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同行的活兒。”譚新恒一眼就認(rèn)出來,不禁咽了口唾沫,希冀地看向覃五哥,“難道……?”
譚永年走上去,從磚縫扣下一小撮黑泥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不是天然土,里頭有木炭跟青石灰。”譚永年眼睛發(fā)亮,“難道……?”
木炭可以防潮,青石灰用來驅(qū)蟲,都屬于墓室常見的外部封土。
莫非里頭還有墓?
覃五哥沉穩(wěn)道:“八九成吧,先弄弄看??催@樣子,估計還沒開過。”
沒開過的新漢墓!
峰回路轉(zhuǎn),眾人又有了斗志。
我主動撿起被扔在地上的洛陽鏟,眼巴巴跑到譚永年身邊:“年哥,我?guī)湍悖?rdquo;
“閃開閃開,都這時候了還用啥洛陽鏟。”譚永年嫌棄地推開我,跑到盜洞底下朝對講機(jī)喊,“興子,把包丟下來!”
對講機(jī)沒回復(fù),也就幾秒功夫,上頭“砰”地聲掉下個大背包。
背包很大但很輕,估計是專門用來裝寶貝的。
譚永年摸索了一會兒,居然摸出包炸藥。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年哥,要,要炸嗎?這不好吧?”
小說里的盜墓賊都是聽聲辨位,用的都是冷兵器,看著就賊神秘、賊厲害。
這怎么……還用上炸藥了呢?
這么直接的嗎。
我有點(diǎn)擔(dān)心。
不是怕破壞墓穴,而是怕動靜太大。要是墓穴塌了,或者被人聽到怎么辦?
譚永年嗤笑:“放心吧,墓里隔音好得很,比你想的堅固!”
譚新恒也拍拍我肩膀:“肉豬是老土工了,你躲遠(yuǎn)點(diǎn),別被炸到。”
我還是怕,但看到譚新恒和覃五哥都習(xí)以為常的樣子,也只能縮到最遠(yuǎn)的角落里,使勁捂住耳朵。
譚永年熟練地找好位置,挖出個小坑把炸藥包卡住,安上雷管和引信。
“轟——!”
地動山搖,我不防之下摔倒,差點(diǎn)被灰塵給埋了。
但其他三人就跟聾了似的,對炸藥弄出的動靜充耳不聞,一個個特興奮地湊到墻邊。
“好大一個洞!”譚永年習(xí)慣性地搓手,“絕對沒錯,哥,五哥,這是過仙橋!”
所謂過仙橋,說的是合葬墓中聯(lián)通兩個墓穴的通道。
古人相信死后魂歸冥府,希望能有人陪伴,不要孤單一人,所以流行合葬或陪葬。
比如夫妻合葬,或主人死了,陪葬一大群奴婢、陶俑。
都是取在陰間相會,好讓夫妻繼續(xù)恩愛,忠仆繼續(xù)伺候主人。
漢代不提倡人殉,大都用陶俑取代,但也有為數(shù)不少的諸侯富豪嫌棄陶俑不夠“貼心”,非要逼迫奴婢“自愿”陪葬的。
不過這過仙橋建得鄭重其事,又有一墻之隔。對面應(yīng)該并非陪葬坑,而是夫妻的并穴合葬墓。
附近沒有其他盜洞,通道又是我們剛剛炸開的。
這說明,對面八成真的是“新鍋”!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有了收獲的可能,難怪幾人都冷靜不下來。
覃五哥欣慰中又略帶疑惑:“奇怪,這通道不難發(fā)現(xiàn),為什么之前來的那伙人沒動它?”
“管那么多呢,蠢唄!”譚永年等不及了,“哥,咱們這就開干?”
墻上已經(jīng)被炸出一個洞,朝里面看去,有條黑漆漆的通道直通對面。
通道原本只有小窗大小,但被炸藥轟開,已經(jīng)能容納一個成年男人進(jìn)去。
不過只能爬一小半,剩下的通道還是很窄,周圍都是夯實(shí)的青石磚。
還得炸!
譚新恒雖然被覃五哥說得猶豫,但最終還是貪財?shù)谋灸苷紦?jù)上風(fēng),點(diǎn)頭道:“繼續(xù),把路炸通!”
要是北派遇到過仙橋,大都會為了避免破壞墓穴,選擇用洛陽鏟一點(diǎn)點(diǎn)挖。
但譚家兄弟可能是南派作風(fēng),也可能是對調(diào)配炸藥計量很有自信,瞧都沒瞧洛陽鏟一眼。
也不知道既然用不上,這幫人干嘛非得帶。
盜墓賊的執(zhí)著?
但粗暴也有粗暴的好處,這種砌墻的青磚可賊硬,要是挖的話,不定挖到啥時候去。
村里人都日出而起,要是干到天亮被人發(fā)現(xiàn),可就得不償失了。
又是幾聲巨響過后,整條通道終于被炸開,譚永年也懶得用我“趟路”,直接就鉆了進(jìn)去。
譚新恒也沒阻止,在弟弟進(jìn)去后示意我拿著包跟上,接著和覃五哥一起也鉆了進(jìn)來。
從墓穴大小和規(guī)制來看,墓主人并非諸侯等能割據(jù)一方的貴人豪富,墓里自然不會有專門防賊的致命機(jī)關(guān)。
沒必要太過小心。
通道不算長,幾人很快就爬完了,看到眼前的場景,都不禁屏住呼吸。
只見眼前的墓穴和隔壁那個幾乎完全一樣,墓室保存完好,沒有任何人為折騰過的痕跡,非常符合漢墓規(guī)格。
果然是個新鍋!
譚新恒深吸一口氣:“干活!”
譚永年興奮地吆喝一聲,跳下就朝墻邊跑去。
手電筒照耀下,能清晰看見四面墻上栩栩如生的壁畫,還有許多精美的浮雕。小心鑿下來,都能賣一大筆錢!
譚新恒也沒閑著,指揮我一起把里頭的擺件裝包。
比如放在西北角的各種青銅擺件、當(dāng)做極品的玉石配飾,都是好東西,必須得帶走。
地上還有些陶俑仆人、士兵,我按照譚新恒的囑咐一一繞過,在確定安全前不能“驚了他們”。
要是諸侯王或者富豪的墓穴,里面可能還會有堆積如山的黃金白銀。但現(xiàn)在這個顯然只是個小官,能有些青銅擺件陪葬就不錯了,不能貪心。
覃五哥沒跟我們一起搬寶貝,作為團(tuán)伙里的眼把頭,知識最豐富的人,他要負(fù)責(zé)墓里最詭異也最危險的東西——棺槨。
古人都有把最珍愛的寶貝放在身邊下葬的習(xí)俗,所以棺是必須要開的,但不能隨便開。
覃五哥提著手電筒,小心走到墓室的正中間,棺槨呈放的位置。
那也是副楠木打造成的棺材,按風(fēng)水?dāng)[得穩(wěn)當(dāng)。表面刷有黑漆,蓋得十分嚴(yán)實(shí),柳釘釘在棺蓋上,密不透風(fēng)。
咋看沒什么特別的。
但覃五哥沒有隨意動作,他繞著棺槨走了一圈又一圈,不知在看些什么。
過了會兒,覃五哥突然叫我:“廖承祖,碰過女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