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榮的手下終于來到了他的身邊,扶著他的同時候都感覺到這位老人身體都在不自覺地顫抖著。
“老大……你這是……”
手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石榮打斷了。
“趕緊回家,今日我們是栽了!”
可是他們倒是想回去,問題是身邊的職工們都頂了上來,完全把他們圍在了中間的核心處。
“各位,石廠長現(xiàn)在有點不舒服,需要回去休息。”
這些手下也是看清楚現(xiàn)實的,不由得向這些他們平時看不起的泥腿子們客氣了起來。
可惜,這些客氣的話落在了職工的耳中時卻是無名火起。
“馬的,你變賣我們的機器的時候怎么不說不舒服?”
“就是,有錢收就自己收,有債就是全體職工一起背的,有這樣的好事嗎?”
“你踏馬的今天不給句話出來,就別想走出這個門口。”
群眾的情緒越來越高漲的時候,石榮的臉色就越來越差。
因為他這時才想起了某個皇帝說過的話: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時候這些泥腿子就是要覆滅他的水來著了。
楚杰看到這老頭的表現(xiàn)的時候,不禁為之一樂。
“草,這只是開胃菜而已,老家伙。千萬別這么快死,咱們還慢慢玩……老三兩夫妻的命,必須要算在你的頭上。”
咬著牙,走到了石榮他們的面前道:
“石廠長,怎么?到現(xiàn)在都不敢給我們一句話嗎?要知道,我們這里的工人們隨便哪個都比你工齡高的哦。”
楚杰清楚記得有一天父親在飯桌上曾經(jīng)說過,這位石榮就是上面派過來度金的,按工齡來算,工石里的學(xué)徒都有可能比他高。
聽到楚杰這樣說,工人們當(dāng)場就眉飛色舞起來了。
“就是就是,你在工齡上來比,還真不如咱家的學(xué)徒……”
“哈哈,原來咱們的領(lǐng)導(dǎo)這么年輕呀?真看不出來呀。”
“草泥馬的,沒做幾年工作就忙著崽賣爺田,你可真夠出息了。”
石榮這時候黑著臉,自己五十多歲了還被人如此恥笑?
可他又確實是無從反駁,他的工齡不是在這個單位的,本來是科研單位的行政人員的他是被下放到這個荒蕪的小廠子的。
氣得臉上五顏六色的他不斷地在提醒著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
讓扶著他的人把他架到楚杰面前,小聲地向他說道:
“小子,這回你贏了。說吧,你的條件是什么。”
楚杰當(dāng)然不會再得寸進尺,他本來的目標(biāo)就是要讓這位石廠長不再碰肉聯(lián)廠的機器而已。
“嘿嘿,石廠長這么說就見外了不是。咱們怎么都算是一個單位的同事了,雖然明面上你是我的老上司,可問題是你不是基層上來的呀,跟群眾有點距離那不是很正常的嘛……”
這話說得太有藝術(shù)了,讓石榮這個老狐貍一時都沒領(lǐng)會到到底是贊他還是踩他。
可這時他理會不到這么多了,忙向這個小子說道:
“你說吧,你想怎么樣?我這次栽了,認栽!”
楚杰沒想到他這么干脆,不由得雙手一拍道:
“好,快人快語。我的要求很簡單,肉聯(lián)廠所有的東西在這個月期間不準有半分動搖。”
“這個月?”
石榮沒想到,這位少年花這么大的心思,動用這么大的場面只為了這么一個要求?
雖然他身后的貴人們急著要肉聯(lián)廠的地皮,可是一個月時間倒也不是不能給。
他們都知道,這上千人的就業(yè)問題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的。
眼前這位少年既然能為那些泥腿子找到出路,應(yīng)該也會像他所說的那樣完全不用他身后的貴人們一分錢就能解決這些泥腿子的下崗賠償?shù)摹?/p>
石榮上下打量一番楚杰之后,語重深長地拍拍他的肩膀道:
“年少有為,年少有為?。。?rdquo;
兩人的細語商量并沒有瞞著身邊的眾人,職工們與石榮的手下們都好奇,這一個月時間里,真能完整解決好整個廠子的事?
不僅是他們好奇,連跟楚杰達成協(xié)議的石榮也是好奇。
你說這少年沒能力嘛,他又確實能一晚上就給你賣出幾十萬的貨來。
你說他有能力嘛,他有這樣的大好形勢之下,竟然只開出這樣的要求。
這讓當(dāng)了干部不短時間的石榮一下子看不清楚這位少年的心思。
楚杰則是完全不理這么多了,石榮當(dāng)著這么多工人面前答應(yīng)了自己這位事,他就不敢反悔。
畢竟現(xiàn)在這個社會,有些名聲還是必須的。
你可以做事黑心,你可以中飽私囊。這些都是你的私德與職業(yè)操守,在旁人看來也最多是說兩句,要解決這樣的問題還是需要國家暴力機關(guān)。
但是如果你當(dāng)著這么多人面前說過的話當(dāng)放屁,那就對不起了。在這片地區(qū)里,你沒有半點的生存空間。
這就是大東北人的普遍風(fēng)氣,或者說……是這個時代的風(fēng)氣。
這種風(fēng)氣吹到了南方的時候,又會被南方的資本所改變了,變成了另一番景像了。
楚杰得到了石榮的承諾之后,就馬上著手讓胖子他們把這些叔叔阿姨們勸返回去,剩下的事情就扔給了他們,自己則是帶著兩位外鄉(xiāng)人到了鎮(zhèn)上的本順大酒店。
“蘇小姐,這里已經(jīng)是我們最高級的酒店了,跟香江當(dāng)然是沒辦法比較的。你也就屈就一下吧。”
楚杰向著這位蘇姓的翻譯介紹了下這酒店的來歷,就要退出去的時候卻被叫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蘇家人?還有,你到底是什么人?”
這位蘇小姐脫下自己臉上的黑框眼鏡,讓楚杰看得都有點失神。
“草,香江的女人還真是銷魂!”
就算是來自后世的靈魂,看到這位香江女人都不免楞了楞。
女人見到他這樣的反應(yīng),不由得嘴角微提,輕言地說道:
“剛才那位石廠長似乎跟你很不對付呢,要不要我?guī)湍阋话眩?rdquo;
楚杰這時候清醒過來了,向她搖搖頭道:
“蘇小姐,我相信你有這樣的能力。但請你不要多管閑事好了,這些事情是我們自己的內(nèi)部事務(wù),多謝費神了。”
看著楚杰離去的背影,這位蘇小姐卻是咬牙嗔怒。
“這混蛋,這是向我示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