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好好。”
老王頭實在坐不住,打了個招呼就出了門,嘴里還不停念叨著:“哎呀,現(xiàn)在的娃,整天尋思啥?”
家庭會議在孫茂平的嘆氣中結束,最終張建國被剝奪了吃晚飯的權利,并且趕出了小土房。
好在嫂子回娘家了,張建國只能去大哥外屋地搭一塊門板湊合一宿。
第二天蒙蒙亮,妹妹就從家里偷出來兩個窩頭來到了正房。
張建國就著白開水把兩個窩頭咽下了肚。
他今天打算出去搞點錢,回來補貼一下家里。
從家里出來,張建國就直奔后山的樹林,昨天晚上下了幾個小時的雨,按照他的經(jīng)驗,今天樹林里肯定會出菌子。
依據(jù)上一世的記憶,張建國很快就找到一個大菌子圈,他的手法還沒退化,很快就裝了半筐。
接著一路往上,帶來的兩個筐瞬間滿了。
等同村的人來踩菌子時,張建國已經(jīng)拎著兩大筐往下走了。
“哎呦,這不建國嗎?”
迎面說話的,是村支書的兒媳婦宋桂芹。
宋桂芹比張建國大三歲,雖然是農(nóng)村的,但保養(yǎng)的不錯,本身胸大屁股翹,外加吃得好,又是村支書家的兒媳婦,不用下地干活,所以顯得格外的白嫩。
張建國沒工夫理她,他著急帶著菌子送到公社集市的貨站上,再晚一會水分流失了,賣不上好價錢。
“哎,咋還不理嫂子了。”
宋桂芹直接攔在了張建國面前。
這要是在村子里,她肯定不敢這樣,倘若被人看到了,扣上個亂搞男女關系的罪名,那可一輩子都完了。
可這里是樹林,宋桂芹往上走的時候,身后一個人都沒有,所以她才敢這樣膽大。
“哦,是桂芹嫂子啊,我這就顧著找菌子了,沒聽到。”張建國象征性的回了一句。
宋桂芹繼續(xù)攔在路中央,沒有打算走的意思,自家男人開春就出去打工了,已經(jīng)快半年沒回來了,整個村子里,她最能看入眼的就是張建國,如今遇到了,肯定要聊上幾句。
“你是找菌子,還是找媳婦兒啊,建國,我聽說昨天去朝陽公社相親了?”
說點別的倒沒事,一提這個張建國更來氣,頭也不抬的回道:“早就黃了,以后別和我提這個。”
接著直接從宋桂芹身邊的樹樁子蹭過去,差點把宋桂芹擠進土坑里。
宋桂芹一個趔趄,連忙扶住旁邊的樹,回過頭看到張建國已經(jīng)走下去了。
“這個犟種,真是個油鹽不進的倔驢。”
罵完了張建國,看著那走遠了的高大身形,宋桂芹又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張建國提著兩大筐鮮菌子健步如飛,他得早一點趕到公社的貨站上。
這個年代,私自買賣還是不被允許的,但是在山貨豐富的農(nóng)村或者城鄉(xiāng)結合部,也不是管得那么嚴。
快到貨站的時候,張建國從路邊揪下來一下大寬樹葉子蓋在竹筐上,然后徑直走到貨站的后方。
說是一個貨站,其實就是公社里一個做買賣的人家,楊樹生從很早就趕個驢車做小買賣,這些年啥都干,也沒少賺,至少家里面殷實的很。
見到外邊有拎著筐往過走的老鄉(xiāng),楊樹生連忙帶他來到偏房。
張建國掀開樹葉,兩大框鮮嫩的菌子呈現(xiàn)在了面前。
這東西在兩個時段最值錢,一種是現(xiàn)在這樣,鮮嫩的,剛撿出來的,弄點豬油炒著吃,別提有多香了。
另外一種就是曬成干,這會兒正值夏天,把菌子翻過來曬的一點水分都沒有,吃的時候弄點羊油或者豬油,條件好的燉個小雞,老話講,刀架脖子上都不帶松口的。
“嘿,建國,你小子可以啊,這么鮮溜的菌子還第一次見,你是今天最早過來交貨的。”
楊樹生忍不住夸贊道。
“嘿嘿,楊叔,咱這不是通過勞動換取經(jīng)濟自由嘛,莊稼人唯一剩下的,就是勤奮了,我起這么早,肯定撿最好的菌子啊。”
張建國把自己的早起美化成了勤奮,他萬萬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不敢睡在家里,不然老爹一早就得找他算賬。
“行啊,建國,你小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能說會道,我也就不壓價了,今天這個給你最高的收貨價。”
楊樹生說完就去后邊拿來一桿秤,用秤前邊的鉤子勾住筐邊,一手提著筐,一手撥弄秤砣。
“這是高高的,再往后來一下啊……”
楊樹生示意張建國看秤桿。
這種秤桿和現(xiàn)在的電子秤不一樣,它主要的原理就是杠桿原理,兩頭最后達到水平了,那秤桿上的數(shù)字,就是貨物的重量。
一些做買賣的人,會耍一些手法,利用慣性原理會讓這個秤桿變得忽高忽低,從而占一點小便宜。
楊樹生那句高高的,往后來點,是表現(xiàn)自己做買賣大度。
張建國當然懂,他不在意那一星半點的,于是笑著迎合:“楊叔,你這么照顧我,別賠了。”
這話引起了楊樹生更爽朗的笑:“哎呀,建國,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你小子以后制定能成大事。”
說道這里,他好像一下子想起來什么問道:“唉,對了,我聽你嬸子說,你昨天去朝陽公社李家提親了,成了嗎?”
張建國直接搖搖頭回道:“沒成,人家瞧不起我家,嫌彩禮少。”
“哦,當真沒成?”楊樹生又追問了一句。
“沒有,昨天在朝陽公社,兩家還鬧了個不愉快,這事就徹底黃了。”
楊樹生聽完這話,立刻呈現(xiàn)出一種欲言又止的樣子,稍微斟酌了一下,他撇撇嘴說道:“建國,我看你是個聽話的孩子,我也就和你說實話,其實你倆沒成也好,那李家的閨女,作風有問題啊……”
張建國抬起頭,故意做出一份很吃驚的表情。
“啊,還有這事?我只知道她嫌貧愛富,還有別的事?”
楊樹生左右瞧了瞧,向張建國貼了過來:“有一回啊,我從城里交貨回來,騎著自行車路過朝陽公社,我看見她和那個唱戲的從草垛里鉆出來。”
“你說孤男寡女的,從草垛里鉆出來,還能有啥事,叔也是過來人,草垛里的那些事,叔還不熟么?”
一聽這話,張建國頓時來了興趣。
“叔,草垛里的事,要么展開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