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熱情回應(yīng)：“一塊二一斤，豆油炸的鮮魚，買回家凍上，吃之前一熱還是噴香！”
擠在前面的人們貪戀地嗅著炸魚的香味。
眼見著那炸魚上裹著面粉，炸得兩面金黃，不少人已經(jīng)開始咽口水。
還有幾個人七嘴八舌地還價：“太貴了，供銷社賣得炸魚才八毛一斤！”
李巖白了他一眼：“那你去供銷社買，我這不要油票還不要白面票和肉票。”
前面的人還要講價，被幾個膀大腰圓的壯漢一肩膀扛飛：“你不買我們買，給俺哥幾個一人來十斤。”
李巖麻利地收錢，稱炸魚，為首的壯漢低聲說：“我是鋼廠的高爐工大力，兄弟你年前去鋼廠找我就行。”
“我們這活又苦又累又熱，虧了嘴熬不?。?rdquo;
“多了不敢說，這一趟百十來斤我們工友們就能湊著買了。”
工人老大哥們往前湊，稱完魚，發(fā)現(xiàn)了李巖準(zhǔn)備運(yùn)給供銷社的油。
幾個工人小聲打聽：“兄弟，油咋賣？”
李巖低聲說：“我來的匆忙，這些油是有主的，十天后我?guī)в蛠磉@賣！”
聽到過十天能運(yùn)油來賣，幾個工人眉開眼笑。
想講價的那幾個被這群壯漢擠得東倒西歪，好不容易等著人家買完了，裝炸魚的幾個桶全空了。
路口來了幾個歪戴帽子的年輕人，有幾個趕黑市的慌忙收拾東西跑路。
年輕人分別追那幾個逃跑的人索要保護(hù)費(fèi)，見李巖這邊沒動地方，就沒急著過來。
李巖趁著找錢的空兒，把李林拽出來坐到車轅準(zhǔn)備。
炸魚很快銷售一空，李巖的棉襖兜里裝滿了零散的票子。
混混們見李巖車上還有個大缸沒動呢，沒著急過來收他的錢。
哪知道李巖已經(jīng)順利賣掉了三百多斤的炸魚，足足掙了有350塊，準(zhǔn)備撤了。
李巖故意做出還要繼續(xù)做生意的模樣，叮囑李林往供銷社趕車。
等收保護(hù)費(fèi)的混混訛完那些人過來時，李巖把裝炸魚的幾個空桶都裝上了馬車，給了馬一鞭子，讓李林先走。
人群見混混們過來，匆忙做鳥獸散。
此刻人群中出現(xiàn)一個人影，竟然是村子里的歪嘴，董建國的狗腿子。
歪嘴一看見那些混混，嬉皮笑臉叫了句：“海哥！”然后腳底抹油，直接跑了。
李巖就覺得哪里不對，難道自己被跟蹤了？
為首的混混叼著帶把的香煙，吐出個煙圈兒，蠻橫地說：“生意不錯呀，把保護(hù)費(fèi)交了吧！”
李巖把錢往兜里深處按了按，唯恐一會兒動手再丟一些。
李巖瞟了一眼混混：“收了錢，你就能保護(hù)我了唄？”
幾個混混以為遇到了軟蛋，一齊放肆地大笑：“對呀，只要你好好孝敬哥幾個，哥幾個包你在這黑市上做生意順風(fēng)順?biāo)?rdquo;
“別像他們似的，舍不得幾個小錢，掉頭就跑，不識抬舉的被我們哥幾個逮到，錢得加倍！”
叼煙的混混把煙屁吐在地上：“少廢話，老子看到你趕了個車來，剛才圍了一圈兒人，沒十塊錢，今天你走不了！”
十塊錢？農(nóng)民忙活一個月都掙不上十塊錢。
李巖往地上吐了一口：“那就看看你們哥幾個有沒有實力保護(hù)我吧！”
上一世他進(jìn)城后沒少受混混流氓的欺負(fù)，但也在混亂中早就有了自己的防身之術(shù)。
這幾個人，完全不夠他打的。
幾個小混混裝模作樣一擁而上，李巖掄起秤砣，直接把第一個上來的小子拍了個滿臉桃花開。
疼得那小子“媽呀”一聲，就地摔倒。
剩下幾個混混嗷嗷怪叫：“小子你找死！”
小混混們打架，無非是攢雞毛湊撣子。
李巖在油坊勞動，身體結(jié)實，力大無窮。
沙包大的起拳頭，加上堅硬無比的鐵秤砣，把這幾個混混打得比遭受了滿清十大酷刑看起來還慘。
直到所有的混混倒地不起，李巖朝其中一個臉上吐了一口黃痰。
捋了捋自己的頭發(fā)不屑道：“眼睛放亮點兒，下回我再來，你們要還這么不懂規(guī)矩，我就再教育教育你們！”
幾個混混哭叫著求饒：“大哥，你就饒了我們吧，再不敢了！”
李巖邁開腿，順著路追李林。
李林那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貨，李巖擔(dān)心他伺弄不了牲口，再翻了車，他現(xiàn)在可賠不起一缸油。
順著車轍和馬蹄子的印兒，才追出一條街，就看見李林像塊破抹布似的被丟在路邊垃圾堆。
車，油缸，不翼而飛。
李林躺在垃圾堆邊上，鼻青臉腫，渾身污血和灰塵。
李巖掐人中，做心肺復(fù)蘇，又使勁地?fù)u晃。
總算李林慢吞吞睜開眼，確定面前是大哥，這才哭出聲來：“大哥，路口出來幾個小子，把車搶了，全沒了！”
李巖火冒三丈：“誰干的，認(rèn)識不？”
李林虛弱地?fù)u頭：“城里有人搶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這可怎么辦！”
李巖把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拉起弟弟就走。
李巖拉著弟弟去報警，民警順著車轍印兒找了一圈沒什么結(jié)果。
東西被搶，這在八三年嚴(yán)打以前是常有的事兒。
民警同志一再安慰李巖不會有事。
丟失的是公家的豆油，李巖身上有介紹信，又有調(diào)撥憑證，不會讓他個人賠償。
瞧著弟弟李林讓人打得快腫成個豬頭，李巖覺得哪里不對。
一般搶劫的，東西到手了，不會把人打得這么狠，除非是有仇。
李林更不會是為了一點集體的豆油能和人拼命的主兒，這里面一定有貓膩。
李林去包扎，李巖順著歪嘴逃跑的路口，四處搜尋痕跡。
一聲熟悉的馬嘶傳來，李巖順著人家墻根煤堆趴上墻頭。
在一處破院里，卻看到生產(chǎn)隊那匹褐色的小馬。
屋里傳來說話聲：“怎么沒把李林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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