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江毅問,她早就把這種料子拋之腦后忘得一干二凈。
他怕是有錢沒地花,買這種廢料?
“多少錢一米?”待婦人將東西拿出來,江毅摸了摸,正是那種料子皮,完全可以做雨衣。
“一米兩塊五。我說小伙子,這個價錢你還不如買上好的布料,才五毛一米,能穿他個三五年的。”女人試圖說服江毅,她可不想宰江毅。
可江毅像是中邪了似的,一根筋,指定道:“就這個了,三米的,裝起來我有急用。”
說著,江毅掏出七塊五遞給婦人,拿著袋子就走了。
“這人傻了嗎?七塊五買一堆塑料皮干什么?唉。”女人站在門口,望著江毅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好像在替他惋惜這七塊五。
八十年代的七塊是一個普通人家一個月的伙食費。
。。。。。。
江毅騎著車很快回到了家,趁著老婆安小梅還沒去廠子上班,他要干一件大事。
剛進屋便碰到安小梅在倒水喝,江毅扔下袋子跑過去獻殷勤:“老婆你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再吃點東西?”
安小梅搖搖頭,冷冷的問:“不餓,你去干嘛了?那是什么?”
安小梅一瘸一拐走過去,撿起地上的袋子,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些黑色的塑料皮,好像還挺新的。
“這個呀,這個做好了能賣二十塊!”
“二十?江毅你可別逗了,租車我勉強相信,一個月七十多塊我很知足了。”
“你又作什么妖,說這些破東西能賣二十,我才不信!”
安小梅一臉不相信,還在袋子里看到了一張紙寫的小票,上面寫著大寫的“七圜”。
“你。。。。。。你買的?花七塊五??”安小梅又紅了眼眶,很生氣。
她想給江毅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沒想到掙點錢,債還沒還完呢,就開始亂花錢。
失望!
“老婆你先別急啊,聽我細細道來。”江毅哄著安小梅,解釋道:“我先做個實驗,你看。”
江毅拿著剛才安小梅喝水的白色杯子,上面畫著毛主席和五星圖案,八十年代革命風。
里面還裝著一些溫水。
江毅把塑料皮拿了出來,將杯子里的水全倒在上面:“老婆你看,這是一種不進水的料子,我需要把它做成帶帽子的衣服,然后在下雨天賣出去!”
“什么什么?雨天賣帶帽子的衣服?”安小梅一時沒反應過來,正在一點點捋。
江毅沒有說話,這確實需要捋。以八十年代的人來說,帶帽子時尚的衣服,聽說都沒聽說過。
“你的意思是把帽子縫上去?這樣人穿上就不會挨澆了,對嗎。”安小梅可算是捋明白了,但還是滿臉疑惑。
“你可真棒老婆,就是這個道理,我們暫且給這種衣服起名字叫雨衣,怎么樣?”
“現(xiàn)在正好是雨季,肯定大賣!況且現(xiàn)在還沒有賣這種衣服的。”江毅挑著眉頭,得意地說道。
他已經(jīng)在憧憬了,而且地方都想好了,第一個賣點就在鋼鐵廠門口。
“可是。。。”安小梅猶豫疑惑,江毅看出來后馬上猜到老婆現(xiàn)在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現(xiàn)在最困難的是雨衣怎么做,這不難,等會我畫張圖,我們這不是有最好的裁縫嗎?”
江毅示意安小梅,以前衣服褲子都是她做的縫的,十分精細,甚至看不出補丁來。
老婆無疑是最好的裁縫!
“我?能行嗎?而且縫紉機都好久沒用了,我怕。。。。。。”安小梅有些猶豫和不自信,主要是對新鮮事物的抗拒。
八十年代思想封閉,大多數(shù)人對新鮮事物沒什么追求感,甚至抗拒嘗試,沒有主觀能動性。
這也就是經(jīng)濟落后的原因,再反觀西方國家,差距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面對如此不自信的老婆,江毅只能用吹捧:“老婆,你可是方圓幾公里縫活最好的,我相信你,我們一起過好日子。”
江毅做了個加油的手勢,雖然安小梅看不懂,但是見江毅如此認真在做一件事,她現(xiàn)在只能支持他。
不然呢,這日子不過了嗎。
“好吧,我就試試,不一定能做成,你要有心理準備。”安小梅答應道。
江毅滿心歡喜:“老婆你就瞧好吧,絕對能掙大錢!我這就去給你畫下來。”
江毅隨便找了一張粗糙的黃紙,又翻箱倒柜找了一支只剩一小頭的鉛筆,簡易在紙上畫上那衣服立體的樣子。
“就這樣吧,老婆你看看,能看明白嗎?”江毅將紙遞給安小梅。
畫上衣服是帶兩排扣子的,后面帶著連體帽。
安小梅拿著紙,只覺得稀奇,真不知道江毅怎么想出來的。
這還是她曾經(jīng)認識的江毅嗎,總覺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
“大概是看明白了,我先做,到時候再說。”安小梅坐在那臺鋪滿灰塵的縫紉機面前動起手來。
而江毅一邊看著一邊給老婆倒熱水,無微不至的體貼,和之前的他簡直就是兩個人,誰看不懷疑。
一小時后。
江毅趴在桌子上都睡著了,安小梅才松口氣站起身穿上了縫制的雨衣。
一共做了兩件,每件花費的時間只有半小時,并不是很難,不用勾線或者是刺繡。
“還別說,這衣服要是在雨天穿還真的不用怕挨澆了。”
安小梅說話聲吵醒了輕睡中的江毅,見衣服做好了,激動的說道:“老婆你太厲害了,這么快就做好了,我看看。”
安小梅轉(zhuǎn)了幾圈很合身,這屬于均碼的雨衣,什么人都能穿。
“老婆,你手藝這么好要不別在廠子上班了,回來跟我干吧!”
“我保證比在廠子掙得多多了。”
江毅慫恿安小梅辭職,如果這雨衣賣得好還可以做批發(fā)商,到時候忙都忙不過來,還差廠子里那份工作了?
那三瓜倆棗夠干嘛的,還得任人擺布,要討好辦公室主任,想想都累。
再說,安小梅現(xiàn)在懷著孕,去廠子干活屬實不合適。
江毅現(xiàn)在只想給她最好的生活。
“江毅,別的事都行,就是這件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