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尸體的半扇肋骨已經(jīng)被折斷外翻,能夠清晰的看到黑紫的內(nèi)臟,而他繼續(xù)若無其事地用手伸進去翻動。
但是我在他的眼睛里,居然看到了一絲興致勃勃,甚至是期待、興奮的眼神!
那模樣,和鬃狗捕到獵物后,掏肛吃內(nèi)臟時簡直一模一樣。
我霎時間炸了毛,急忙大喊:“老林快跑!他中邪了!”
老林聽到我的喊聲,先是打了個寒顫,但隨后立馬冷靜下來啐聲罵道:“你他媽能不能別胡說!”
“胡說?”我心臟還在狂跳不止,但是腦子清醒的很,“這正常人怎么可能對尸體做出這種事。”
誰知老林那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智障一樣看著我。
“你可真是井底的蛤蟆,沒見過天。”老林長嘆一口氣,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說道:“你難道不知道,火葬場火化尸體之前,都會有一道凈尸的步驟嗎?有些尸體心臟里頭有起搏器,或者是人工耳蝸之類的東西,得取出來之后才能燒,否則火化爐會有炸爐的風險。
而且一些尸體上還會有硅膠,也得取出來,那東西燒了之后,會化成軟膠,爐子到時候不好清理。”
說完這些,老林兩手背在身手,走到尸體邊上,掏出個銅鈴鐺,綁在尸體右腳拇指,有些責備的口吻,絮絮叼叼地對羅夏念叨:“做事還是毛手毛腳,這回魂鈴也不綁就動手,傳出去人家都得笑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有些疲倦,現(xiàn)在任何事情都讓我非常敏感。
我一開始以為這回魂鈴是尸體詐尸,當警報鈴作用,但后來老林告訴我,這是明清時期,仵作驗尸前留下的規(guī)矩,為了防止尸體是假死,而造成解剖誤殺的情況。
后來有些老火葬場也沿用了這規(guī)矩,為了防止尸體假死,一般會先檢查尸體有沒有尸斑,如果沒有尸斑,就會在腳趾系上回魂鈴,擺在靈堂放一段時間。
羅夏手里拿著一張紙質(zhì)表格,每翻弄一遍內(nèi)臟,就在上頭寫寫畫畫。
所有的東西確認無誤后,他將尸體推進了火化爐,關上爐門,操作臺上有兩把鑰匙開關,擰開之后,按下一個紅色的按鈕,爐子轟隆作響,像是里頭關著無數(shù)閃電。
一般來說,得燒兩個小時,這個過程極其漫長,那煙囪排煙效果并沒有那么好,所以焚尸間里面氣味更加難聞,呆著的每一秒都如坐針氈。
我和老林都等的有些不耐煩,就想出去透透氣,可前腳剛走出焚尸間,到了擺放殯柜的前廳。
屋子里頭所有的燈驟然熄滅,只剩一盞剛才羅夏沒用完的蠟燭還亮著,燭火忽明忽暗,照地我們兩個人的臉蠟黃一片。
我剛想慶幸還剩一盞蠟燭亮著,忽然后脖子陰風一閃,像是被什么東西吹了一口涼氣,我猛地打了個冷顫,那盞蠟燭猛地搖曳了一下,就被這陣風給吹滅了,周圍墜入一片黑暗。
這大門已經(jīng)關上,周圍連一扇窗戶也沒有,哪來的邪風把蠟燭吹滅的?
我這下完全懵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環(huán)境,讓我神經(jīng)高度緊張,稍微有點風吹草動的聲音,都汗毛直立。
“啪!”又是一陣猛烈的撞擊聲,隨后傳來“叮呤”一聲,像是鑰匙落在地上的聲音,
我一開始還有些疑惑,難不成是誰的鑰匙掉了?可腦子里頭猶如一道閃電劈下來,瞬間明白那“叮呤”一聲是什么聲音。
那他媽是鐵扣的鉸鏈被撞斷飛出去落地的聲音!
我頓時頭皮猛地一炸,心臟像是煮開的開水,咕咚咕咚狂跳不止。
殯柜里頭難道還有其他東西想要出來!
那一刻我整個人像是水泥澆灌的一樣,沒有半點方向感,而且根本沒法動彈。
而黑暗之中,不斷傳來撞擊聲,以及鉸鏈掙斷落地的聲音,我聽聲音細細數(shù)了一下,估摸著有六個鉸鏈被弄斷。
老林這會也有些手忙腳亂地掏打火機,那種一塊錢一個的充氣火機,這會像是吃了砒霜似地,啪嗒啪嗒按了十幾下,別說是火苗了,就連半點火星子都沒看到,倒是把老林自己氣的火冒三丈。
這黑燈瞎火的環(huán)境,而且又是在焚尸間里頭,就算是沒有東西,自己也能腦補出各種東西出來。
“手機!快!快拿手機!”老林在我身邊狂喊,我這才想起來,我手里一直攥著自己的手機。
我趕緊掏出來,想用屏幕的光照一下,雖然那點光,拿在手上都照不清腳底,可有總比沒有強,但屋漏偏逢連夜雨,那手機只剩下半格電量。
屏幕不斷的閃爍著“電量低,即將關機。”的字樣,這寥寥幾個字,直接把我的焦慮值拉滿。
我真是叫苦不迭,但是這燈亮起之后,羅夏一下子就發(fā)現(xiàn)了我們,飛快的向我靠攏。
羅夏一過來就開口問道:“外面什么動靜,怎么忽然跳閘了?”
老林沒有說話,再一次一把奪過我的手機,飛快地朝著殯柜走去。
我這會哪里還敢獨自停留,恨不得自己粘在他的后背上。
等走近之后借著屏幕微弱的燈光一看,眼前的一幕差點把我嚇瘋掉。
五六個殯柜被打開拉了出來,地上散落著幾只破損的裹尸袋,和幾個銀光閃閃的鉸鏈。
而那些尸體全部不翼而飛!
老林臉都綠了,而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樣,低著頭在地上仔仔細細一寸一寸的看過去,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沒了……完了……”老林低頭盤旋好幾個圈,臉色鐵青喃喃說了好幾遍。
我長這么大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當時思維極其混亂,根本沒明白他到底在說些什么。
“什么沒了?”我急聲問道。
羅夏這時候拽了拽我的衣袖,面無表情地用手一指地面,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這才發(fā)現(xiàn),之前老林用鹽畫的圖騰,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地上連半點鹽粒子都看不到。
老林倒吸一口涼氣,忽然冷聲說道:“這會麻煩大了,咱們遇上的根本就不是猖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