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現(xiàn)代懶洋洋地陷在沙發(fā)里，懷里抱著一包薯片，電視里正播放著某個購物頻道。

“最后三分鐘！三分鐘！原價一九九八，今天不要一九九八，不要九九八，只要二百九十八！德國工藝，傳世之作，一套能用一百年的頂級廚刀帶回家！”主持人聲嘶力竭，額頭上青筋暴起，仿佛賣的不是刀，是他的命。

李現(xiàn)代“咔嚓”咬碎一片薯片，含糊不清地吐槽：“騙子，全是騙子。昨天還說這刀是航天級材料，今天就變德國工藝了，明天是不是就該說它是外星人鍛造的了？”

旁邊的段小玉卻看得一臉嚴(yán)肅，他挺直著腰板，坐姿端正，不像是在看電視，倒像是在聽圣旨。

“姑娘，此人為何情緒如此激動？”他指著電視里手舞足蹈的主持人，眉頭緊鎖，“底下這行跳動的字，莫非是某種懸賞告示？或是……仙家法旨？”

“噗——”李現(xiàn)代差點把薯片噴出來，“什么懸賞告示，這是在賣東西！打電話過去，付了錢，就有人把東西給你送家里來。”

“送家里來？”段小玉的眼睛亮了。

電視畫面恰好給到那把菜刀的特寫，一刀下去，一塊鐵板應(yīng)聲而斷，火星四濺。

“此刀甚好！”段小玉脫口而出，目光灼灼地盯著屏幕，“若能購得，日后姑娘切菜必能事半功倍。這叫什么……電話？我們這就打？”

他說著，已經(jīng)起身，似乎準(zhǔn)備尋找李現(xiàn)代口中的“電話”。

“哎哎哎，你快坐下！”李現(xiàn)代一把拉住他，“那都是假的！夸大宣傳懂不懂？就跟街頭賣藝的胸口碎大石一樣，看著熱鬧，你真讓他去砸山，他敢嗎？”

段小玉被她拉著，滿臉都是不解和震驚。“廣而告之天下，豈能有虛假之言？這在……在我們那兒，可是欺君罔上之罪！”他一字一頓，說得極其認(rèn)真。

李現(xiàn)代正想跟他掰扯一下什么叫“廣告效應(yīng)”，門鈴不合時宜地響了。

“叮咚——”

“誰啊？”李現(xiàn)代嘀咕著起身，透過貓眼看了看，“哦，我的快遞。”

她打開門，一個穿著藍(lán)色制服的快遞小哥遞過來一個方方正正的紙箱。“你好，快遞，麻煩簽收一下。”

李現(xiàn)代龍飛鳳舞地簽了個名，道了聲謝，抱著箱子關(guān)上了門。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十秒。

一回頭，她發(fā)現(xiàn)段小玉正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她，那眼神里混雜著驚駭、迷茫，最終化為一種深深的敬畏。

他看看她手里的箱子，又看看電視里仍在叫賣的畫面，似乎瞬間想通了什么驚天的大秘密。

李現(xiàn)代還沒反應(yīng)過來，段小玉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鄭重其事地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姑娘竟已修得此等高深‘隔空取物’之術(shù)，小玉佩服！”

李現(xiàn)代抱著箱子，徹底傻了。

段小玉抬起頭，臉上是全然的信服與崇拜：“先前還以為那電話購物是真，如今想來，姑娘定是早已預(yù)知此物將至，方才引小玉觀看那‘幻境叫賣’，是為掩人耳目吧！”

“我……”李現(xiàn)代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恰在此時，她的手機響了，是林曉琪。

李現(xiàn)代魂不守舍地接起電話：“喂？曉琪……”

“干嘛呢？聽著跟丟了魂兒似的。”

“……我沒丟魂，我就是有點懷疑人生。”李現(xiàn)代壓低聲音，飛快地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他就給我行大禮，說我‘隔空取物’，你說我這怎么解釋？”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不行了……你家那位是腦補帝嗎？神仙邏輯??！人才，絕對的人才！”林曉琪笑得直喘氣，“哎，我說現(xiàn)代，你傻呀？解釋什么？這么單純一孩子，多好的機會！正好給你倆創(chuàng)造點二人世界，你不是老說他古板無趣嗎？這下多好玩兒?。?rdquo;

李現(xiàn)代掛了電話，再看向段小玉，發(fā)現(xiàn)他正一臉虔誠地研究著自己手里的快遞箱，仿佛那是什么絕世法寶。

她突然覺得，林曉琪說得……好像有那么點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