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16日的這天讓我終生難忘,我從光頭小老板口中得知金毛于上月死在一所廢棄學校的里,當他繪聲繪色地給我描述金毛死狀時,一種悲涼和恐懼感油然而生,金毛死了,抱著祖母的骨灰盒,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布滿灰塵和雜物的墻角,他是服毒而亡,被發(fā)現(xiàn)時滿身蚊蠅,蛆蟲遍地。
我是一家洗浴中心的經(jīng)理,年紀30歲,是本地人,家境還算可以,我主要負責后勤工作,每天早上我都會打扮一番然后提上公文包開車去公司上班,別人都說我的氣質(zhì)像個公務(wù)員。
光頭小老板經(jīng)營三家理發(fā)店,他個子不高,皮膚黝黑,年齡約莫35,一條粗大的金鏈子盤在脖子上,顯示出雄厚的經(jīng)濟實力,平時他都會戴著一頂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他那夾雜淳厚口音的普通話在招呼兩個徒弟干活時顯得格外帶勁兒。
我經(jīng)常聽到他在給徒弟門灌“雞湯”時提到自己10歲就闖蕩江湖,睡過天橋、扛過大包,干過工地,后遇奇人拜師,創(chuàng)立三家理發(fā)店,對此我深表懷疑。
我原本與光頭小老板素不相識,能夠認識完全是天意,就在去年由于大環(huán)境影響,會所效益嚴重下滑,老板靈光乍現(xiàn),把場地除核心區(qū)域,全部切割成豆腐塊往外出租以節(jié)約開支。
后勤的辦公室位于一樓大廳東側(cè),這片區(qū)域原有100個平方左右,共有四個房間,兩大兩小,之后靠外的大房間被合并成一個區(qū)域,租給光頭小老板。
因此我們出入必須經(jīng)過理發(fā)店,每天各種刺鼻的化學氣味無孔不入地鉆進我們的辦公室,推開門總會見到遍地毛發(fā),而光頭小老板長期不育的傳聞,讓我驚懼不已。
我家離公司也就2-3公里,通常我會開車上班,所以一般來得都比較早,這天我剛一拉進開發(fā)店的玻璃門就發(fā)現(xiàn)一個滿頭金發(fā)的男子正曲身,站在洗頭床旁給一名年輕女子洗頭,店里有些昏暗,我定眼觀瞧,我發(fā)現(xiàn)竟是他——金毛!
我看看手表現(xiàn)在是八點,理發(fā)店規(guī)定10點之后才營業(yè),我本想上前和金毛打個招呼,又怕干擾他的活計。
金毛乃是光頭小老板的同鄉(xiāng),我們偶有接觸,就見他滿頭金發(fā),脖子上掛著一條細長的金鏈子,上身穿一件白色阿迪T恤,下身著褐色的褲子,腳上蹬著一雙耐克板鞋,活脫脫的小少爺模樣。
那女子仰面躺在洗頭床上,我看不清楚那女子的樣貌,由于洗頭床靠近窗戶,此刻一縷金色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印在那對高聳的山峰上,隨著女子不斷地調(diào)整姿勢,兩座山峰前后晃動,女子下身穿著短裙,裙下露出一雙白皙的長腿,如同象牙蘿卜,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皮涼鞋。
金毛一回頭,瞅見我正站在門口,我與他四目相對,一雙清澈的眸子,掛在他白嫩的臉上,豐潤的朱唇瞬間咧開,嘴角泛起微笑。
“哥,你干嗎不說話。”躺在洗頭床上的女子晃晃腦袋說。
此刻洗頭床上連接的花灑不斷地射出絲絲水柱,砸在女子烏黑的頭發(fā)上,陣陣水汽夾雜著“嘩、嘩”聲在寂靜的四周蕩漾開來。
“一個朋友上班。”金毛答說。
“你們上班挺早,那為啥不開燈啊。”女子問。
“這不顯得浪漫嗎?”金毛邊說邊揉著女子雙側(cè)耳根。
一陣隱隱約約的哼唧隨即響起。
“干啥你,渴啦?!”金毛沖身下的女子笑著說。
“你有病。”女子回答。
“你有火。”金毛回答。
我邊往里走邊沖金毛笑笑,然后推門而入,這段時間辦公室的門鎖松動嚴重,無法正常關(guān)閉,恰巧公司的維修師傅生病沒來,只能將門虛掩,那門縫角度刁鉆,正好對著我的辦公桌。
我時不時會看見一些客人往辦公室里張望,不過我同樣可以欣賞前來理發(fā)的各色女孩。
我坐在辦公桌前,邊打開電腦邊好奇地朝著門縫看去,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條長長的大桌子,上面擺著各類理發(fā)工具。
隨著時間推移,理發(fā)店雖然沒開燈,光線卻越發(fā)明亮,我的目光開始有意無意地偏向金毛。
金毛佝僂身軀繼續(xù)與女子交談,我屏住呼吸凝神諦聽,依稀辨識出他倆的對話。
“你多大了,老實說。”女子說。
“25了,不過還是個處。”金毛回答。
“撩撥女孩是托尼的拿手好戲吧”女子說。
“那也要看是誰,就像你這么漂亮,好像大明星。”金毛的雙手伴隨他語言持續(xù)輸出,也尋求進步,從女子的耳根游向脖子。
“哪有,哈哈。”女子羞澀說。
“嗯,嗯。”女子又禁不住哼唧一聲。
我頓時瞬身激靈,我時不時胡亂地點擊鼠標,緊盯電腦屏幕,生怕被他們發(fā)現(xiàn)。
我注意到金毛的手正在女子頸部上下揉搓一陣,又尋求進步,滑到肩部,這雙手時不時地在向前試探,隨著動作穩(wěn)步施展,女子哼唧之聲此起彼伏,一股腦兒鉆進我的耳朵里,就像夏天的蟬鳴使得我煩躁難耐。
不久金毛俯身對著女子耳語幾句,那女子聽罷忽然拍打金毛說:死鬼,男人都一個德性。金毛樂呵呵地替她擦拭頭發(fā)。
稍后金毛扶女子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吹風機替她吹干頭發(fā),金毛摟著女子的腰,二人剛一拉開玻璃門,就見光頭小老板迎面趕來。
光頭小老板此刻面露兇光一把攔住金毛說:“今天我有話說。”
金毛先是一愣,片刻和女子耳語幾句,掏出一串鑰匙遞給她,女子接過鑰匙剛準備離去,哪知光頭小老板齜牙說:“小姑娘,什么人你得看清楚。”
此話一出,金毛“嗷”一嗓子跳起來對著光頭小老板那光潔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那聲音猶如響鞭劃破長空般一般的清脆廣遠,光頭小老板咋呼著反手將金毛猛推進店里,金毛頓時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光頭小老板順勢壓上去,指的洗頭床上凌亂的毛發(fā)和濕毛巾,怒罵道:“你個混賬,老是來我店里搗亂,你也不看看監(jiān)控,老子今天好好和你算賬。”
金毛的手在地上亂抓似乎想拿起什么東西敲擊眼前的光頭,可是除了一手毛發(fā)外什么也沒抓到。
“你有病啊,你快下來!”金毛一邊奮力掙扎一邊回罵。
“我讓你猖狂,讓你不干人事!”光頭小老板卷起袖子對金毛左右開弓。
一旁的女子嚇得哇哇大叫,她并沒上前拉架而是選擇丟下鑰匙倉皇出逃。
金毛發(fā)覺女子跑掉無法開展“工作”頓時青筋暴突,用雙手死死掐住光頭小老板的脖子,光頭小老板片刻漲得滿臉通紅,那粗大的金項鏈垂在金毛的臉上讓其暴怒異常。
“?。?rdquo;光頭小老板對著金毛的肚子來上一拳,一聲慘叫立刻劃破長空。
“嗷!”金毛忽然用膝蓋朝光頭小老板的襠部頂去,頓時“火花四濺”
由于門縫存在角度,那二人惡斗的開端我并未完全看清,也是事后調(diào)閱監(jiān)控方知一二,此刻我忽見有那四條腿糾纏在地上舞動、嚎叫聲。
我沖出來試圖將二人分開,但此刻兩人十分投入,全然不顧勸阻,恰巧此時光頭小老板的兩個徒弟恰拎著大油條和包子走進來,一番折騰之后,打斗才得以終止。
“你給我滾,下次再看到你搗亂,我就打斷你的狗腿!”光頭小老板拍拍身上的灰塵指著金毛怒罵。
金毛擦擦嘴角的余血豎起中指扭頭離去。
“你發(fā)這么大火干嗎。”我拍拍光頭小老板的背。
“奇哥,金毛就是欠揍。”光頭小老板喘著氣說。
我遞給他一支煙,又回身散給那兩個正在收拾東西的徒弟。
我瞅瞅四周,店里桌子邊緣矗立著4塊大鏡子,每塊鏡子等距離間隔開,鏡子對應(yīng)的桌子下面是一張張褐色的靠背皮椅子,也許是時間久了,部分區(qū)域灰色的地板露出內(nèi)瓤,墻上掛著幾張時尚的相框,兩道寬大的玻璃門將這里與外界隔開。
“這家伙不是好種,他在馬路對過的酒店定下一間長包房,每月房租1500元,就是為哄騙女的上床,這廝裝出事業(yè)有成,經(jīng)常乘著理發(fā)店無人,帶些女子來洗頭還自稱店長。”
“那也不至于開干吧。”我說。
光頭小老板似乎有難言之隱,話到嘴邊又咽下。
“這家伙真有錢,怪不得夜夜當新郎。”我笑著說。
“他有個屁錢,兩間破瓦房,無父無母,一個瘸腿奶奶跟著他。”光頭小老板冷笑說。
“那金毛怪可憐的。”我又說。
“幫他就是幫狗!”光頭小老板怒瞪著我說。
“消消氣,畢竟你們都是老鄉(xiāng)!”我說。
“什么老鄉(xiāng),他家全是壞種,父母早年吸毒死掉,他奶奶年輕時是村里出名的放蕩寡婦。”光頭小老板繼續(xù)說。
我大吃一驚說。
隨后我見光頭小老板掏出兜里的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老婆,那小子剛才被我揍了一頓。”光頭小老板說。
電話里傳來低沉聲音,我聽不清楚。
“法院不是判了嗎,錢一定要過來。”光頭小老板繼續(xù)說。
這時公司的老財務(wù)找我要工資單,我便轉(zhuǎn)身回到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