他的味道。
是那條叫“太歲”的怪物,在我身上留下的標記。
它早就選中我了。
“所以,蔣川,”我看著他,忽然就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我該謝謝你嗎?謝謝你大發(fā)慈悲,找了個替死鬼,放我一條生路?”
“晚晚,對不起。”
“別叫我晚晚!”我歇斯底里地尖叫,“我覺得惡心!”
我甩開他的手,踉踉蹌蹌地想往外跑。
我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
可我剛跑到門口,門“砰”的一聲,從外面被關(guān)上了。
緊接著,是落鎖的聲音。
我瘋了一樣去拽門把手,可那扇厚重的實木門紋絲不動。
“開門!放我出去!”
沒人回應我。
我回頭,驚恐地看著蔣川。
他臉上血色盡失,比我還震驚。
“不是我。”他說。
不是他?
那是誰?
玻璃房里的燈光,在這一刻,忽然全滅了。
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只有那些恒溫箱里,幽幽地亮著微弱的指示燈,像一只只窺探的眼睛。
我嚇得尖叫,整個人縮在門邊,動也不敢動。
“別怕。”蔣川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
他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和我一樣。
“怎么回事?”我問。
“是長老們。”他的聲音里透著絕望,“他們來了。他們不相信蘇蔓,他們還是想要你。”
黑暗中,我看不見他的臉,但我能感覺到他的恐懼。
連他都感到恐懼。
那該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儀式……提前了。”他說。
幾乎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玻璃房中央的地板,忽然亮了起來。
不是燈光。
而是一些我從未見過的,血紅色的紋路。
那些紋路像活物一樣,在地板上蔓延,交織,最終匯成一個巨大的,詭異的法陣。
法陣的中央,正對著那條白蛇所在的恒溫箱。
恒溫箱的玻璃門,無聲地滑開了。
那條叫“太歲”的白蛇,緩緩地,緩緩地,從里面游了出來。
它比我之前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大,都要……亮。
雪白的鱗片在血色法陣的映照下,泛著一層妖異的光。
它高高地昂起頭,那雙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像兩盞小燈籠。
它沒有看蔣川。
它在看我。
我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那雙眼睛吸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