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傻。
或者說,這個年代能在這種部門里的人,就沒有幾個人是傻子。
在陳江河說完這番話之后,他就敏銳地意識到了。
這絕對是一次很好的宣傳機會。
而且,就算是不為了宣傳。
單單只為了那些孩子們,讓他們有動力為了更好的未來而努力讀書。
他也想去促成陳江河的提議。
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行!這件事我會和領導申請,應該很快就會批下來的。”
“這位同志,請問你叫什么名字?明天你可以再來這里找我,成或不成,到時候都會有個準信的。”
陳江河點點頭,道;“我叫陳江河,是金河村人氏。”
“陳江河……金河村……”
嘴里念叨著這兩個名字,周青山點點頭。
“行,我知道了,那就請你明天再來吧。”
陳江河點點頭,道;“多謝同志。”
周青山擺了擺手,又道:“要不要進來喝碗茶?”
陳江河笑了笑,道:“算了,還要盡早回去呢,免得在這邊耽誤太多時間,天色晚了不好走夜路。”
周青山聞言,正色點頭。
“那倒也是,同志你早點回去吧。”
陳江河跟周青山告了別,走到一臉懵逼的陳峰面前。
“走了啊,愣著干嘛?”
陳峰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的茫然之色。
“你剛剛干了什么?怎么就和政府里的同志聊的這么開心?”
陳江河笑了一聲,道:“也沒什么啊,就是說了我自己的一些想法。”
“這事你不用管了,到時候跟著我走就是了。”
陳峰撓了撓頭。
他雖然看不懂陳江河的操作,但總感覺這事似乎挺有意思的。
想了想,他也不再多說什么。
兩人走出了政府,陳峰又想起什么。
“你在這里等我一會,我得去買些鹽,家里沒鹽吃了。”
陳峰轉身離開。
陳江河則是站在原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他上一世,也是離開了曲縣才知道。
在周邊的幾個縣城里,曲縣已經(jīng)算是比較發(fā)達的了。
但即便是這樣,和后世的那些縣城比起來,還是差了太多太多。
和后世陳江河重生的那個節(jié)點比起來,哪怕是當時的小鎮(zhèn)子,都要比曲縣更好。
“陳江河?!”
陳江河正在心中思索著,幾天之后的具體計劃的時候,一道聲音卻有些突兀地從旁邊傳來。
聞言,陳江河下意識地轉頭。
只見穿著一套干凈整潔的小西裝的陳江海,正有些驚訝地盯著他。
在陳江海身邊,還跟著幾個小年輕。
眾人簇擁著他,像是在簇擁著自己的老大一般。
陳江河認識這幾個人,是縣里的幾個二流子。
平日里也沒什么正經(jīng)營生,就是在街上走街串巷的,做一點下三流的事情。
偏偏很會玩,各種玩樂的手段層出不窮。
之前他還在陳海鎮(zhèn)家里的時候,陳江海就很喜歡和這幫人混在一塊。
陳江海有錢,經(jīng)常拿著錢帶著他們玩。
他們就一口一個老大地叫著,很是滿足了陳江海的虛榮心。
陳江河也曾經(jīng)勸過陳江海,但他始終當成耳旁風。
這些人,也有一個統(tǒng)一的名號:頑主。
“喲,江河哥!這怎么這些日子不見,你都落魄成這樣了?”
有個穿著的確良襯衫的頑主樂呵呵地打量著陳江河,調笑道。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
“可不嘛,當年江河哥可是威風八面啊,整個曲縣的年輕人,誰見了江河哥不叫一聲哥???”
“嘖嘖,這倒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江河哥怎么還越混越回去了?”
“……”
眾人的語氣里,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
陳江河離開陳海鎮(zhèn)家已經(jīng)很久,他們也知道陳家對陳江河的態(tài)度。
所以此時嘲諷起來,更加肆無忌憚。
陳江河搖了搖頭,懶得搭理這幫頑主。
但一旁的陳江海,卻是沒打算就這么放過自己的親哥哥。
只聽他冷哼一聲,道:“陳江河,你又想來干什么?大年夜那天我的話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還想靠著當年的舊情回我們陳家呢?你簡直癡人說夢!”
“我告訴你吧!現(xiàn)在爸媽已經(jīng)完全不在乎你了!你就是個沒人要的廢物!”
他冷冷地笑著,目光盯著陳江河,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你就和你那兩個山里的廢物父母,永遠待在那個小山村吧!”
“來我面前丟人現(xiàn)眼,也真是不嫌自己丟人現(xiàn)眼!”
陳江河眉頭一皺。
陳江海說說自己,他懶得去在意。
兩世為人,他已經(jīng)明白了眼前這個弟弟的秉性。
貪財好色,好逸惡勞。
為了錢,他可以輕易地拋棄自己的親情。
不管是他真正的親生父母,還是陳江河這個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哥哥。
他都可以輕易地拋棄。
所以,他不想理會對方的挑釁。
但是,他此刻罵到了自己的父母,陳江河就有點不太能忍了。
“陳江海,你難道不知道,你也是他們生出來的?”
“為了錢財,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顧,甚至看都沒有去看過一眼。”
“你這樣的人,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陳江海的眉頭頓時一皺,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陳江河!”
他冷冷地盯著陳江河,怒聲道:“我警告你!少在這里胡言亂語!”
“我陳江海以前也好,以后也罷,都只會有一對父母,就是我現(xiàn)在的父母。”
“至于你說的那些,和我沒有任何的關系!”
陳江河看著眼前神色堅決的陳江海,內心微微一聲嘆息,搖了搖頭。
他知道,對方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
這并不奇怪。
他忽地想起了前世閃過的一些回憶。
在自己的父母身亡之后,大概是過了三年。
他偷偷地回到了金河村,在那個小墳包上,祭拜了自己的父母。
然后,他來到了曲縣,想讓自己的弟弟,也去看看他們。
生前不愿盡孝,至少死后看一眼,這并不過分吧?
可換來的,是陳江海冷漠的眼神,以及他手下人的一頓毒打。
以及,最后一句話冷冰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