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翠似乎卻對我抱有很大起到地說：“那你呢，你相信我的話嗎？”

我被問的有些不知所以，便回答她說：“我也不知道，但是做決定的終歸還是我哥，我會把你說的每一個字都轉(zhuǎn)達過去的。”

說完我就走了，可是當我回到家，跟我哥說了這些之后他卻大發(fā)雷霆，甚至氣急之下還動手打了我一頓，一條腿被大的大片淤青，走路都走不動。

他以前從來都沒打過我。

我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晚上的時候，我哥還是來看我了，興許是有些愧疚，他除了藥以外還帶了一碗雞湯，是從隔壁陳大娘家里討來的。

“以后你可以去給她送吃的，但是每天只許給她一個饅頭，但凡多了一點，我就沒你這個弟弟！”

大哥的話我不敢不聽，但我總覺得，大哥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可我細細回想，卻又想不起來大哥究竟哪里變了。

對于一個成年人來說，每天一個饅頭怎么可能吃得飽？一個饅頭下肚，頂多也就能吊著她一口氣而已，更何況她還是個孕婦。

但這是大哥的吩咐，我不能違背。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了九個月。

每天一個饅頭，小翠早已經(jīng)餓的皮包骨頭了，按理說這種情況之下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早就已經(jīng)掉了。

可她的肚子卻一天天的越來越大，算算時日，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十個月了，隨時都有可能是預產(chǎn)期。

她看起來好像真的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一樣。

“你，難道真的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嗎？”

今天，我按照慣例把饅頭放下之后問她。

可小翠沒有回答，看了一眼饅頭，伸出早已干枯的手將饅頭拿過去，用盡全身力氣啃噬。

小翠的模樣，看起來分外恐怖。

她已經(jīng)半年沒有說過話了，想到這一點，我心頭的恐懼更又加深了幾分。

我不敢多待，趕緊離開她家，我總覺得小翠越來越邪門了。

離開之后，我馬上聽見外面的村民在議論。

“你們看見了嗎，陳大壯從城里帶回來的那個女人，皮膚白白嫩嫩的，大壯可真是好福氣啊！”

“說得沒錯，這女人不比之前那個惡鬼投胎的好一萬倍？大壯還真是有福氣嘞！”

陳大壯，是我哥的名字。

回到家的時候，我哥已經(jīng)找了幾個人在收拾打扮家里了。

各種雙喜貼紙都貼了起來，綢帶也都掛了起來，看起來好不熱鬧。

“哥！”

我喊了一聲，小步跑到我哥的面前，此時他看著周邊布置的場景，臉上充滿期待。

聽到我喊他以后，我哥也沒有什么反應，只微微道：“你回來了。”

我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跟他說起了小翠的事情：“哥，我看小翠的肚子，這幾天估計也就是預產(chǎn)期了，那邊你要不要……”

可我哥看起來壓根就不在乎小翠，說道：“我給你嫂子熬了大骨湯，就在廚房里，你幫我端過去，不過記得，不要跟她說話，她們那邊的規(guī)矩就是新娘子結(jié)婚的這些天不能跟新郎外的任何一個人說話。”

說完我哥就去忙別的去了，而現(xiàn)在我也想見見，我這第二個嫂子究竟長什么模樣，能讓村里人這么議論。

從廚房盛了一碗大骨湯，我謹小慎微的端著便來到了我哥的房間，我們家一共就兩個房間，嫂子自然是在我哥的房間里了。

來到門口，我手里端著雞湯不方便敲門，就在門口喊了一聲：“嫂子，大哥讓我給你端了大骨湯，你喝一點！”

沒人回應，我便用胳膊肘去敲門，可這一碰，門竟自己開了。

我一眼看過去，嫂子此時正坐在梳妝臺前拿著剪子往自己的手腕扎！

這還得了？我也顧不得手里的大骨湯，將它放下然后跑過去一把將那剪子奪走。

只可惜我還是來晚了，嫂子的手腕上正有鮮血不斷的滴落下來。

“嫂子，你這是干什么！”

我喊了一聲，趕緊拿紙來幫她止血。

可她的表情看起來卻并沒有一丁點痛苦的樣子，反倒問我：“小翠，現(xiàn)在還活著嗎？”

聽她提到小翠，我有些吃驚：“你認得她？”

“當然認得，而且……”像是有什么不能說的一樣，嫂子的話到這里就停了：“你出去吧，否則讓你哥見到我們來說話，只怕你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我心想這是嫂子家的規(guī)矩，嫂子都不在意，我哥又會說什么？便回答：“放心吧嫂子，我哥可不是個喜歡動粗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結(jié)婚那天，你會重新認識他的。”

嫂子說了這句話之后就沒再搭理我了，我也很自覺的退了出來。

家里一直忙碌到晚上，我累得不行，躺在床上沒一會功夫就睡著了。

“陳河！陳河！”

恍惚間，我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坐起來扭頭一看，只感覺一陣刺骨的冷風吹來，而后，也一顆五官都已經(jīng)干癟下去的腦袋正對著我的臉。

這一下把我魂都嚇飛了，心臟跳動的頻率簡直就像是要沖破我的皮肉飛出去一般。

我顧不得什么，拼了命地朝后面退過去，一直靠住墻退不動了才止住看去。

那顆腦袋的五官雖然干癟，但是看起來竟然還有半分熟悉，已經(jīng)無比干枯的頭皮之上，還有不少灰色的頭發(fā)雜亂無章地垂下來。

再往下看，看到她那高高挺起的肚子之后我才意識到，這是小翠！

“小，小翠？你怎么來了？”

我說話的聲音都在不斷顫抖，我能看見他的四肢已經(jīng)干癟，不，更準確點的來說，應該是干枯。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用這已經(jīng)“干枯”的四肢來到我家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悄無聲息的來到我房間的，我只知道，她現(xiàn)在比鬼還像鬼。

小翠用一種幾近干澀沙啞的聲音回答：“我的孩子，明天就要出生了，你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