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聲太過凄厲恐懼,聽得宋可云渾身一哆嗦。
茍青云下意識地就想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龍向陽一把拽住了他,茍青云連個頭都沒伸得出去。
方義聲線顫抖的問道:“怎么了……該不是死了吧?”
龍向陽將手指放在嘴邊:“噓,噤聲。”
同一時間,廊上馬正忠的慘叫聲還在源源不斷地傳來,幾人皆知他沒死,但想必生不如死。
茍青云只覺得心如貓抓。
雖然那馬董有些盛氣凌人,但剛才對付尸體也是他教的辦法,無論如何,這會兒看著他死在外頭,茍青云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他躊躇著要不要去救,龍向陽一眼看穿他的想法,也沒說不,只是抓著茍青云的手臂,帶著他盡量靠近門邊,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
茍青云就看著龍向陽的瞳孔一緊,然后將脖子縮了回來。
“怎……”
“噓。”
龍向陽示意他別說話,只看。
茍青云緊張起來,學著龍向陽的模樣,慢慢的,朝著廊上探出半個腦袋。
只一眼,好奇心終是被恐懼戰(zhàn)勝,茍青云將頭縮了回來。
長無邊際的走廊盡頭,是一道藍色的光圈,邊沿的光紋不停的翻涌著,像水,又像是層層電流,那場景就像是通往陰間的傳送門,讓人只是看上一眼,就覺得陰氣森森。
而那長廊上原本的石板路,則是變成了一片沼澤地,軟綿綿的,馬正忠深淺其中。
從他的腰部開始,以下所有部位在茍青云看來,像是全都沒了。
他陷在里面,還在不停的掙扎著,蠕動著,有紅紅的血跡,從那銜接處緩緩溢出,像一條血色的溪流,淌過茍青云所在的門前。
茍青云的思維,陷入了救與不救的糾結之中。
可還不等他多想,走廊上忽然又來整齊沉悶的腳步聲,每響一次,地下便震動一次,期間還伴隨著嘩啦嘩啦的,似如金屬銅片互相摩擦的聲響。
龍向陽和茍青云同時探出頭去。
只見遠處的藍色光圈內(nèi),不停的有穿著黑色盔甲的高大男人從那里頭飄出,盡然有序的排成兩列。
他們各個身高高達兩米,身外披著黑色盔甲,遠遠看去壯如山嶺。厚重的頭盔擋住了他們的面容,唯有一雙金色瞳孔在那漆黑無比的面容上,亮著光芒。
等到所有陰兵出來之后,站于最前面的那個男人口中發(fā)出一聲長嘯,緊接著,他們齊步向前而來。每一步都踏于空中,可是每一步都實實在在的發(fā)出聲響。
若是沒有這些陰兵,或許茍青云還會同龍向陽商量商量,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把馬正忠救出來。
可這陰兵一出,別說他們有沒有法力在身,就看他們那身塊頭,茍青云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茍青云看著他們逐漸逼近馬正忠,心里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陰兵齊步上前,馬正忠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不再掙扎,抬頭朝前一看,也是驚得僵了身體。
地上的石板路變成了沼澤,他這會兒是上也上不來,下也下不去,整個人卡在中間,渾身都透出一股莫名的絕望感。
陰兵離他越來越近,馬正忠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忽然以詭異的姿勢扭過頭來,看了茍青云所在的方向一眼,或者說,他就是在看茍青云。
他那雙不屑的目光,在此時此刻變得哀求又無助,他怔怔的張了張嘴:“救我……”
不過發(fā)出了一丁點兒聲音,那領頭的陰兵忽然停下,低頭看向地上如螻蟻一般的馬正忠。
手握腰上劍柄,緩緩抽出,劍刃與刀鞘相接,發(fā)出瘆人的嘩啦一聲。
劍刃光亮得能倒出人影,在陰兵頭領高舉長劍的瞬間,茍青云在那劍刃上看到自己驚恐的面容,還有下方,馬正忠烏亮的頭頂。
兩人的身影在這一剎那,詭異的融合在了一起。
下一秒,利刃破空的嘯聲響徹長廊,白光劃出一道弧線,從上而下,頓了一秒再迅猛而起。
馬正忠的頭顱未斷,脖頸上被陰兵頭領的利刃劃出一道驚心的傷口,傷口處一滴血都沒有流出,就像是劃破了一個人形布偶的脖頸,雖斷,但流不出一滴血。
馬正忠摸了摸脖頸,眼里滿是驚慌和不敢相信,他張大了嘴無聲的狂叫,但一聲都傳不出來。
茍青云不忍再看,將頭縮了回來。
龍向陽忌憚那逐漸靠近的陰兵,也趕緊退回了屋內(nèi)。
茍青云小聲的問了一句:“這里安全嗎?”
“不確定,先把門關上吧。”龍向陽繼續(xù)往屋里退,他和茍青云一人扶著一邊的門,然后輕手輕腳的往中間合攏。
關上門后,茍青云面朝屋內(nèi),幽幽的嘆了口氣。
方義本在照顧宋可云,見他如此,湊過來問道:“你們看到什么了?馬董怎么樣了?”
茍青云想到馬正忠方才的慘狀,抿了抿嘴:“死了。”
“死了?!”
龍向陽瞪了他一眼,低聲喝道:“安靜些!”
方義還不死心,咽了咽口水又問:“怎么死的?”
茍青云只搖頭:“別問了,等陰兵過去再說。”
方義一聽“陰兵”二字,臉上的表情更是恐懼。
他突然歪頭看向茍青云背后,瞳孔一縮,手臂顫抖著朝后一指:“那就是……陰兵嗎?”
茍青云和龍向陽猛然回頭,只見飛門上映出一個男人的黑影。
就在他們幾人對話之間,走廊上的陰兵頭領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來到了門外。
此時此刻,他正頓足貼門而站,隔著一道房門,靜靜的盯著他們。