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地面塌了!”
“阿塵師兄小心!”煙塵還未散盡,一個尖銳而充滿憤怒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正是墨羽。
他指著一片狼藉的阿塵所在的區(qū)域,厲聲喝道:“阿塵,你做了什么好事?竟敢在宗門大比之上,肆意催動靈力,毀壞比賽場地,你這是目無宗門規(guī)矩。”
墨羽的聲音中氣十足,仿佛抓住了天大的把柄。
他這一聲喊,頓時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眾人看向那片塌陷的地面,又看了看手忙腳亂的阿塵,臉上露出了疑惑和驚疑不定的神色。
的確,剛才阿塵鍛造“五行承意劍”時,那五行之力流轉(zhuǎn)的聲勢確實浩大,難道真的是他用力過猛,引動了什么不可控的力量,才導(dǎo)致了地面塌陷?高臺上的長老們也是眉頭緊鎖。
一位脾氣較為火爆的執(zhí)事長老,當(dāng)即沉聲喝道:“阿塵,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知毀壞宗門公物的罪過?”
阿塵此刻剛穩(wěn)住身形,好不容易將“五行承意劍”抄在手中,聽到這聲質(zhì)問,頓時有些發(fā)懵。
他茫然地看了看周圍塌陷的地面,又看了看指責(zé)自己的墨羽和面色不善的長老,撓了撓頭,老實巴交地說道:“俺沒干啥啊?俺就是剛把劍打好,這地它自己就塌了。”
他這話說得實在,聽在眾人耳中,卻像是在狡辯。
“哼!還敢狡辯!”墨羽立刻抓住機會,冷笑道,“誰不知道你那錘子邪乎得很,能引動五行之力。定是你剛才得意忘形,胡亂催發(fā)力量,才造成如此大的破壞。若非你,這好端端的廣場地面,怎會無緣無故塌陷?”
墨羽說得“義正言辭”,配合著那一片狼藉的現(xiàn)場,還真有幾分說服力。
一些原本就對阿塵心存嫉妒的弟子,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是啊,剛才阿塵師兄鍛劍的時候,動靜確實太大了……”
“說不定真是他沒控制好力量。”
“唉,這下麻煩了,毀壞宗門公物,可是重罪啊。”靈草站在人群中,急得小臉通紅:“不是的!不是阿塵哥哥,阿塵哥哥才不會那樣做。”
但她的聲音,很快便被周圍的議論聲所淹沒。
無為散人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靠在一根柱子上,瞇著眼睛看著場中的鬧劇,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煉器太上長老眉頭深鎖,他看著阿塵手中那柄尚未完全冷卻,依舊散發(fā)著五色微光的“五行承意劍”,又看了看那塌陷的地面,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
以他對鍛器的理解,即便是五行同爐,只要控制得當(dāng),也不至于引發(fā)如此劇烈的場地破壞。除非是有人暗中搞鬼。
他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一臉“正氣凜然”的墨羽,眼神變得深邃起來。“阿塵,你還有何話說?”那名執(zhí)事長老再次厲聲問道,顯然已經(jīng)有些相信墨羽的說辭。
阿塵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指責(zé)弄得有些手足無措,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確實不知道這地為什么會塌,但他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因為他鍛劍造成的。他鍛鐵這么多年,對力道的控制還是有信心的。
“俺真的沒有。”阿塵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力。
看著阿塵這副“百口莫辯”的樣子,墨羽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獰笑。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即便阿塵鍛造出了神兵利器又如何?只要給他扣上一個“破壞公物,目無宗規(guī)”的帽子,不僅比賽資格會被取消,還會受到嚴(yán)厲的懲罰!
到時候,他墨羽,依然是這場對決賽的焦點。場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而詭異起來。
阿塵,這位剛剛展現(xiàn)出驚天鍛器天賦的少年,轉(zhuǎn)眼間就陷入了被指責(zé)和懷疑的困境。
他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嗎?
墨羽的陰謀,會得逞嗎?
•
廣場之上,煙塵未散,氣氛卻已是劍拔弩張。
阿塵手持那柄初成的“五行承意劍”,被墨羽指著鼻子痛斥“破壞公物”,一時間百口莫辯,只覺一股悶氣堵在胸口。
他不懂那些彎彎繞繞,只知道自己辛辛苦苦鍛造的劍,怎么就成了破壞場地的罪魁禍?zhǔn)祝磕鹨姲m語塞,長老們面露不悅,圍觀弟子議論紛紛,心中更是得意。他要的,不僅僅是讓阿塵失去比賽資格,他要將阿塵徹底踩在腳下,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突然從懷中掏出了一本略顯陳舊的冊子,高高舉起。
那冊子封皮泛黃,用粗麻線簡單裝訂,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草木通玄錄》。
這正是靈草平日里視若珍寶,記錄著各種草藥、靈植特性的小冊子,也不知墨羽是如何得到的。“諸位長老,各位同門,”墨羽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刻意的悲憤與痛心疾首,“此子阿塵,不僅目無宗規(guī),肆意破壞場地,其鍛造之術(shù),更是來路不正,疑似修煉了某種邪術(shù)。”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邪術(shù)?”
“墨羽師兄,此話當(dāng)真?”
“《草木通玄錄》,這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修煉典籍吧?”靈草在人群中看到墨羽手中的冊子,小臉?biāo)查g變得煞白,失聲驚呼:“那是我的書!墨羽,你什么時候偷了我的書?”
她急得快要哭出來,想要沖上前去,卻被身旁擔(dān)憂的弟子拉住。墨羽冷冷地瞥了靈草一眼,根本不予理會,繼續(xù)大聲說道:“諸位請看,這本《草木通玄錄》,乃是這阿塵平日里與那精怪女娃(指靈草)廝混,從山野村夫手中得來的不入流之物,里面記載的,盡是些草木精怪、旁門左道的詭異法門。”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一臉錯愕的阿塵,聲音愈發(fā)陰冷:“我懷疑,阿塵之所以能讓凡鐵引動五行,鍛造出那看似神異的兵器,并非憑借什么真正的鍛器天賦,而是暗中修煉了這書中所載的邪術(shù),蠱惑了五行精氣,才能僥幸成功。這種手段,與我正道仙門格格不入,若任其發(fā)展,必將為我青云門埋下禍根。”“你胡說!”阿塵終于忍不住怒吼出聲,黝黑的臉膛漲得通紅,“俺打鐵的本事,是俺爹教的,是俺自己琢磨出來的,跟什么邪術(shù)沒關(guān)系。”
他雖然不知道那本《草木通玄錄》里到底寫了什么,但墨羽這番話,分明就是血口噴人,往他身上潑臟水。“哼!還敢狡辯!”墨羽眼中閃過一絲猙獰的快意,他舉起手中的《草木通玄錄》,對著眾人展示,“這種記載著草木精怪、奇談怪論的鄉(xiāng)野雜書,與我等修仙之人研習(xí)的煌煌道典相比,算得了什么?不過是些下九流的玩意兒。阿塵,你出身卑微,不懂真正的仙道玄妙,便以為靠這些旁門左道就能一步登天嗎?”
他話鋒一轉(zhuǎn),聲音中充滿了鄙夷與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凡鐵永遠是凡鐵。你根本不懂真正的修仙之道。修仙,靠的是靈根天賦,是師門傳承,是正統(tǒng)功法。而不是你這種投機取巧,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嘩眾取寵。”
墨羽這番話,充滿了赤裸裸的階級歧視與對阿塵出身的鄙夷。在他看來,阿塵這種“泥腿子”出身的人,根本不配與他們這些仙門弟子相提并論,更不配在鍛器之道上展現(xiàn)出超越他們的天賦。高臺上的幾位長老聞言,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邪術(shù)”的指控,非同小可。雖然《草木通玄錄》聽起來不像什么厲害的魔道功法,但若真如墨羽所言,阿塵是借助了某種不正當(dāng)?shù)氖侄蝸碛绊懳逍兄?,那性質(zhì)就完全不同了。
煉器太上長老眉頭緊鎖,他雖然欣賞阿塵的天賦,但也不得不謹(jǐn)慎對待此事。他看向阿塵,沉聲問道:“阿塵,墨羽所言,你如何解釋?你那鍛造之法,當(dāng)真與這本《草木通玄錄》有關(guān)?”阿塵被墨羽一番夾槍帶棒的話氣得渾身發(fā)抖,他指著墨羽,大聲道:“俺不識字!俺根本不知道那書上寫了啥,俺的錘子能引動五行,是俺自己打出來的。”
他這話倒是實話,但他不識字這一點,反而讓一些人覺得他更容易被某些“邪術(shù)”所蒙騙。墨羽見狀,臉上的冷笑更甚。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猛地將手中的《草木通玄錄》朝著半空中一拋,然后屈指一彈,一道青色的火苗瞬間飛出,準(zhǔn)確無誤地點燃了那本冊子!
“呼——”
火焰升騰,那本承載著靈草無數(shù)心血的《草木通玄錄》,在眾目睽睽之下,迅速化為飛灰!
“不要——”靈草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哭喊,淚水奪眶而出。
“此等妖書,留之何用?只會蠱惑人心,敗壞我仙門正氣。”墨羽義正言辭地喝道,仿佛自己是正義的化身。
他焚燒的,不僅僅是一本普通的冊子,更像是在焚燒阿塵那“卑微”的出身,焚燒那些他不屑一顧的“凡俗”智慧。
一股濃烈的階級仇恨,如同那燃燒的火焰一般,在廣場之上彌漫開來。阿塵看著那在空中燃燒、飄落的灰燼,看著靈草傷心欲絕的模樣,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從心底直沖腦門。
他可以忍受別人說他笨,說他憨,但他不能忍受別人如此污蔑他的技藝,如此踐踏他朋友的心血。
他握緊了手中的“五行承意劍”,骨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墨羽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徹底激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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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靈草視若珍寶的《草木通玄錄》被墨羽當(dāng)眾焚毀,化為飛灰,阿塵心中的怒火如同被投入了火油的烈焰,熊熊燃燒。
他黝黑的臉膛因為憤怒而漲得紫紅,握著“五行承意劍”的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墨羽!”阿塵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如同受傷的野獸在咆哮,“你欺人太甚!”
他一步踏出,腳下的地面都仿佛震動了一下。
“怎么?被我說中了痛處,惱羞成怒了?”墨羽見阿塵這副模樣,心中反而更加得意,他就是要激怒阿塵,讓他失態(tài),讓他徹底身敗名裂。
他昂著頭,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看著阿塵:“我說的難道不對嗎?你這種鄉(xiāng)野匹夫,除了會些旁門左道,還會什么?也配與我等仙門弟子同臺競技?”“旁門左道?”阿塵怒極反笑,他猛地抬起頭,眼神如同兩把出鞘的利劍,直刺墨羽,“俺今天就讓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鍛造!什么是真正的五行之力!”
他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五行承意劍”小心地放在一旁相對平整的地面上。然后,他轉(zhuǎn)身從自己的鍛造臺上,拿起了那柄陪伴他多年的,看似平平無奇的聚靈錘。“諸位長老,各位師兄師姐,”阿塵環(huán)視四周,聲音雖然依舊帶著怒氣,卻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堅定,“俺阿塵,自小跟著俺爹打鐵,這柄錘子,就是俺吃飯的家伙。俺能鍛造出剛才那柄劍,靠的不是什么邪術(shù),靠的就是這柄錘子,和俺自己琢磨出來的本事。”
他高高舉起聚靈錘,錘身在陽光下閃爍著樸實無華的烏光。
“墨羽說俺用邪術(shù)蠱惑五行精氣,那好,俺現(xiàn)在就當(dāng)著大家的面,再鍛造一次,讓大家看看,俺的五行之力,到底從何而來。”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什么?他還要再鍛造一次?”
“瘋了吧?剛才那柄劍已經(jīng)耗費了他那么多心神,現(xiàn)在哪還有力氣?”
“而且,那地面都塌了,他上哪兒鍛造去?”高臺上的煉器太上長老眼中精光一閃,撫須道:“好!有骨氣,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證明。”
他一揮手,一股柔和的靈力涌出,將阿塵腳下那片塌陷的區(qū)域迅速撫平,雖然依舊是坑坑洼洼,但勉強清理出了一小塊可以進行鍛造的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